《后背》淡且独

31、早恋

　　祁棒槌直觉非常准，宋潜敲响唐燃家的门时，开门的竟然是陈荨。

　　“哎！”陈荨挺意外的，笑着说，“宋潜，你怎么过来了？来找唐燃玩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如果把这里比作是唐燃以后自己的家的话，陈荨给宋潜的感觉，真的像是女主人一样。
　　好像真的能那样好一样。

　　“嗯，”宋潜说，“陈荨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是来找他玩的啊，”陈荨把门敞开，走进去，“他现在在打游戏呢，老输，一把没赢。”

　　宋潜乐了乐：“打游戏我们俩都比不过你。”

　　唐燃坐在电脑面前，姿势挺奔放的架着脚，宋潜走过去，拿手指在他大腿上轻轻地点了点。

　　唐燃被他闹得痒痒，连忙笑着把腿收了下去：“宋潜你干嘛呢？”

　　宋潜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臆想中的未来老婆在这呢，你这样不怕破坏形象啊？”

　　唐燃认真的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有些时候，形象贵在真实。”

　　“哦——”宋潜直起腰，点点头：“也是。”

　　“你俩在说什么呢？”陈荨拉开唐燃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悄悄话呀？”

　　“没说什么，”宋潜也拿了条椅子过来坐下了，“唐燃，能先暂停一下吗？我有事想要问你。”

　　祁意拿着水杯，走到阳台上，给风雨兰细心的浇了水，然后就靠在栏杆上看着外面发呆。
　　他已经把所有的能够想到的赚钱的方式都想过了，大概像他这个年纪这个处境的人，在这个小城市，在这个小镇上，在一个短暂的假期想要规规矩矩赚钱，怎样也不过是摆摊或者打工了吧，摆摊他有些做不来，打工的话……得去找啊。

　　“没问题，”唐燃挂掉电话，向宋潜比了个可以的手势，“我爸说，你来就是了，待遇和之前一样，过年那几天忙，还会加钱。”

　　宋潜弯了弯眼睛：“谢谢。”

　　“没事儿，这种事情不用说谢谢。”

　　“对了，”陈荨撑着秀气的下巴看着宋潜，“你哥暑假打算干什么？陈戟那里我帮不到了，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不用过意不去，就算没有这件事，我哥也不能给陈戟一直当家教下去啊，”宋潜说，“我不知道我哥会怎么样，但我会尽量把我能做的做到最好。”

　　“哎，”陈荨若有所思的看了宋潜一眼，“祁意那么聪明，总会有办法的。”

　　陈大小姐把祁棒槌看得太高了，祁意在宋潜回来之前，骑车去镇上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哪里有招工的，即便有，也不是招寒假工，而是长期招工，这样一来，祁意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唐燃拉着宋潜打了好几把游戏之后才肯放他回去，宋潜回去的时候，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的布鞋磨掉底了，他皱了皱眉，气愤的鼓了鼓嘴，然后无可奈何的去了市场里。

　　镇上市场里专门有一条街卖这一类的东西，宋潜随便进了家卖毛线鞋底鞋面的店，他在店门面前仔细挑了双黑色的布鞋，拿着去老板那里付钱。

　　付完钱之后，宋潜眼神瞟到一边货架上摆着的鞋底和毛绒鞋面，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他哥快要生日了，他一直在想应该送些什么，不如……自己做双布鞋送他？
　　念头一旦产生了，抹杀就难了。
　　宋潜这回儿没有抹杀成功，反而被折服了。
　　他走到老板面前，礼貌的问：“阿姨，我想做双布鞋送给我哥，你能教教我怎么做吗？”

　　一脸和蔼的阿姨活了大半辈子，大抵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学生样子的男生会有心到想自己做双鞋送给自己的哥哥，她先是震惊了一把，随后又莫名觉得宋潜的这份心意非常值得肯定，现在打着灯笼估摸着也再难找出第二个了。
　　“可以啊，”阿姨笑着对宋潜来说，“那你先过来挑布料，对了，鞋底是要布底还是泡沫的？你哥脚多少码的？”

　　见她答应了，宋潜不由的笑了起来：“鞋底要布底的吧，我哥脚41码。”

　　“布底啊，”阿姨挑着鞋底，提醒他，“那可能有点难啊，要用针穿过去很耗力的。”

　　宋潜笑笑说：“没关系。”

　　换做以前，以宋小朋友的黏人程度，一般最多也不过五点就回来了，但今天却有些例外，这都快六点了，祁意往门口瞅了好几回，都没见着宋潜的影儿。
　　祁意本来是想打电话问问的，但想了想又觉得算了，宋潜也是这么大的人了，他不能像管小孩儿一样的约束着他，而且以宋潜的懂事程度，要是真有什么大事儿，他一定会自己打电话过来的。

　　祁意做好饭菜，在餐桌前如坐针毡的玩着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玩了有十来把，他都按耐不住想给宋潜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宋潜去哪了，宋潜才终于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个墨蓝色的塑料袋，从外表看过去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祁意问：“是在唐燃那待到了现在吗？你这袋子里是什么？”

　　宋潜说：“不是，我买了双新布鞋，之前的底破了。”

　　祁意追问：“那是在哪里待到了现在？”

　　宋潜说：“可以不说吗，这暂时是一个秘密。”

　　祁意大脑瞬间活跃了，一般十二三岁这个年纪，秘密无非那么几个，成绩问题，情感问题，打架斗殴问题，人际关系问题，他的小朋友成绩好，不打架斗殴，和唐燃陈荨也一直相处得挺愉快的，那么剩下的，也就只能是情感问题了。
　　该不会……他的小朋友虽然答应了他不早恋，却还是有了喜欢的小姑娘儿了吧？
　　这个想法让祁意自己给自己吓了够呛，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光是这么想想，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但宋小朋友不说，他又不好意思开口问，要万一确有其事，他是该笑着祝福呢还是棒打鸳鸯呢？他是得疯了吧？

　　祁棒槌靠着自己天马行空的瞎想，把原本就不怎么美好的心情搞得更加失落了，一副人生经历了大起大落，坠入低谷的样子，面部表情变化之快速看得宋潜一愣一愣的。

　　“哥，”宋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不说你不高兴啦？”

　　他居然还用上了“啦”这种可爱化的语气助词，肯定是有小女朋友了，祁意想到这里，脸上表情更加失落了。

　　直接给宋潜看懵了。
　　他也就是想偷偷的瞒着祁意把布鞋做好，然后在祁意生日当天再告诉祁意这件事，由此给他一个可能并不会惊喜的“惊喜”，所以才不告诉祁意的。
　　“哥，”宋潜伸出手抓着祁意的衣服，“你……”

　　“我没事儿，”祁意咬咬嘴唇，立马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朋友，吃饭吧。”

　　宋潜：“……”
　　他没事儿那刚刚那丰富的面部表情变化敢情是在唱戏呢？

　　“走吧走吧，”祁意拉着宋潜往厨房走，“先去洗个手，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和我说说寒假工的事儿，对了，你问了陈荨我们寒假作文到底是写几篇吗？”

　　宋潜看着祁意握在自己胳膊上白皙的手，大脑里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空了，他迷迷糊糊的，只能说出一个“好”字。

　　从那天之后，宋潜白天在超市打工，下午五点结束的时候，就去买鞋的阿姨店里，他把买的做鞋的材料都放在了阿姨的店里，每天就去那里做，有不方便或者不懂的地方也好问阿姨。

　　做鞋这种事情不仅是个小体力活，还挺考验手巧的，宋潜没做之前，都没有想到过，自己手能笨这样，但他又想给他哥做一双最好的，就格外费功夫。
　　所以，明明交给店里阿姨，最慢也就一天能做好的布鞋，宋潜硬是慢慢磨了有五天才做好了。
　　他还不敢带回去，怕撞上祁意，让他发现了，就先把鞋存阿姨那里。

　　做好鞋的那天，宋潜都准备回家了，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超市里了，他立刻焦急了起来，生怕手机丢了。

　　好在他返回超市去拿的时候，手机还安安稳稳的躺在员工储物柜里，宋潜摁着手机键盘，查看有没有他哥的消息，边看边往超市外面走，可能是走得快了些，他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对方可能脚步也挺快的，这么一撞就还挺痛。

　　因为是自己没有看路，所以宋潜特别不好意思，连忙说：“对不起。 ”

　　对方没说什么，只是小声的啧了啧，就快步走进了超市。

　　宋潜之前都没抬头注意那人长什么样，被“啧”了之后就忍不住想看看了，可也只看到了一个修长挺拔的男生背影，看上去应该会是一个长得还可以的人，却这么没有礼貌吗？

　　祁意没有任何消息和电话过来，宋潜把手机放回口袋，也没把刚刚和人相撞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只想快点回家。

　　祁意在家里已经抓心挠肝坐立不安四天了，他既没有找到工作，也不可能再好意思让唐燃再帮了宋潜之后再帮他，一个小镇上的超市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员工的，这个祁意比谁都明白，他不想让唐燃为难。
　　祁意也提跟宋潜提了，在自己没找到寒假工之前，都可以帮他去超市干干活，但这也被拒绝了，最重要的是，宋潜居然已经连续五天都到了七八点钟才回来！
　　祁意几乎都要一锤钉实他的小朋友真的有小女朋友了。
　　这让祁意非常不爽，甚至已经到了按耐不住要盘问宋潜的地步。

　　“哥，”宋潜推开门，“我回来了。”

　　祁意双手抱胸靠在墙边，对他扬了扬下巴：“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