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绕床来》砍山

3、猎户

　　今年是余七来林泊村定居的第四年，时值秋日，正是收获的季节。

　　虽说余七并没有购置田亩，却也在田间忙的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因着有一把子力气，不是东边的张大婶子来请帮忙，就是西边的李大姐来请帮忙，忙着团团转了五六日，还是媳妇余幺儿从山里采药回来了才开口把那些村民们推辞了去。

　　余七坐在堂屋的大圈椅上，手里捧着盏凉茶，猛喝一通后舒出了口暑气，才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啊，若是以前，就是在田间呆上十天半个月的，身体也不会出啥事儿。”

　　余幺儿正忙着炮制手中的药材，听见后也没往余七那里瞅一眼，就低声说了句：“准备准备，今天泡药浴，正好给你解解乏。”
　　余七嘿嘿傻笑了两声，放下手中的茶盏往余幺儿身边凑，正要开口问余幺儿这药浴是不是一起泡，就被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余幺儿这才放下药材，看了余七一眼，骂了声傻子后才向屋外走去。

　　出去一看，原来是村东的张大婶子，正扒着门往里头瞧呢。

　　“张婶儿您咋来了，这大热天的，山路也不好走，可累着了吧，快进来坐坐，刚好家里备着凉茶呢。”余幺儿笑着把房门打开，这张大婶就挎着篮子进了屋。

　　咕咚咕咚灌了气凉茶，张婶儿才笑呵呵的开口道：“余家妹子，听人说你今儿采药回来了，我这才赶上来了。前几日你家余七可帮了我家大忙呢！要不是他，就凭我家那病秧子，这粮食就是烂在地里头也收不完呢。”

　　余幺儿笑着轻轻抿了口凉茶：“瞧张大婶说的，老余他是实诚人，往些年哪年没去帮您家？”
　　张大婶干笑两声，把篮子提了上来，一篮子的青菜外加零星几个果子。

　　“知道你们住山上，吃菜不方便，这不，我就带着自家种的果蔬送上来了。余家妹子，这次我来可是带了一个大好事儿啊。”

　　余幺儿把篮子接了过去，看着里头青菜的菜叶子上一个虫眼都没，还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知道这可不是张大婶家种的菜。寻了个竹篓子把菜装进去，才接了张大婶的话茬儿。

　　“婶子您说来听听，是啥大好事儿？我这心里可好奇的紧。”

　　张大婶茶也不喝了，一把拉过余幺儿的手，硬是把声音低了两个度：“咱们村西头的王寡妇你知道不？”

　　余幺儿皱着眉头：“就是那个家里汉子因为去灵河捞鱼不小心溺水死了的那家？”

　　“对，就是那家。那王寡妇家里还有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当年那儿子还小，王寡妇就硬压着那闺女不让嫁人，如今儿子大了，那闺女也成了老闺女。”

　　张大婶顿了顿，又接着说：“前几日你家老余帮我家忙，正好让那闺女看见了，你说巧不巧，这一眼就相中了老余，找到我家请我说媒，说是一分礼都不要，就是嫁过来做个妾都乐意！”

　　张大婶拍拍余幺儿的手背，笑着说：“婶子想着啊，你们家子嗣实在是单薄的很，要是迎进来一个，没准儿就有了呢？余家妹子你说呢？”

　　才说完这句话，张大婶眼前一黑，就瞅见刚刚还坐在自己面前的余幺儿被一黑脸壮汉护在身后，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余老七嘛。张大婶正想对余老七说些什么 ，就看见余幺儿从余老七身后站了出来，脸上是没了一丝笑意。

　　“前些日子还听人说起张大婶家的事儿呢，张大哥病了有好些年了吧，今年好像格外严重些。不如张大婶把那王寡妇家的闺女迎进门冲冲喜吧，没准儿张大哥的病能有所好转。要是嫂子你不乐意给家里纳小，那正好大婶膝下也有一个病殃殃的儿子，或者把那闺女嫁给您儿子，一分彩礼也不用掏，还能给婶子生个大胖孙子呢！大婶您说呢？”

　　看着张大婶的脸红一阵黑一阵的，余幺儿慢慢的笑了出来，张大婶看在眼里觉得又可恨又渗人。

　　“今日家里实在不便，晦气的很，也就不留大婶子在家做客了。”说完，张大婶就被赶出了余家大门。

　　听着门外传来的喝骂声，余幺儿心里针扎似的难受，像自己这样人，真的能过上七哥说的平凡日子吗？

　　“幺妹，你别哭，我余七就想和你过日子，咱们俩得好好儿的，”余七扳过余幺儿的肩，声音郑重：“你要相信七哥。”

　　余幺儿听后，心中更是悲痛，慢慢靠在余七身上，缓缓的说：“以前有人跟我说，我们这样的人，都会不得善终，从前我不信，那人说是因为我还天真，经历的少。”

　　“后来大哥二哥三哥四姐他们一个个儿，一双双的都没了，我才怕了，才信了。七哥，要不是主公突然暴毙，咱们俩也是逃不掉的。”

　　“我总想着，咱们一定得带着大哥他们的那份好好活着，可我发现，十几年来的东西一旦不要了，就会很迷茫，七哥，我知道你也一样。”

　　“今天，那张婶子的话的确伤人的紧，可是，让我更难过的是等你我老了，终究还是老无所依，无人埋骨。七哥，我心里怕。”

　　余七把余幺儿抱紧了些，蹭了蹭她的头，说：“别怕，七哥还在呢。”
　　“你往七哥衣襟里摸摸看，七哥给你买了东西。”

　　“同心结，还有糖莲子！”
　　“嗯，都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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