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师生GL）》朱秉中

5、沃森

　　返校的第一天晚自习，照例是各科的模拟考试，学生们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测验的那一瞬间还是在人群中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嘘声。只是本该无所谓的陈茵，心里的某个边缘却泛起了一角，始终难以如往常一下平静心情。
　　窗外的大雨下个不停，往常还有人锻炼的操场此时在雨的笼罩下，空无一人，雨点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由一滴扩散成无数滴，声响大得吓人。
　　陈茵盯着窗外，看着雨滴拍打窗外，不成型的四散在玻璃周围。
　　“别发呆了，喂，卷纸传给我。”后面的人小声对陈茵说着，用笔戳了戳她。意识回到现实的陈茵才慌里慌张的说了句对不起，匆匆忙忙将卷纸传到后排。
　　晚自习下课打铃响，所有埋头苦战的学生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无论答的如何，可算是挺过去了，收卷子的过程又把安静的教室变成热闹的菜市场，每排最后一名学生将自己收好的卷纸整整齐齐的交在了各科课代表手里，陈茵看着眼前的生物卷纸，迟迟没有动静，没到放学时间，她不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过去送卷纸，况且，她也做不到。
　　“张一年，你帮我送一下吧，我肚子有点疼。”
　　陈茵想过一万种把这颗炸弹丢到佩兰眼前时她的反应，她不是喜欢恶作剧的人，自然没心情去猜测去享受她那惊慌失措的神情，但是还是会下意识的去假设，可是她唯独没想到的是佩兰竟然神色如常的出现在她视野里。
　　所以当陈茵在办公室里看着佩兰收拾完东西已经距离放学快过去了半个小时，校车肯定早走了，不过陈茵也没想着能坐校车回去。佩兰提起自己的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然后好像才注意到陈茵一样，回头对陈茵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这还是第一次做佩兰的车，车里干净整洁，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陈茵低头看空调口夹着的兔子模样的玩具，心想着大概就是你散发着香味吧。
　　虽然已经快十一点了，但是盛夏的热度依然不减，车里的闷热让人有点喘不过来气，陈茵虽然已经出汗了，但是她还是一言不发，在她眼里看来，这样重要的场合，自己应该惜字如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只想弄清楚真相，却偏偏要将现场弄成剑拔弩张的战场。这样想又有点气自己幼稚，于是陈茵咬了咬下嘴唇，半晌才吐出来一个字“热”。
　　佩兰闻声打开了车窗，然后耐心的讲解等一会儿车里热气散开再开空调，陈茵木然的点点头，可实际上，她说的一句话她都没听进去。只是这样像是讲课的唠叨只持续了一下，等空调打开的时候车内就恢复了安静。
　　晚上的街道灯火通明，车辆却鲜少通行，佩兰的车开的飞快，陈茵周围的景色开始模糊不清。
　　“陈茵，你想要什么？”
　　听到佩兰突然地发问，看似发呆的陈茵虽然精准的捕获了每一个字，但是她听不明白，无论是字面的意思还是深层的意思。
　　佩兰笑着，继续发问：“是成绩么？还是最近零花钱不够了？”
　　“不过以后不要当好奇的小孩子了，同样的方法对我不管第二次了。”
　　陈茵长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
　　“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真相？”这回轮到佩兰不解了，无论是字面的意思还是深层的意思。
　　“老师，是你想要这样么？”
　　陈茵决定不用文字游戏发问，单刀直入。
　　“是啊，要不然你觉得老师是强人所迫？你当时看老师那个样子像是被强迫的么？”佩兰依旧笑着，仿佛在说着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一想到当时老师那个样子和那样的动作，陈茵一下子涨红了脸，心里震惊异常，她之前的想象又落空了，她以为，她以为老师会，唉，算了。
　　“所以老师问你想要什么，拿什么交换？你这么大的孩子无非就是钱或者是成绩吧。”
　　陈茵低头不语。
　　车的速度开始减慢，前面就是陈茵住的小区，等小区大门在自己面前渐渐变大，陈茵停稳车子，跟门卫打了声招呼，然后栏杆缓慢升起，车又重新前进。
　　“想好了么，你快到家了哦。”仿佛已经宣布胜利的声音响起。
　　“老师，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了，你也是有家庭的对吧，你老公也是爱你的，我看你朋友圈...”陈茵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转过身来情真意切地看着佩兰说着平常自己根本不会这样说也懒得说的话，有些着急，有些卑微。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佩兰粗暴地打断了陈茵的话。然后脸上的笑脸慢慢消失，换上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要论到你这个小孩来教育我？”
　　陈茵呆若木鸡。
　　“你来找我也不过是证明你我是相同的人罢了吧，你在这里还装什么好学生？你的心思我都一清二楚，无聊的客套就到此为止吧。”陈茵冷漠的说着，这话似乎就像是空调冷风一样，不带一丝温度。
　　陈茵听完，心里如同打翻了一杯酒一样，苦涩异常，她想着老师你真的清楚我的心思么？果然说那些是不管用的吧，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可是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更惹人讨厌，所以还不如顺着话头说下去。
　　“是，你说的没错。”
　　佩兰听到确定的话语，才又重新挂上笑脸，对，这样才对嘛。
　　“我没想交换，坦白说，第一次在树林里...我根本没想来找你要挟什么，只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一个人消化就好。直到第二次，你跟不同的人，我没办法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个，也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情，也许在你眼里看来我很幼稚，但是我真的只求一个真相，你在开口之前我还没想要我以什么资格去求真相，既然你开口了，那么我就以我看到的这一切，去求个真相。”
　　说完一切的陈茵，松了一口气，然后看见车子停在自己家门口前，在车里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拉开车门，头也不回的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