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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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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尚狠狠地掐灭了手里的烟,瘫坐在酒吧的沙发里,用手左右扯松了松箍在颈间的领带,不耐烦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地方真让人躁动不安,所有人都混杂在一起污言秽语,周遭的灯红酒绿在他眼前不停晃动,烟酒气味刺鼻,各色男女言语轻佻的勾引着意志不坚的对方,这种充满暧昧的气息令他一阵反胃,祁尚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点,但却起了反作用,恶心感更甚。
祁尚站起身穿过舞池里疯癫扭动的人群,径直走到酒吧吧台,挑了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坐了下来,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很快烟雾缭绕起来,祁尚眯起眼盯着酒柜上玻璃瓶子反射的光出神。
总有不识趣的人在。
很快就有女人凑了过来,从他身后绕了过去坐在他身侧,甚至在他耳边轻轻吹气挑逗他“帅哥,自己一个人啊,一起喝点?”
祁尚心底里嗤笑一声,但面上并没有显露,甚至抬手拿起酒杯碰了下女人的杯子,女人看见祁尚侧脸时一愣,高挑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窝被灯光打的光暗交错,黑白分明,狠狠地惊艳了一把,顿时露出了赚大了的得意神色。
另一边,从舞池里走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醉醺醺地摇晃到吧台的小服务员前,“小朋友~来跟姐姐玩玩吧,你都忙半天了,来跟我找点乐子啊~”浓妆艳抹的女人扯着服务员的领带,拼命地把自己贴近,一条腿硬塞进了服务员的两腿之间跨坐在他身上。
那服务员显然年龄还小,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面对浓妆艳抹的女人,马上手足无措起来,偏偏又憋红了脸死死压住那女人探进衣领的手不让她乱摸,咬紧了牙,从嗓子眼里硬挤出几个字,“请,请...你别...别这样。”委屈巴巴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祁尚打掉他身边女人想要搂住她的手,转身走向那个可怜的小朋友,一把将浓妆艳抹的女人从他身上扯了下来,推到一边,只对她说了一个字“滚。”
那女人被人扯下来后,显然一愣还没搞清楚状况,缓过神来张口就对祁尚大骂“管你屁事儿,老娘找个人玩玩,少他/妈的多管闲事!”伸手就要推开祁尚,但反而被祁尚一把擒住双手背到身后,女人手使不上劲,就要用脚踹,被冲过来的保安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祁尚拍了拍弄上女人劣质香水的大衣外套,但是并没什么用,索性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没有理那个被解围的小朋友,尽管他一脸眼巴巴的望着他,祁尚转身坐回了原位,刚才留在旁边的女人还试图和祁尚搭话,被祁尚带着冷意的眼神一瞥,讪笑着端着酒杯走了。
祁尚掏出手机,翻到联系人沈一鸣的名字拨了过去,刚响了没两下,一只手就从身后拍了拍祁尚的肩,“欸,你今个儿火气这么大啊,怎么还多管闲事起来了?这可不像你啊。”
沈一鸣坐到祁尚身边后自顾自地开了瓶酒,,“多管闲事也是教师的职责之一。”祁尚磕了下烟灰又深吸一口,畅快地吐了一口浊气,听旁边人嗤笑一声“你还真是要去当老师啊。”
沈一鸣转头无奈的看着还是萎靡不振的祁尚,一手搂过祁尚脖子,“别吧,哥,都这么长时间了
还没想开?那苏禾就是个贱人,她跑了更好,哪个女人不是上赶着往你床上跑啊,你缺啥啊,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要屁股有屁股,就是有点缺心眼!”祁尚白了他一眼,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苏禾是祁尚的初恋。
沈一鸣说的没错,祁尚自己也知道,但他就是没法释怀,他当初是真的爱苏禾,甚至说那场旅行回来后就和她订婚,他满怀着期待的心被那个短信糟蹋的支离破碎,“祁尚,我们分手吧,我喜欢上别人了,真的对不起。”
整个青春年少都为她付之一炬,祁尚很少动心,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儿,想和她长久的走下去,奈何人家不领情,一挥手就抛弃了他自以为是的真心。
祁尚记不起他那天怎么从床上爬起来的,神志不清的退了已经订好的机票,又麻木摘下来左手上的戒指丢出了窗外,清脆的一声响,记忆呼啸着碾了过去,撕拉着他的神经,一把火烧过灰飞烟灭。
祁尚被莫名扣了个绿帽子,连前女友的劈腿对象是谁都不知道,他真想一把揪住她领子问问,到底是他哪做的不好?他哪对不住她?他还不够爱她吗!他掏心掏肺地对了她这么久,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捧在手心儿里宠了,最后就换来一顶环保色帽子?!
苏禾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所有联系方式一律不好使,祁尚找不到她。
无数个夜晚,祁尚就如同一只困顿的野兽,独自舔舐着自己伤口,卧室里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屁股,祁尚当初有多爱苏禾现在就有多愤懑,不甘,愤怒,不解,这好几种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堵得祁尚心累。
沈一鸣那天早上刚睡醒,听到敲门声后顶着一脑袋鸡窝头,艰难的迈过地上堆起的一座座垃圾小山,打开门后还以为自己终于因为太窝囊要被阎王抓去投胎了,祁尚跟个恶鬼似的立在他家门口,本就白皙得皮肤变得更是苍白,眼窝深陷,眼底一片黑影,胡子拉碴的一反常态。
沈一鸣被吓得一激灵,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动物园的熊猫成精了出来乱跑,吓死了吓死了,沈一鸣安抚着跳得过快的小心脏。
祁尚坐在吧台前,两手指间夹着烟,淡淡地开口:“有苏禾消息了吗?”
沈一鸣无奈地回他:“还没有。”
沈一鸣继续不懈的苦口婆心地开导:“说真的,哥儿们,我酒吧里挺多盘正条顺的妹子,你随便挑,我就绑也得给你绑去,你就不能不再寻思苏禾了吗?”真是恨铁不成钢,她哪儿好?就长得清纯点给祁尚迷得五迷三道的。
祁尚沉闷地吸了一口烟,整张脸被烟气笼罩着看不清表情,整个人此刻显得既肃穆又庄重,让他好好想想吧,走出来就好了,沈一鸣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他,便转头向四处东张西望,一眼就看见那个被祁尚多管闲事解围的小朋友正纠结的看向他俩这边,一脸的想来又不敢靠前。
沈一鸣冲他招了招手,又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小朋友蹑手蹑脚地过来了,低声问道,“怎么了,老板?需要我干什么吗?”一边问还一边拿眼睛悄悄瞄着祁尚。
沈一鸣见他有趣的紧,忍不住逗逗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咱们这儿M城首屈一指的□□老大,他刚才帮你了,没准就是要讹你一笔巨款,你可做好心理准备。”
面前的小朋友被吓得一激灵,冲着沈一鸣瞪圆了眼睛,再看一眼围绕在祁尚身边的低气压后,三分的不信也变成了全信,小朋友低下头,两只手局促不安地绞来绞去“那,那要多少钱才够...我还是很感谢他...”越往后说声越小了,蚊子似的嗡嗡。
这下轮到沈一鸣不好意思了,琢磨着自己这么大个人逗一小孩儿玩,还给人对比出自己素质之低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祁尚在旁边已经一句不漏都听了进去,眼看着人家就要当真,祁尚抬手恨锤了一下沈一鸣的头,沈一鸣顿时捂着脑袋哀嚎了起来。
“他逗你玩的,不用当真,我不是□□老大,也不讹你。”祁尚看到他胸牌上挂着韩诺,他看起来年纪真的很小,剪裁有些不大合体的衣服松垮地挂在他身上,头发有些长了,但并不难看出他五官清秀,额间碎发被汗水打湿了紧贴住脸上,更显得他脸小,身高只够到祁尚肩膀处,腰背倒是挺得笔直,不显畏缩。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韩诺朝祁尚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了,祁尚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晃进了人影重叠处。
“啊,我想起来,韩诺,是这小子啊...”沈一鸣还一手捂着脑袋,祁尚问他:“你想起什么了?”
沈一鸣有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他,好像是个gay。”
祁尚问:“gay?”
“对,就男的喜欢男的啊那种,怪不得这么感谢你,好像之前有谁说过,他之前打工的地方知道了就给他赶出来了,一个高中生也没什么生活来源,他还挺能干的,左右我这酒吧也没什么忌讳,什么人都有,就给他留下了。”
祁尚知道这种人,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自然都遇上过,想撩他的,想被他撩的都有,不过祁尚对这个没什么心思,鄙夷说不上,但放到自己身上是万万不可能的。
祁尚瞥了一眼腕上的表,已经11点了,想起自己明天上午还要上课,祁尚熄灭了手里的烟,撂下一句:“不用再找苏禾了。”拿过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向外走去。
放下吧,祁尚在内心默默地劝说自己。
至少你还为祖国的环保事业做贡献了不是?妈蛋,自己肯定让沈一鸣这王八蛋传染了!
深秋的夜,谧凉的风,满城霓虹灯将祁尚的身影投在落地窗上,身后的一片漆黑仿佛要把他吞噬殆尽。
街道上车水马龙,祁尚站在楼上俯视着人行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行,有说有笑,而自己身立的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丝人气儿都没,他裹了裹身上厚实的睡袍,企图赶走这不知何处来的心寒,他闭了闭眼,突然觉得有些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