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有凤》陵momo

55、错了人

　　祝琼枝面不改色，一双眸子如水中望月，云边探竹，叫淑环忘不真切。
　　“淑环你来。”祝琼枝伸手对她招招，“你看这纸条。是初环那丫头传来的，我倒是挺意外。”
　　淑环走过去瞧了一眼，虽极力掩饰，但神色还是不由得一变。
　　那张纸条上的字迹有些丑，一看就没上过什么学。但虽是七拐八扭的，却好好地把要说的事情都给说明白了。
　　初环言她无意间听到了念环和燕环的对话，知道念环想给祝琼枝下药，所以特地来提醒她。然而燕环一日未归，初环已觉察不对，所以不敢明面上来找祝琼枝，只敢偷着从门缝里塞纸条。
　　碧环笑道：“初环姐是个忠心的，待小姐打发了念环那个婢子，正好可把她提上来。”
　　她言语间全然没有提及到燕环，像是已知没了这个人。淑环听在耳朵里，心上突突地跳。
　　祝琼枝颔首微笑，没说话。
　　她端坐于首位之上，脚下散开长而宽大的裙摆，脊背端直，双手交叠置于膝盖上，说不出的清冷矜贵，像是将万事都放在眼里，任谁也瞒不过、逃不脱。
　　淑环只在一边瞧着，就觉两眼刺痛，不敢直视。
　　她想出去报信。这事情已然暴露，而苏氏却敢私下设计窦家，可不是胆大包天。
　　只是她刚想抬脚，就被芍药给拦住。
　　祝琼枝偏头看她，双目澄明，清净。
　　却如利刃刺人。
　　“你去哪里？”
　　“奴婢、奴婢…”淑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边上的碧环走过去，一把把她按进椅子里，又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轻笑道：“既无事，便留在这看好戏吧，淑环姐？”
　　淑环呆住，身子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发冷。她竟没察觉到，碧环什么时候这么像小姐了。
　　尤其是那张弧度微小的笑脸，明明是笑得可爱。
　　却叫人如临寒冬。

　　另一头收到信的窦清怀本想出门，却不知为何有些犹豫。
　　自他与祝玉沙的婚事达成双方默认之后，他家与苏氏等人，不说撕破脸，可也回不到曾经亲密的盟友关系了。
　　此番对方传信急邀他过府，却不知是打得何等主意。
　　这么想着，他前往祝府的脚步一拐，却是拐向了间秦楼楚馆。
　　因着祝玉沙同王青蓬是闺中好友的关系，窦清怀与王升鹏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王升鹏此人有野心，却是色胆大过了脑子，不堪大用。
　　近些时日窦清怀受唐尊榭所托结识了不少的青年才俊，以备将来成为远王助力。这个王升鹏虽也在名单之上，却只是个掩人耳目的，遇事随便推出去，也没有后顾之忧。
　　他陪王升鹏喝过几次花酒，二人早已是四下里能勾肩搭背的存在了。王升鹏一听他受邀前往祝府，当下便流露出欲跟之一去的想法。
　　一是因着想要报自己上次的落水之仇。
　　这二嘛…
　　祝家二小姐那张放眼满京都十分拔尖儿的样貌可也是让他想得紧呢。

　　于是窦清怀便顺理成章地带上了他一同前去。

　　祝府的门口早候着了人，不敢直接用苏氏的名号，便扯了祝瑞白的大旗。
　　只是那小厮在见到王升鹏的时候却有些愣神。明明苏氏只吩咐了窦家公子一个，这眼下又牵扯上了王将军家的儿子，可怎么办？
　　就见窦清怀一脸抱歉地道：“路遇好友，便一起来了，没给府上添麻烦吧？”
　　“嗯？”那小厮愣了愣，连忙弯腰道，“没有没有，二位公子肯来，小姐定然高兴的很。”
　　王升鹏奇怪：“小姐？窦兄，请你来的人是祝家小姐啊？”
　　窦清怀点了点头，却是没有直言是排行哪位的小姐。
　　小厮也没法子，只能按照原计划，把二人往一处没人的厢房领去。
　　这不是窦清怀第一次来祝府，更不是第一次来后宅，自然识得三人脚下的这条路平日里少有人去，那路头上的房间更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窦清怀若是没有察觉那便罢，因为一旦察觉他便能轻易地想到苏氏所打得主意。
　　不过是舍不得把女儿嫁他，还非要把他往祝琼枝的身上靠罢了。
　　只是他一想到少女那张清冷早慧的脸，心里便莫名升起一抹惧意和心虚。既惧最后得不偿失，又不知道心虚什么，大概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自觉对不起那样好的女子。
　　可他不该是这样的人，不该是为女子而畏手畏脚的人。
　　在祝琼枝的前世里窦清怀对不起她，这辈子却冥冥之中让窦清怀不想再靠近她。
　　就像窦清怀先前对自己父亲说的，要想得到相府的帮助，不是非祝琼枝不可。
　　祝玉沙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人啊，一旦打定了主意，做事就会坚定起来。

　　直等走到了那厢房的门口，窦清怀才借口内急，不等小厮拦住就跑去了厕所。
　　“窦、窦公子！”那小厮整个人都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去找苏氏吧，偏身边还有一个王家公子丢不下。
　　“窦兄倒是个没艳福的人。”王升鹏“嘿嘿”笑了两声，他满心以为既然是祝家小姐请窦清怀来的，那此时在屋里坐着的人定然就是那祝家小姐了。故此他大步一迈，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我先进去等他罢。”
　　“王公子！”小厮急了，忙叫道，“不能！不能进啊！”
　　屋子里一早就被熏好了迷香，剂量之大，怕是开门闻见了就会头晕。
　　那小厮鼻尖已经嗅到了淡淡的香味，忙屏住呼吸，既不敢往里走，也不敢再开口唤人。
　　而藏在拐角花草假山石后的窦清怀闻言一声冷哼。就知道里面有鬼，果不出他所料。
　　王升鹏那个傻子，一身青楼里的脂粉味，怕是也察觉不到这些个东西了。

　　眼瞅着王升鹏逐渐昏迷，那小厮一咬牙跺脚，连忙掩好门，赶紧跑去找苏氏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也是没想到万一窦清怀回来该怎么办。
　　不过窦清怀本也不想回去，干脆拐去找了祝瑞白。
　　与祝家大少爷下一日棋，总不能还被这脏水泼上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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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花了好几章来写，希望看着别嫌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