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有凤》陵momo

23、亲情复杂

　　“姨娘，三小姐，二小姐来了。”
　　薛氏一惊：“快请进来！”
　　她身后的祝琼芳微微有些不安，手指攒着衣角，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想那天晚上的不堪回首。她不知道祝琼枝此番是来做什么的，只希望不要是责骂和发泄。
　　毕竟祝瑞白的地位在那里摆着，她和薛氏加起来怕是地位也重不过这个相府唯一的嫡子。
　　“薛姨娘，三妹妹。”祝琼枝笑眯眯地走进来，像是完全察觉不到面前这两人心底的忐忑和为难。
　　“二姐姐。”祝琼芳勉强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倒是薛氏还算冷静，唤了她一声“二小姐”，又问她有何贵干。
　　“倒也不是什么事。”祝琼枝示意淑环把她怀抱着的那个匣子给呈了上来，匣子里是一套宝石的头面，清透的湖水色，做工精致，很衬祝琼芳的肤色和气质。
　　“今日是三妹妹的生辰吧，本来想着一早就过来的，只是母家表兄也是今日到，跟他们聊了聊转眼便是下午了，还望三妹莫嫌二姐来的晚啊。”祝琼枝打趣道。祝仰对外一向是个勤俭的，家里除了祝老夫人过寿之外从不大办，便是他们这些儿女也不过是晚间一起吃个饭，能得他说两句好话罢了。
　　往常这府里可没人会正儿八经地给祝琼芳送礼，按照祝琼枝和祝玉沙的脾气，让下人随便买点什么，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罢了。
　　“二姐…”祝琼芳头一遭被人如此重视，当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噎嚅着，红着脸儿红着眼，不敢上前去接。
　　“二小姐，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薛氏也一时有些哽塞，她是个有眼光的，自然看得出这宝石的成色之好，便是在群芳争艳的京都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且不说价格，能买到都是不容易。
　　“这有何贵重的。”祝琼枝温温柔柔地笑着，倒也不是刻意炫耀，只是怕不好好解释面前的人便不肯收下，“我家表兄时常在域外走动，域外的宝石都不如我北国贵重，我这也是借花献佛罢了。”
　　“本来前几日上街我也是给三妹妹挑好了礼物的，不过是几盒胭脂，远不如这套头面来的更好。本不好意思再拿出来的，只是那是新出的颜色，实在合适三妹妹，便一同带过来了。”
　　她刻意如此说，让人不止记住这份礼物的厚重，还要记得这份她曾亲自去挑选的心意。
　　薛氏是个聪明的。且不管真心几分，意欲何为，这份好意总归还是得先收下的，于是便也没再推脱，让祝琼芳去接了下来。
　　祝琼芳倒是不看重这东西的价格多少，只是开心这是自家二姐姐送的。自家二姐这段时日脾气愈发好了，叫人瞧着就喜欢，忍不住心生亲近。
　　她把礼物交给一旁的婢女，千叮咛万嘱咐叫对方仔细收好，便又上来拉祝琼枝的手道：“琼芳谢过二姐姐！”
　　这一拉便叫她瞧见了，祝琼枝腰间好好地系着一枚络子，只是又多了一枚圆如鹅蛋的小块白玉兜在其中，更显好看。
　　“呀！这络子二姐姐带上了？”祝琼芳更是开心地笑起来，两颊都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是啊，不好看吗？”祝琼枝故意原地转了个圈道。
　　“好看好看！二姐姐带什么都好看！”祝琼芳还有点不好意思。祝琼枝穿的好戴得好，她这枚络子落在对方身上还颇显得有几分廉价，只是看祝琼枝是真不在意的，便又叫她高兴起来。
　　“你这孩子。”薛氏无奈笑着道，“还不快请你二姐姐坐下。”
　　祝琼枝也没急着走，便在一旁坐下。
　　薛氏也不意外道：“二小姐今日来此，怕是还有别的事吧。”
　　她的心思，薛氏多少猜到一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祝琼芳，面上一派怜惜和痛心。
　　见她这般，祝琼枝同样心里有了些数。她不急不忙地抬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入口清冽，微苦轻甜，煮的倒好。
　　“今日除了为三妹妹贺生之外，我还为一人而来。”
　　薛氏暗中握住祝琼芳的手，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何人？”

　　后院祠堂，就紧挨着祝老夫人的寝房，除去一日三餐外，她一天中大半的时间都耗在这里。
　　祠堂里供着金身菩萨相和各种祖宗牌位，牌前燃着袅袅檀香。
　　祝老夫人坐在软塌上，手里转着佛珠。祝仰就坐在她的旁边，与她隔一方矮桌，母子二人的距离不远不亲。
　　不知祝仰说了些什么，祝老夫人面带不赞同地叹气道：“我只盼着，咱们府上的这些孩子们都能平安喜乐，这就够了。你还不满足吗？”
　　“那怎么行。”祝仰笑道，“这左相府全担在儿子一个人的身上，母亲就不心疼？”
　　祝老夫人看他一眼，目光复杂。
　　而祝仰只是微笑，却远比平日里看着疏远的多了，笑意不达眼底。
　　“身为我相府的人，就自然要为我相府分担事务，您说呢？”
　　祝老夫人口中念了句“阿弥陀佛”，面上多有些疲累道：“既然你都已做好决定了，还来问我作甚？”
　　“儿子这不是在与母亲商量吗。”祝仰抖了抖官袍，虽然这么说着，却目光坚硬，完全没有遭人反对就会动摇的神色，隐隐还透着些狠辣。
　　祝老夫人无奈。
　　儿大不由娘啊，如今她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偏，却还无力回天。
　　昔日和谐的母子关系，到如今竟也就只剩下了客套，和疏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