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约克鑫的拍卖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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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有个印象。小黑曾讨好地告诉我，说这一世虽然给我换个世界，可能生活习惯等等要适应一下——其实真按规定洗白了前世杂七杂八的记忆怎么可能存在“适应”这种问题，但是，他千挑万选地找到了我现在的这个凡胎，据说很幸运地能够结识这个世界里最精英的一批人，过上既不担风险又不至于太平淡的一辈子。我当时就问他为什么不能让我直接成为那些精英中的一份子。他冲我尴尬地笑。
看着他不自然的笑颜，我明白了，这很可能是小黑的又一个技术瓶颈。
不能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也是他的一个技术瓶颈。
不能在短时间内让我离开幽界也是技术瓶颈。
形容这家伙只有三个字：
靠不住。
所以我翻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到他暗恋的小黄那里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抱怨了一通。后者——小黑暗恋的对象——对我的遭遇深表同情，对造成这种局面的没用家伙唾弃之情溢于言表。
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对于这两个某方面较为简单纯朴的家伙其实我还是很看好的，否则不会如此随性地从中作梗。
我跟在帕比后面，看他故作矜持地跟管家点了下头，然后装模作样地将我引到沙发上坐定，示意穿着女仆装的大婶去泡茶。
这是未来精英的做派？
在火车上颠簸了近十个小时，我晕晕乎乎地想起了幽界的事情，然后觉得的确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至少小黑的话可信度不够高。
“安卜，等一下我们就去拍卖会。”帕比歉意地对我笑笑。说起来他也是奥汀家的小少爷，但是并没有飞艇接送的待遇。虽然飞艇是个稀罕物，可是同当灵的时候不飘也得飘比起来，我没有太大遗憾。
说起来，帕比·奥汀在家里真不是个人物，他的哥哥姐姐妹妹们全部都在拍卖会前一周乘飞艇回到家，管家却给他订了拍卖会当天凌晨的火车票。
“你家的人都不在啊……”早出门了吧。
“嗯……”帕比含糊地应了一句。
“估计他们不想看到你才早早地跑了。”我低头抿一口茶。
“……”小家伙盯着自己的膝盖看。
“走吧！”我一口气灌下温度恰到好处的奶茶，拉起他。“正好我也不想看到他们。”
“啊？”他抬脸，灰色的刘海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尤其圆。“哦……”
“你想看到他们吗？”我拉着他向外走，顺手接过管家太太递过来的贵宾胸针。
“……不太想。”水亮大眼恢复了灵动，接着眼角变弯。“安卜，我们走。”
呃，从7岁小孩的角度来说，精神力算出众的罢。
所谓拍卖会，听说是约克鑫城的一大特色。
很多名流富商齐聚一堂，互相攀比财富和地位。平民百姓也会来凑热闹，搞些什么拍卖的低级版本之类。因此我们顺利地请假离开学校几天。
其实学校的有钱小孩儿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赶拍卖会嘛，大家都能理解。
我很好奇这么高规格的拍卖究竟卖些什么，但是在学校若无其事地打听了一圈，才发现似乎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全都是些什么“六大绝品”、“七大美色”之类似是而非的描述。
因此我抓上帕比，来开眼界。
五六点的太阳斜挂在地平线上方，懒洋洋地将城市笼罩在一片写意的暗金色光线中。街上满是涌动的人潮，比幽界驱赶到地狱门口的还壮观。
帕比抓着我的手，在熙熙攘攘的城中灵敏穿行，似乎比起坐车，他更常用双腿接触这个父家所在的城市。
“你说看到我们两个走路过去的土包子，看门的会不会不让我们进去？”我小心地护着胸前不时引起有心人侧目的优雅装饰品。
帕比忽地转回头。“安卜你在开玩笑。”
我点点头。“是的。是玩笑。”
他转脸去看前方，拉着我继续快速进发。“你吓死我了。”
“……”我看着可怜没人爱的高贵门第的孤独庶子凄凉的后脑勺。
这该不会是他第一次去实质是社交专场的拍卖会……
我们胸前这个不会是站票吧？
帕比和人挤了一下，差点绊倒。我用力拉住他的手。
“你怎么搞的！”走路不看路的时候撞到人要立刻推卸责任，如同踩到别人的脚时要立即惊恐地尖叫一样。
“……”那人淡漠地看了我们一眼，扬长而去。
遇到高手了。
“帕比你没怎么样吧？”我拍拍他。
“哦……没什么……她长得真漂亮。”帕比回头来看我。
“……”我眯起眼睛。这小子心里该不会在拿我跟那个美人比对吧！
“啊！我们赶紧走！”臭小子感应到我不妙的电波，拉着我就跑。
“你们两个，父亲母亲在哪？”
事实证明一脸横肉的不一定是流氓，而稀世美女也不一定是好人。
拍卖会门口的看门大叔长得既凶且难看，可是非常尽责地拦住了胸前缺一个别针的我们。
“我们在街上玩了一会儿，弟弟把胸针弄丢了。”一定是那个美人偷的。
“……你们的父母呢？”横肉大叔拥有可敬的耐心。
我看看帕比。估计他不太愿意把家人招来，自取其辱。
“帕比……”
“安卜……”
“你们两个……”
三个熟悉的嗓音同时响起。
“拉默弗尔？”
好走运啊！我的天晴了。
“……”少年微翘嘴角，并不说话。夕阳中，他服帖的棕发隐隐发亮，轮廓俊美，微微下垂的眼角勾着一抹风情，令人十分十分地想一拳揍上去。
“好拉默弗尔哥哥……”我主动扯住他的衣角。
“……小淑女需要绅士陪同么？”他很狗腿地曲起胳膊，请我把手搭上去。
我对他露出雪白的牙齿。
“好吧，我会把淑女难得马虎的弟弟一同请进去。”他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帕比盯着拉默弗尔好一会儿，才拉住我的手，走了进去。
一旁的横肉大叔居然笑得很慈祥。
说是拍卖，却是在一处歌剧院式的建筑举行的。前方舞台上立着展示台和主持席。据说这座建筑建成已逾百年，修饰都是后来陆陆续续装修时做的。最早也就是歌剧院。
那位美人偷我们的胸针，虽说是偶然，但她会不会来呢？
又或者根本不是个偶然的意外吧！
我伸长了脖子四处打量，想看见那位熟人。
“安卜，你再这样就休想嫁进豪门里去。”拉默弗尔把我拉回端正的坐姿。
我偏过头。“谁要嫁进豪门？”听语气似乎不善呀。
他看看坐在我左边的小帕比，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凑过来贴上我的耳朵。“你想来我家吗？”
“啊？”一股不悦从心底冒了出来，我七分恼怒三分装傻地来了一声儿。
“……”他坐回去，撇了撇嘴。
“你再遐想下去我会让你变成你父亲认不得的形状。”我用戴着粉手套的手指抵住下巴，低声吐出自己的怒火。
他也用左手支住下巴，歪过头来。“我诚挚地向你承认我的错误，并且表达最深沉的悔恨。”
我提起粉色小拎袋遮住嘴巴。“那么你就请我们去吃宵夜吧。”
“……”他挑起眼皮看了不停往这边瞄的帕比一眼。“那么请容许我在家里招待二位，并请淑女在我的书房任选一件当做赔礼。”
我从粉色拎袋后面伸出两根指头。
“您的弟弟也是我的贵客。”他笑了。
“……”我抬起下巴瞥了他一下。“没有第二次。”
小拉默弗尔收回歪起的嘴角。
“我发誓。”
拍卖会同我想象中的并无二致。一样东西展示出来，然后众人喊价，且看谁最是财大气粗。卖的东西千奇百怪。有正常点的瓶瓶罐罐，也有稀罕的毛皮，有古书、古画，也有先人戴过的珠宝首饰，最有趣的是些性质特异的东西，比如绝种生物的骨头呀、古代名人的组织呀、天外来访的矿物呀等等不一而足。我和帕比边翻着目录看简介边抬眼去瞅正品，恨不能多长一组手眼。
“你不拍东西？”帕比兴奋起来，不似方才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眉飞色舞地问拉默弗尔。
“最好的在后面。”棕发帅哥好笑地看着小狗样忽闪着眼睛的小鬼。
“你的意思是要拍就拍好东西？”那么有钱？“该不会专门来帮人抬价的吧？”
“你怎么知道？”帅哥故作惊讶地睁大眼。
“因为你没财力买下最好的东西。”我斩钉截铁地定论。据说老拉默弗尔是慈善家，难怪会在我家那边建学校。不过按照这种家教，应该不至于砸大把钱给儿子在可有可无的拍卖会上出风头。真正的贵族不干这种没营养的事。
“你一针戳到我心里了……”帅哥凑过来。
“原来你也没什么钱？”帕比抓住了他的重点。
拉默弗尔直起脖子去看他。我吸了一口气，帮他开口。“什么叫‘也’没什么钱？”
“……”帕比省悟到自己的轻浮，红了脸。
“有钱的都不是好人。”我摸摸他的头。
“……”拉默弗尔按住我的脑袋。
“……”我伸手去捏他腕子后面的嫩皮。
一声闷哼。
好样的，居然没叫出声来。
“啊！那是什么？”在我开口表扬帅哥之前，帕比一脸稀罕地怪叫。
“你傻了？目录上不是有吗？”
“可是那是……”
“是什么？”我抢过他手里的目录，翻开。
“据说是眼珠子……”
“……眼珠子。”我找到了。窟卢塔族人的变色眼珠。
“这就是了。”拉默弗尔的注意力转向展品，目光不时滑向右方某处。
一番抬价后，眼珠子被一位小姐买去。主持人祝贺她的时候，那位小姐甚至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看了拉默弗尔这边一眼，似乎在说“你不服气也不行！”。
“你确定你们是约好的？”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那位小姐真的跟拉默弗尔有过结。
“没有约好。我是专门来整她的。”耳边传来低低的闷笑。
“哦，愿神保佑她。”我可不认为在小狐狸的设计下这位不知为什么得罪了他的小姐只是破破财那么简单。
“为什么有人会喜欢那种东西……”我闻声转过脸，看到帕比眼神僵僵的。“那是从……”
“我知道。”我拉下他直直伸出去的手臂。“那是人的眼珠子是不是？目录里不是写了吗？”
“可是……”他还在发愣。
“来，乖乖到姐姐怀里，不怕不怕。”我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脸藏进怀里。对旁边的女士歉意地微笑。
“拉默弗尔……”
“我们走吧。”没等我说完，他捞起帕比，夹在臂弯里率先向门走去。
天早已黑下来，在灯火照明下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帕比从我们走出来后就保持沉默。
“我想，今天这样，请你们到家里去也不合适了。”他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二句。
我想的是，待会儿我必须带着一个完全不在状态的小毛孩儿去坐火车，多凄惨。那位管家做事可真够绝的，当天往返啊。
“我送你们回去吧。”拉默弗尔拉开自家车门。
“谢谢，送我们去火车站吧。”我把被黑暗人性狠狠震撼了的小鬼推进车里。
坐进车，拉默弗尔直接吩咐去他家。“我还是送你们回去吧。”他挑眉笑了笑。
“万分感激。你不欠我礼物了。”我也笑笑。这人比小黑靠谱多了。
帅哥一点不领情，默然摞起袖子，给我秀胳膊上那个惊心动魄的青紫伤痕。
前言收回。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约克鑫的拍卖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