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重来一次》甚时重见

5、第 5 章

　　“下面为我们带来表演的是高二三班的周作尘，他要表演的曲目是《词不达意》，大家掌声欢迎！”主持人说完便缓缓走下了舞台。

　　舞台上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不多时，一束追光灯直直地打向舞台中央静坐在高脚椅上的人。

　　他拿着麦克风，缓缓地用歌声描绘着词不达意的爱情。

　　说来也很奇怪，他演唱的途中没有任何人送花或是给应援棒而上台打扰。陈时见就在几千名学生中静静地、正大光明地只看着舞台上的他。

　　“我们就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得见却触不及。”周作尘唱到这句词的时候，视线突然向陈时见这个方向看来。

　　陈时见在后来的回忆中一律当作两人对视了，其实她心里知道，台下这么多人，周作尘看的根本不会是自己。

　　同样的场景，时光流转，她终于又可以贪婪地只看着他。

　　“你记不记得以前高二的时候他参加十佳歌手还拿了第三名呢。”赵四方的声音把陈时见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陈时见的视线没有移动，“记得啊。”

　　“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高中的事就过去那么多年了。”

　　陈时见不禁失笑，“怎么了？不追忆初中，怀念起高中来了？”

　　“因为高中的你变了好多。”这是赵四方不知多少次提到高中的陈时见的变化。

　　陈时见听着赵四方认真的语气，看向了他。两人之间的隔阂就是在高中产生的。

　　“你无非是想说我变得冷漠了，但是人都是会长大的啊。都过去这么久了，到底为什么你总是抓着这些不放呢？”陈时见又看向了不远处低声吟唱的周作尘，她不想让眼里复杂的情绪被赵四方看到。

　　“我想说，我们曾经的确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可是在成长道路上，一个不小心，我们就会在分岔路上背道而驰，不可以淡然的面对吗？我们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赵四方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总是觉得我跟你们慢慢疏远是我的问题，可为什么长大就要走散呢？”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祝执闷头喝着酒，陈时见过了会才开口道：“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难道你可以从不善言辞变得左右逢源，我就不可以变得和从前不同吗？人都是会变的。”

　　说到后面，陈时见都有些哽咽了。曾经她整天无忧无虑，和朋友们快乐的成长。每天的烦恼最多不过是作业太多。但从高二开始，她的父母因为奶奶的赡养问题开始了无休无止的争吵，尤其在她回家的时候更甚，彼此仿佛都为了陈时见的认同而斗争。幸福美满的家庭氛围从此一去而不复返。她变得越来越沉默，不在同所校园的朋友们感知她的变化会迟钝一些，可赵四方不同，他很快发现，陈时见开始独来独往，对任何人都有求必应但是却保持距离，很少再笑得开怀。

　　但彼时他忙于学习以及社团活动，闲暇时间询问她发生了什么，陈时见一律闭口不谈。渐渐地，他难过于陈时见的封闭姿态，两人慢慢地疏远了。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在高中校园里见了面也只是仿佛陌路人一般擦肩而过。

　　周作尘回到座位上就感受到了气氛的凝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对陈时见说：“你还想听什么歌吗？我们去点歌台，你点什么我唱什么。”

　　“嗯，好。”说完陈时见就起身朝点歌台走去。

　　周作尘看着陈时见的手指毫无头绪地在面板上划来划去，也不说话。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陈时见想了想，还是打破了沉默。

　　“在城西那边的工业园区。”

　　“哦…那你每天回家住吗？应该不吧，不然来回上班时间很久。”

　　周作尘思考了一会：“很忙的时候就不回，你呢？我听说你在市中心上班。”

　　“嗯，我还好，离家也不算太远。”

　　“我刚刚来之前和你聊天的男生是你同学？”

　　陈时见意识到他说的是宋真，“是啊，是不是和我不太像同龄人？”

　　“是的，你看上去像高中生，他看上去像初中生。”

　　“太夸张了，你就拍马屁吧。”陈时见笑了出来。

　　周作尘还想继续嘴甜就被走过来的宋真转移了注意力，他皱了皱眉。

　　“我们聊聊？”宋真指了指门口。

　　陈时见没有任何犹豫：“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宋真也不觉得吃瘪，就在陈时见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是吗？高中时你跟我说过你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他吧。”

　　陈时见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我挺好奇你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的？从初中开始，你对我有意无意的试探，我可不可以当作是你曾经喜欢过我？那我就要问你了，原来你的喜欢如此廉价如此不值一提，你从来没有对我表露过心迹，而我早在八百年前就明确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你的消息不回是我不礼貌，后来你也交了女朋友，我就更没有回复你的必要了吧？那你到底凭什么再来询问我的感情问题呢？哦，如果你并不是喜欢我，只是看不顺眼我，那不好意思，我为我的自作多情道歉。”陈时见直视着宋真说完了这一番话。

　　曾经宋真的消息给陈时见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她分不清这是对方表示友情还是爱情的信号，只能礼貌的简短回复着。到高中后，有一次宋真又旁敲侧击地询问她是否有喜欢的人，这一次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在此之后，陈时见再也没有回复过宋真。不久，陈时见就在朋友圈看到了宋真和一个女生的亲密合影，她还为此感到高兴。大学到她工作至今，宋真也会时不时的在节假日给她送来祝福，她以为，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了，在多年之后，大家一起笑着怀念起从前的过往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她明白，宋真只不过是跟自己一样没有勇气把自己的喜欢说出口，可是，宋真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逼她在周作尘面前通过第三个人的口中说出自己的喜欢呢？

　　陈时见一口气说完强压下内心摔门而去的冲动。今天碰上的都是什么事啊？谁都要跟她唠唠真心吗？

　　宋真听完陈时见的话愣了一会，嗫嚅着说：“我…对不起。”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陈时见在心里抓狂，宋真的长相很幼态，白皙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戴着副差不多快占据他半张脸的黑框眼镜。明明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可随便拉一个路人来问他的年龄，回答必然是十六七。

　　“没事。”陈时见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好气地说。

　　“其实那不是我...”宋真正说着话，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他转过身看见阮绵绵笑着看着他们：“你们聊什么呢？”

　　陈时见心里大喊一声谢天谢地：“许数呢？占完你便宜就走人？”

　　阮绵绵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阮绵绵扫了一眼场内，“庄庄看见的？她去哪了？”

　　“约会去了，回去吧，差不多该结束了。”陈时见站起身和他们一起走到祝执旁边。

　　祝执已经有些醉态了，脸颊一片红晕，歪倒在沙发上。

　　“你们怎么回去？”周作尘问陈时见。

　　“我没喝酒，我送他们回去。”

　　周作尘看了一眼祝执：“他这样你怎么扛的动？”

　　陈时见拍拍祝执的脸，“回家了。”

　　祝执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却猛地捂住了嘴，脚步虚浮地走去了卫生间。

　　“天，我去看看他。”阮绵绵跟过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十一点钟了，不少同学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哎，那个谁，周公子？叫几个小姐过来助助兴呗？”杨恒靠在沙发上，说完便和周围的人哄笑起来。

　　周作尘脸色一沉，“我们不开设这种服务。”

　　“那你开什么ktv啊？连小姐都没有，那祝执你今晚陪我玩玩？反正你不也是挨别人操？”杨恒看着阮绵绵扶着祝执从自己面前走过，伸出脚绊了一下祝执。

　　阮绵绵扶不住祝执，眼看着要和他一块倒在杨恒那边的沙发上。周作尘和赵四方赶紧冲过去把祝执拉起来。陈时见也过去把阮绵绵扶起来：“杨恒，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祝执被两人架着才缓缓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回想到杨恒侮辱自己的言语，再联想到从前初中杨恒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他顿时气血上涌，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开了周作尘二人，一拳朝杨恒脸上挥过去。杨恒哪受得了祝执这一拳，嘴角瞬间出了血，也朝祝执扑了过去，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周作尘和赵四方本想一个拉住一个，结果没想到和杨恒要好的同学反倒缠住了他们。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嘴贱的毛病一直就改不了？”祝执用手把杨恒抵在沙发上，眼睛瞪的血红。

　　杨恒不甘示弱，一脚踹在祝执胸上，“我说的有错吗？你跟谁玩不是玩？怎么就不能跟我一起了？”

　　陈时见和阮绵绵被那一脚的力度吓到了，赶紧去扶祝执，他被踹地撞到了茶几，又慢慢滑落在地上，他捂着腰但嘴上依然不服输：“跟你？你算个屁，只会用那根东西解决任何事情的畜生！真不愧是你爸弄出来的玩意儿。”

　　“操！”杨恒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整个人暴戾起来。顺手抄起个啤酒瓶就往祝执头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