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名不副实版）》梅菲尔·C

1、第 1 章

　　把伞收起来时眼睛还有些昏。靡靡呖呖的雨中看不清前景。右边肩膀湿透了，估计夹在左膀子下的书也湿透了封皮。
　　伞敲在地面上留下个深色的水迹，深深出一口气，把右手上的一大包放下。书搁在楼梯扶手上。
　　拧拧脖子伸伸腰。

　　故意把伞磕在楼梯上，铿铿的响声在下午的寂静中回响着。
　　到了门口，放下口袋。塑料哗哗摩擦的声音不很大。代替可能不存在的回声的是——
　　“汪汪！往往往往！”
　　那是一只小型犬发出的声音。为何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可以断定其由小型犬发出呢。——当然是答案已事先透露了。
　　哗啦哗啦掏出钥匙，找到开面前这扇门的。咔吱咔吱转开。拉开门前，切记要把脚堵在门缝上。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一团小小的东西扑在京脚上。
　　“好好好，进去啦，进去再亲热。”右脚跟擦着地面擦进屋，拉起塑料袋，拖着伞上的长钩。
　　把鞋脱在空无一物的玄关，赤着脚踩上凉凉的地砖。
　　震了震口袋，把水洒在玄关的地面上。小小的长满毛的动物紧跟着脚跟。
　　拉开苍白的冰箱门，把口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排进去。这么些天，这台冰箱里的配置，终于趋于正常水平。

　　在大蒸锅底放上一指高的水。蒸帘上放上新鲜的白鸡肉。反复确认水的高度只可能高不可能低后，旋开气阀。
　　最后盖上锅盖。
　　“你待会有好吃的了。”
　　小小的长满毛的生物摇晃着他毛相当少的尾巴。

　　在客厅里上好闹钟。专门从卧室里拿出来的闹钟。想到那个时刻他应该回来了，而听见闹钟的声音就应该想得到是厨房里在烧什么，那么，关火也是一种反射动作了。
　　如此想着，把闹钟放在客厅中央的桌子上。
　　拨弄拨弄微潮的头发，把书皮干了后起了层粉的书夹在臂下，穿上松松垮垮的鞋，拿起倒在地上的伞。
　　“进去，进去。等他回来。”
　　“呜～嗷～”带了不满意味。

　　天还是灰蒙蒙的。晚饭？昨天还剩下半碗皮冻吧？加上隔夜的茶，泡个饭还是可以了……下次找和浦多要几片酱菜来……
　　鞋有些进水了……

　　夕阳透过渐薄的云层，相邻的公寓大楼上出现淡灰的影子。
　　楼梯间里回响着皮鞋踏石阶的原声与回声。连着很大一片的公寓区，入住只有七成多。而这一栋下面五层只住了四户。
　　当然，心夜是只知道这栋楼人挺少。

　　走到四楼时，听见呜呜的可怜的底叫。“来了来了。”嘴角向上翘翘，开始掏钥匙。
　　没有！
　　站住。回忆。上星期，他，拿去配。然后……
　　放在背包里。早上出门时自己放的。
　　铁门被小小爪子上的硬指甲刮得底声尖叫。可能会有被刮穿的一天吧？转过两圈半，小小的长满毛的生物冲了出来。他直接冲上来人的小腿，爪子刮着黑涤纶的裤腿。
　　“不要刮了，不要刮了。”伸出手托起爪子。
　　小小生物一蹿而上。
　　“一定要我抱着才安心？”

　　脱鞋时，总觉得放拖鞋的地放后面一点，有不同于以往的痕迹。是曾经有什么在那里存在过的痕迹。一时竟盯得出了神。
　　犬，摇着尾巴，大摇着尾巴，一对黑纽扣般的眼睛望着他；舌头和齿都露出些在外。肯定是想吃的了。

　　“叮————————————！”
　　“！！！”差点滑倒在地砖上。
　　“汪汪汪汪汪汪！！”
　　你就别添乱了……

　　闹钟般的杀人声音还在继续。但发觉了这是自己一直习惯了的真正的闹钟的声音后，开始冷静地寻找声源。
　　“汪汪汪汪汪汪！！”可惜有人不合作。
　　“不要吵了。”他抱起狗。狗立马噤声。
　　粉刷成全白的客厅里，可以数出四样大型的家具。在轮视了房间一圈后，注意到房间正中的桌子上，一个手掌大的闹钟已响得快跳起来。

　　按下发条后，看着又嚓嚓嚓自顾自走着的闹钟。它从卧室到客厅正中央又到主人的手里，计行程十米。
　　闹钟为什么会响？闹钟为什么会在客厅里？闹钟为什么会在自己什么都没动的情况下到了客厅里又响了？

　　“嘶………………………………！”
　　感觉上，是一种由小渐大的声音。并且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是听见过的。
　　他意外地冷静地思考了十秒。
　　哦，原来是在那次自己炸了一个平底锅时。

　　以相当的速度冲进厨房，关掉气阀。架在灶上的正在冒出白气的蒸锅让他有些愕然。这是第三件不在他作为下发生的事了——他什么都没有做！
　　鬼使神差地拉开冰箱——也许，他的知觉告诉他，这和冰箱有关。
　　——确实有了些不在他印象中的东西。

　　“他来了？”蹲下，问仍在摇尾巴的狗。
　　“呜嗷呜傲～～”当然狗是无法明白他的准确意思的。狗只是出一种“希望”与“乞求”的情绪。
　　其实他完全无须多问。上星期自家的钥匙多了一份时他就大概明白了。
　　垫着抹布揭开锅盖，纯正的肉香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