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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二合一 ...

  •   霄衍带着方天根上了三楼,三楼的格局与二楼差不多,两边各有三间房。

      霄衍有些记不起来石斛到底是住在哪间,他站在楼梯口对着一模一样的六间房沉思了一会儿。

      沉思无果的霄衍决定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他深吸了口气,而后气沉丹田,对着楼内喊道:“石前辈--”

      效果立竿见影,左侧第一间房门应声而开,石斛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这边。”

      霄衍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干净简洁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任何隔断,一眼就能望到头,也没有任何摆设,只在正中央摆着几个蒲团。

      石斛正在蒲团上打坐,他闭着眼,周身萦绕着一股特别的气息,清冽而柔和,带着股草木的清香。

      它不属于灵气,霄衍也从未在别的修士打坐时感受过这样的气息,他猜测这可能是灵修所特有的东西。

      霄衍其实一直都有些好奇,为什么石前辈身上总是有这么多与他气质南辕北辙的东西。

      比如说他的法宝,霄衍后来从他六叔那里得知,那是石前辈的本命法宝“烟雨情”;再比如说如今环绕在他周身的这股气息。

      随着霄衍慢慢走近石斛,草木的清香味也浓烈了起来。

      在距离对方还有五步的时候霄衍停了下来,这位置恰好是那股气息的边缘处。

      霄衍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他的鼻尖萦绕的全是草木香的味道,明明是柔和的清香,却让他从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颤栗感—

      这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直觉,一种强烈而不详的预感,阻止着霄衍靠近气息所充盈的范围,离那股气息越近,这感觉就越强烈。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这种直觉,这直觉在关键时候救过他的命。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石斛才慢慢睁开眼,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围绕在他身周的气息也渐渐隐匿。

      “石前辈。”霄衍这才上前与石斛打招呼,他对刚刚的气息很是在意,“刚刚你身上的……是灵修特有的吗?”

      “什么特有的?”石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刚刚你打坐时,周身似乎有一股极为特别的气息……”霄衍回忆着刚才的情景,试图描述,“我从未在别的修士身上感受过。”

      “哦……你是说‘场’啊,的确是只有灵修才……不,还有一些气运钟爱的天材地宝也有‘场’。”似是想起了什么,石斛当即补充道。

      “场?”这还是霄衍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有些感兴趣。
      “是类似禁制一样的东西吗?”霄衍想了想它出现和消失的时机,猜测道。

      修士通常会在自己洞府或者一些宝物上留下禁制,而这些禁制通常可以由本人选择开启或者关闭,保护身处其中的东西。

      石斛没想到霄衍能想到这一层,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有些相似,但‘场’不由我们的意识所控制。”石斛想了想,说道,“只会在我们无意识或是没办法自保的时候出现,将我们与外界隔离开。就好像是……”石斛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说法,“天道的恩赐。”

      说到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即懊恼地拍拍头,“是我疏忽了!刚刚忘了提醒你,还好你没进来,不然以你现在的修为,恐怕瞬间就能被绞成碎片。”

      “……石前辈。”与死亡擦肩而过的霄衍,极其诚恳地看着石斛,“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不如现在一并讲了吧。”

      “嘿嘿,没了没了……”石斛抓了抓脑袋,干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说要我收为徒弟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人在哪?”

      石斛主动提起这件事,若是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霄衍势必是要高兴一番的,只是如今知道了石斛的身份,他却是有些为难了。

      “石前辈……我那朋友名叫马一梅,关于她的事情,我确实想要跟你商量一下。”霄衍斟酌着开口,“之前请你收她为徒,是我不清楚你的身份,如今我却是觉得,要你做她师父,有些强人所难了,对你对她可能都不是件好事。”

      “哦?”石斛双手抱胸,看着霄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你准备怎么办?”

      霄衍其实也在犹豫,听说赭云门最近在广收弟子,也许可以让她来试试?或者实在不行等六叔回来……

      还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四,石斛已经不耐烦地开口了:“本来嘛,不用带着个拖油瓶我自然是开心的,不过我石斛就一个特点,重诺,我当时既然敢答应你,自然有我的办法。你这岁数也就是我的零头,别瞎操心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霄衍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一想到刚刚的“惊魂”体验,放下的半边心又提了回去,本着对他人负责任的态度,霄衍再度开口:“可……”

      话刚出口,他忽地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一直被他忽略的事,石斛能居住在这里,足见他在自家六叔心中是个分量不轻的朋友,可是有关于他是灵修这件事,甚至有关于姚黄的秘密,他六叔都是全然不知情的。

      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他现在才猛然惊觉,这看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石前辈,竟连他那个人精似的六叔都瞒过去了。
      石前辈的确有自己的应对之法......

      一想到这,霄衍心里的顾虑顿时去了大半,心下一松,出口的话就顺着拐了个弯:“那就麻烦石前辈了,她是西陵山中的猎户。”说着将手中方天根递了过去,“这是答应前辈的方天根的,还请石前辈收徒之时不要提及我。”

      “行。”石斛没有追问原因,或者说此刻他根本没空理会霄衍到底说了什么,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方天根上。

      该说的事情差不多已经说完,压轴戏也该上场了,霄衍深吸口气:“石前辈,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

      不尽海深处。

      金乌无法照亮之地,海水晦暗深沉,而比海水颜色更深的,是一些偶尔游过的巨大黑影。

      在这可怖的黑暗之中,只有一处地方是亮的,那是一座小巧的宫殿,由纯白的珊瑚打造而成,在浓郁的黑暗中散发出微微的荧光。

      那里是不尽海主人的居处。

      宫殿里空荡荡,海水里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正殿中隐约传来人声。

      “怎么?他这手都伸到无尽海来了?”珊瑚宝座之上斜倚着一个男人,他手里捏着半截纸,只有半截,另外半截已经散成齑粉随着海水一起流走了。

      男人半垂着眼看向座前,地上躺着一个“血人”。

      那真的是一个“血人”,要不是胸膛还有起伏,几乎与尸体无异。

      “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不尽海与绮灵渊井水不犯河水,他做什么我都可以不管,但如果他非要,一意孤行……不尽海可以是他的睦邻也无惧做他的敌人!”

      ***

      从三楼到二楼统共也没有多远,石斛跟着霄衍却足足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好不容易挨到了房门口,霄衍放在门上的手却迟迟没有动静。

      石斛的耐心终于告罄,他一把拨开霄衍,伸手一推,长腿一迈,直接进了房间。

      “哎,等……”霄衍下意识出声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领着石斛过来的这一路他都有些患得患失,理智上霄衍自然明白对于季祁瑞来说,直接找人探查他身体的情况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而他当时也是这么劝季祁瑞的。

      人有时候确实有点自相矛盾。

      在没开口请石斛帮忙之前,霄衍是真心觉得拖着对季祁瑞不好,找人来看绝对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那时他满心琢磨得都是怎么跟石前辈说才能让他答应。

      可偏偏,真等石斛答应他之后,心里放下了最大的担忧,脑子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琢磨起了别的问题,这一路他都在想季祁瑞神魂离体的原因,想他为什么这么抗拒别人知晓他存在的理由。

      也不知是否源于人总是对未知抱持有一份天生的恐惧,他忽然萌生出了许多荒唐而又不好的猜测,甚至连他是夺舍重生这样糟糕的想法也有过。

      万一,万一季祁瑞真的是……一想到石斛探查之后发现他的神魂真的是个夺舍重生的不速之客,当即一掌下去将他拍了个魂飞魄散的场面,霄衍就心惊肉跳。

      他忽然就生出了一种将石斛带离的冲动。

      如果季祁瑞并非是一个好人……这样的想法才一浮现,就在他脑中炸开了花,霄衍晃了晃脑袋,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晃了出去,他收敛心神,连忙跟了进去。

      石斛走进房间环视了一圈,目光更是在床的方向逡巡不去:“人呢?你把人姑娘藏哪儿去了?”

      霄衍正混乱的脑子一听到这话,跟着懵了:“什么姑娘?”

      石斛也诧异了:“不是姑娘你一路这么扭扭捏捏的干啥!我还当你房里藏了个大姑娘呢!”

      “嗤。”一声轻笑响起。
      声音很轻,却被霄衍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耳根有些不受控制得红了。

      也无怪石斛误会,霄衍当时跟他讲述的时候因为诸多顾虑,讲得遮遮掩掩,含含糊糊,相关的人物信息竟是半点没提及。

      他心里想着事,没太注意,石斛当他是脸皮薄也没提,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的走了一路。

      至此,霄衍只当没听见那声嗤笑,强自镇定走上前,抱起了枕边的雪白团子:“我说的是他。”

      “这不是你之前要拿来放血的貂嘛。”石斛走了过去,他对这只貂的印象仅限于霄子鱼口中曾提到过的药引,和正厅初见时的匆忙一瞥,当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此时石斛站在它旁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下,忽然察觉了些端倪。

      将面上吊儿郎当的神情一收,石斛冲着霄衍道:“你把它放到桌上去。”

      霄衍已经听不见石斛后面说什么了,他此时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不少,自己一直在刻意回避的事,就这么被石斛当着人家面给抖出来了。
      霄衍一直对季祁瑞有股说不清的亏欠感,他猜测季祁瑞应当是一开始就知道要放血这件事的,毕竟此前没人会想到这只灵兽幼崽具有灵智,说话自然也不会避着他,而对方在明知道自己要取他心头血的情况下,还愿意出手相救……即便后来他早就放弃了取血的想法,每当想起这件事,霄衍还是会不由地感到一阵羞愧和心虚。

      “小衍?霄衍?你没事吧?”石斛见他一脸呆滞的站在原地,神色却隐隐透着股不知所措,他有些不解,自己不过一句话怎么就把对方吓成这样了。

      霄衍回过神来,将小貂放到了桌上,他摇了摇头退开半步。

      霄衍的头不自觉地越埋越低,他总觉得季祁瑞的目光此刻正盯在他的身上。
      石斛没有注意到霄衍的异常反应,他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这只小灵兽的身上。

      石斛盯着小貂沉思了一会儿,很快便有了决断--

      他咬破了自己的拇指,将血珠轻轻涂抹于自己双眼之上,紧接着,他闭上双眼放轻声音,语速极快地念了段咒语,再睁开眼时,他的眼角处隐隐浮现出了墨绿色的花纹,就连瞳孔似乎都带了点淡淡的绿色。

      石斛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小貂身上,反而顺着房间打量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

      很快,他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在靠床的位置,石斛在看过去的一刹那,面色就是一变,他嘴才张开,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听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稚嫩的童声。

      “先让霄衍出去。”

      这是季祁瑞第一次在除了霄衍以外的人面前说话。

      “什么?”霄衍不由抬头向床边的空地处看去,他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我说,让你先出去。”季祁瑞的声音淡淡地,听不出情绪。

      霄衍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这要求提的没头没脑,他有些不明白,但也能够理解,可不知怎么地,心里就是烧着股邪火,整个人都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

      他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暂时没有回答季祁瑞,而是转身询问石斛的意思。
      霄衍下意识便觉得以石斛骨子里天生就带着股狂气的性情,不太可能会照办这么没有根据的要求,说不得还会呛季祁瑞几句。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石斛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他半晌没说一句话。

      霄衍心里忽然就有些憋闷。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石斛终于有了决断,他抬起脸对霄衍道:“小衍,你先出去吧。”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好。”霄衍出口的声音有些哑,似乎是喉咙有些干,他抿了抿唇,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霄衍没有在门外面待着,而是出了洞府,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芝玉峰走着,清凉的晚风将他胸口的郁结之气也吹散了不少。

      冷静下来想想,其实季祁瑞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对方必然是有些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的,其实别说他,就连自己和石斛不也有许多秘密么?

      霄衍觉得自己之所以心里会有些不痛快,大概还是下意识把对方当做自己养的小貂了,自己辛辛苦苦养他一场,结果他不跟自己亲不说,还随便跟着个什么人跑了,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的心理在作祟。

      想通了这个关窍,霄衍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连带着对季祁瑞的担忧也回来了,眼看着自己出来转悠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霄衍转了个身,打道回府。

      他刚刚踏上二楼,便遇到了推门出来的石斛,忽略心中些微的别扭,霄衍主动迎了上去:“怎么样了?阿……季祁瑞这个情况能治好么?”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刚刚的事情,石斛似乎有些苦恼,他想了想道:“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不过不保证一定成功。”

      霄衍眼睛一亮:“有希望便好,是什么法子?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么?”

      霄衍来的路上便已经想好了,他会竭尽所能的帮他将神魂归位,不论对方身份如何,哪怕他真是个十恶不赦之人,至于之后,如果他当真是个恶人,等神魂归位之后,他自会亲手做个了结。

      “这个法子还真需要你的帮忙。”石斛道,“我准备用七情锁魂阵,以镇魂的方式将他的神魂强行压回身体里,炽翎鸩的血,忽语情的叶,这两个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炽翎鸩这边我来想办法,但是忽语情的叶却是只能靠你了。”

      “忽语情?靠我?”霄衍一时有些糊涂,听名字他大致能够猜出这“忽语情”应该是什么灵草一类的,只是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他一个连练气一层都没有的修士,到底是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让石斛说出要靠他的话?

      思及此,霄衍心里灵光一现,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石前辈,这忽语情生长的地方……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次换石斛有些意外了:“你这么聪明,倒是让我这关子没法卖了,没错,就是因为忽语情生长的地方比较特殊,朱凌洞,筑基以上的修为都无法进入。”

      霄衍心中一震,朱凌洞的大名他是听过的,这处秘境以还有一个别称“炼狱”,里面几乎不出产什么灵物,所以鲜少有人会去,而通常去那里的人,大多都是因为困在练气期九、十层多年,突破无望,想要借助险境激发潜能,做最后一搏之人。

      这可不是什么任意进出的地方,霄衍思索了一下:“石前辈,我的修为……”

      他这修为现在进去无异于送死,能去朱凌洞的人戾气通常都很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是稀松平常,这要是再不巧遇上个跟他同样是冲着忽语情去的人,那可真是以命相搏了,而且他大概是躺地上那个。

      “我又没说让你现在去,朱凌洞也不是年年都对外开启,还有两年的时间,你要是差不多能练到个练气七层,基本就稳当了。”石斛拍了拍霄衍的肩,“我相信你。”

      霄衍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两年,练气七层!?我是剑修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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