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者》沧海成陆

19、第十九章

　　之后，我就把放在收纳空间里的小家伙给忘了，我真想回到那个时候，打醒我自己。

　　离开怀特一族以前居住的地方，来到市镇上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不过因为和因塞特在一起了，我整个人都很亢奋，他一和我说话我就心跳如擂鼓。

　　但我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如果有什么事我不想让因塞特知道，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比如说，我的过去，我的来历。

　　我们还是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天。

　　沃特美冷的最西边有一片著名的海域，在离岸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倒锥形的巨石，它矗立在海面之上，也不知道怎么稳住的，巨石的周围始终风平浪静，无论外围海域如何骇浪滔天。

　　也算天球一大奇观。

　　巨石的顶端有一个宏伟的建筑，不知道何人设计建造，只知道是几个世纪前的产物。在底端，海平面上方约一米处，有一个入口，进去之后就是一个不太大的空间，那里有一个空间传送法阵，注入能量后，能直接把人送到巨石顶端，建筑的入口。

　　建筑物里面是个黑暗的交易所。

　　巨石连带建筑物的周围设有一个强大的结界，因此无法从空中飞过去，入口以及出口只有一个，也就是说，里面被迫成为商品的人应了一个成语：

　　插翅难逃。

　　这里会举办大型拍卖会，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为了看奇观，为了凑热闹，我跟因塞特说，我要来这里。

　　在天球，人也可以是商品。

　　整个的人，或是他们的一部分。

　　比如说，一个奴隶，比如说，一瓶比一个奴隶还要贵许多的血，怀特一族的血。

　　拍卖会上，因塞特问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他看起很淡然，好像卖人不过就是卖寻常的物品。

　　我那个时候才记起来，因塞特是个贵族，而且是个大贵族，而贵族之下有平民，平民之下还有活得更不如的人。

　　等级分明。

　　我让因塞特买下了那个奴隶，我了解了这个交易所的一些情况，然后把她放了。

　　虽然知道没有买卖，就会少点伤害，可是有的时候真的很难，做是错，不做又……

　　唉。

　　是非选择，每个人心中自有判断。

　　那场拍卖会后，我的雀跃激动一扫而空，我重归冷静。

　　我和因塞特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这样的决定是对的吗？

　　我进退有度，礼貌客气，我的不安彷徨在这个世界只对艾伦表露过，可即便如此，也算不得推心置腹。

　　可因塞特看我的眼神越发温柔，仿佛能看穿我逞强外表下的脆弱，让我不由地依赖他。

　　我喜欢因塞特，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那个地方的交易必有是不正当的，而且幕后更加见不得人，稍加观察就会发现，那个奴隶也验证了我的猜想，可是我能怎么样呢，去砸场子救那些无辜的人吗。

　　平心而论，我只敢想想而已。

　　但我不敢做的事，不代表别人不敢。

　　我们在海边一家餐厅订了位子，我在窗边眺望着那块巨石，它背后的天是那么的蓝，几只白鸟在自由飞翔。

　　一个人突然打开包厢的门，窜了进来，他试图从窗户逃跑，被因塞特擒住了。

　　门外传来了乱七八糟愈近的脚步与嘈杂的说话声，那个人往门口看了一眼，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大义凛然的气场。

　　我向因塞特使了眼色摇摇头。

　　因塞特说：“好。”

　　于是那人被因塞特隔空扔在了墙角，然后我就看不见他了。

　　接着一群人叫嚷着查人进来了。

　　他们环顾房间四周，最后朝窗户外探了探，就走了。

　　真是恣意啊，你大爷的。

　　等他们走后，我立马翻了个白眼，因塞特就只会冲我傻笑，然后我也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因塞特解了那个人身上的魔法，我这才发现那人被捅了刀子，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得亏因塞特连这股味道都给藏住了。

　　做了简单处理后，我问那个人：“姓名，年龄，干什么的？”

　　他说：“弗里德姆，25，卖花的。”

　　我说：“为什么被人追杀？”

　　他说：“砸了人场子。”

　　我说:“为什么砸人场子？”

　　他说:“瞧见不是人做的勾当，看不下去，就动手了。”

　　听他所说，我心底升起一种由衷的赞赏，但我表面还是很淡定，我说：“你挺配合。”

　　喜怒不形于色，我觉得我很有做大佬的资质。

　　他说:“你救了我。”

　　我歪了歪头，朝窗外一瞥，我说：“那里头的事？”

　　他朝天花板看了看，突然笑了，“觉得我傻是不是？”

　　我说:“不傻，难能可贵。”

　　他看向我，与我目光相触。

　　这片海安静太久了，不管什么风都翻不起浪花。

　　但我知道，无风更加不会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