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赋》见云

3、三 接福家宴1

　　这日我睡得正好，美美地和周公喝着茶聊这天，却不知是谁老摇着我，把我摇得晕乎乎的。我不得已只好睁开眼睛，突然吓了一跳。“你们干什么？”只见一大推人围着我，那表情跟看怪物似的，真是的，没见过人在自家小院里睡觉的吗？虽然口水流得多了点，嘴巴因为吃东西忘了擦脏了点，睡相差了点，衣服因为睡觉的时候不小心露了点，其他的还是很正常的啊！干什么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我，大惊小怪，害我吓了一跳。

　　琼儿刚刚在屋内，听见我的叫声赶紧抛出来看，却见一堆人围着我。拍了拍额头，暗叫一声“糟了！”赶紧冲过来。冲一个圆脸丫鬟赔笑道：“我们小姐因为怕热，所以特地搬到院里来凉快凉快，”又指了指我的衣服道：“你们看，热得连衣服也……”

　　大家都困惑的看看我又看看琼儿那张貌似诚恳的脸，还是不太能接受一个小姐毫无形象的睡在院子里的事实。琼儿怕他们继续看下去会出现什么让她小心脏不能接受的状况，于是赶热情的招呼他们：“各位姐姐怕是累了吧，要不要先把东西放下，歇歇喝口茶？”大家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一位圆脸的丫头似乎要具有威信一些，她对大家道：“小姐怕热，大家围在这里干什么呢？赶紧散开！把东西放好了就赶紧做事去。“又吩咐大家把我新的衣裳和各种收拾用品一一的放进房里，按类放好。走之前对琼儿悄声说道：“小姐这样自己人见了可好，怕是被多事的人看去了乱嚼舌根就不好了。”看样子与琼儿交情不错。琼儿感激的点点头，连声道谢。

　　“什么小姐，不过是个没人管的野丫头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姐多虑了，害我还白跑一趟！”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

　　我扭头一看，原来还有两个人没走，我看了看那个说话的人，一身丝绸衣服比普通的丫鬟要好些，脸上也化了些妆——在大户人家是不允许化这么浓的妆的——头上一根玉钗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比起普通的丫头们的钗子来也要贵重得多。只见她毫不客气地拿起我桌上的瓜子吃起来。对这样嚣张的丫头我既感到不奈又感到奇怪，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客气地跟我讲话。虽然以前也有各方太太和她们授意的丫头们来打扰我，只要不太过分的也就算了，不与计较，过分的我也不做什么，就是没事到上官正也就是我爹的书房转一下就搞定了。时日久了那些人见我平日不碍他们什么事又不太好惹也就不来我这里了。今天怎么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丫头，还这样嚣张。难道府里有什么人心痒要想我的清闲生活挑战了而我不知道？果然隔绝太久是不行的。
　　我问道：“是你摇我的？！”几乎是肯定的，那丫头一扭头，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我睡觉被人打扰了，本来就不爽，还被人莫名其妙一说。我钩钩嘴角，冷笑一下，冲琼儿道：“你怎么也不看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放进来，怎么说我也是小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爹见我的时候我怎么办呢！而且呀，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一定要彻底清除干净，直接把她们扔出去就是了。以后有什么乱闯乱叫的东西再闯进来就直接给我赶出去。听见没有！”我故意对着琼儿教训道。这丫头倒也反应快，一张脸皱成一团，身子还哆嗦着道：“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绕过奴婢吧！”不错，还带着颤音，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害怕，可是我知道这丫头一定再心里笑惨了！

　　那个嚣张的丫头听到我们的对话脸色一变，看样子也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我们在骂她。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在那里干生气。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女孩子见此情景忙对我道：“小姐，我们姐妹是来传话的，老爷说今天接福节，晚上大家一起聚聚，叫小姐一定要去。”我平时都不出门，因此不认得这是哪个院里的小丫鬟，看她正垂首再一旁等这我的回答，我想了想，对她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我爹，就说我今晚一定准时到。”

　　“那小桃的事——”是个好姑娘，还记得帮别人求情。

　　我懒懒的挥了挥手，道：“这次就算了，爹那里我不会说的，但是下次我就不敢保证了。”

　　那女孩子赶紧拉着那个叫小桃的福了福，多谢我。倒是那个小桃不太领情，转身的时候见她还朝我白了白眼，撇了撇嘴。嘴里还嘀咕着：“不过没什么用的丫头，就算她想告诉老爷老爷也没空见她……”然后就是帮她求情的那个女孩子说什么“你刚来不久，你不懂”之类的，后面的因为远去听不到了。

　　我知道我在这个家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如果我不主动去找人是没人来找我的。弄不好那一天如果我失踪了等到他们发现都可能是几年以后的事了。况且我又没什么人可依靠，我那个爹平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有许多是是非非，何况是像上官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儿女成群，各房之间的斗争，兄弟姐妹之间的较量，就够让人收不了的了。我在上官府的地位有点特别，上头三个姐姐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妹两个弟弟，论理我应该是四小姐，可是每个人见到我都是叫我小姐，从来也听过有人叫我四小姐，从小到大也没有人提及我那没见过面的母亲。虽然有时会受到其他各房和丫鬟们的奚落嘲笑，但是该有的东西一样都没少，像这样的家宴也一定会通知我出席，日子除了有些无聊还是很滋润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不是太过分，我一般都不会去理会。因此对于刚刚让我不爽的那个丫鬟，我决定忽略掉。

　　晚上的家宴还没开始，大家都聚在花厅里，一大家子，十分热闹，除了以往的各位太太和其所出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外，还有一位我从没见过的女人。本来我不是很在意，可是我看见白天奚落我的丫鬟正站在那个女人的旁比啊，弯腰正朝着她悄悄的说着什么，完了还挑衅似的白了我一眼的时候我就不能不在意了。那女人颇有姿色，身着青色外衣，手握锦帕，全是现在最好最时兴的款式头上插满了各式贵重首饰，全是现在最好最时兴的款式，眉眼间尽是风情，此刻正用兰花指捏着锦帕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打量着我。我低下头假装喝茶，装作有些害怕不安似的，嘴角却偷偷的勾了勾。

　　环儿立在我身后，清了清嗓子，示意我安分些，我这才把根本没喝过的茶放回桌上，乖乖的坐好。这次家宴我只带了稳重细心的环儿，这种场合能少一事就要少一事，觉得不能弄出什么事来引起别人的特别注意，要不以后的日子可不会那么清闲了。

　　突然门外不远处一阵骚动，大家都赶紧迎了上去，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上官府的老大——上官正来了。我仍然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不管环儿怎么使眼色也不动。

　　上官正一身清爽的踏进花厅，满色红润，满带微笑，气色不错，看来最近都很顺心。让我有点意外的是以往总是依偎在上官正旁边的三姨太这次却落在上官正的后面，一脸的不甘和委屈，取而代之的是刚刚那个面生的女人，此时正志得意满的偎在上官正右边，还时不时亲昵的朝他说着什么。原来是新人换旧人啊！怪不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主子得了宠，连丫鬟也嚣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