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血色的丹药 ...

  •   那边,梅瑾早早回了府,到了家门口,却见阖府上下一片暗寂,见状,梅瑾眉心有些突突的跳,强忍下小腹的难受,对着襄樊道:“好襄樊,你帮兄弟前去打探下消息,怎么瞧着情况有些不对劲。”
      襄樊听此,神情有些严肃的回道:“好。你先往那边的林子里避避。”说着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竹林。
      梅瑾了然。
      梅府虽家教不慎严格,但每日闭门熄灯时间还是严格遵照二鼓天便朱门紧闭,园内的灯盏也仅只留下几盏足以照明即可,并不十分铺张浪费。而此时分明还早,可远远瞧过去,整个院子却带着死一般的寂静,可怕的黑气仿佛就要从里面溢出来了。
      梅瑾支开襄樊后,便迅速前往林间,自设结界隐蔽自身,集中精力消化那枚丹药,心知这枚丹药有不寻常之处,却不曾想竟是下了自己的肚,时至此刻才回过神来,想到这点。
      襄樊那边。梅府的牌匾静静的悬于厚实的朱门之上,那是北定王亲手书之,本来在白日里金色的章印还会发出闪闪的光泽来,而此时却不由得显出诡异与别扭。襄樊下意识的不想伸手扣门,更证实了梅瑾的心中所想,今日此处必有古怪!
      转眼间便不见梅瑾身影,襄樊也不多想,只强打气扣了下门,便怂得退回一米远。半晌,无人前来应答,襄樊心中已由疑惑逐渐升至恐惧。
      做惊恐状围着梅府大喊:“娘亲啊——闹鬼啊——”一声惊叫惊起林间的一群飞鸟,倒是反过来将襄樊又是惊了一跳,随之而起的并非更加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而是‘吱呀’的开门声。惊魂未定的襄樊瞧见这一幕顿时噎住。
      摇摇晃晃木门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成渣,院内被夜色笼罩,襄樊壮着胆一脚踏进去,无奈许是许久未从正门进入过,以致没意识到门槛太高,生生给绊倒,行了个大礼。
      跌得满眼冒金星的襄樊,此时倒是不那么怕了。嚷道:“哎哟!他奶奶的,可把小爷给摔坏了。”
      话语间,猛地一抬头却瞧见周边登时灯火通明,亮瞎眼的那种。襄樊眯着眼迅速适应了一会,才找到了自己的存在。麻溜的爬起身,摸了摸四肢健全,脸上下意识便憨笑起来,下一秒却警觉地向四周环顾了一圈。
      “!!!!!!”
      “这特么哪里是梅府?!”
      还未等襄樊一个箭步逃出去,那木门立马又换成了崭新的模样,那红色骚的就像是用了几十桶鸡血泼上去染成似得。
      这么一想,倒是被自己大胆的想法给惊着了,这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还有可能是......
      越想特么越可怕,猛地摇头,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摒弃这种可怖的想法。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让这种想法得以证实。
      他看到十里长廊,瞬时幻化出无数人影由虚幻转变为真实可触的□□,“人们”各司其职,丫鬟们人手一桶鲜红到炫目的液体朝脚下、柱子以及围栏处涂抹着上色。襄樊的身边也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下人们,铺在地面的木板直接被泼着上色,襄樊脚边也被泼上了极具腥味的鲜红,难得的襄樊因为惊吓过度而挪不开脚,却见丫鬟们虽是井井有条,可动作起来却始终有些僵硬。
      终于能挪开脚,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一张面孔,襄樊却是真正的僵住了,那是一张与自己一幕一眼的面容,而身体却是女的,二“人”对视了一眼,襄樊惊得由后脑沿着脊椎顺顺畅畅的麻了一个遍,强支着咽了一口唾沫,那“人”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穿过了襄樊的身体。一瞬间,襄樊看见整条长廊的“人”全都抬起头看向这边,都是同一张脸......那是一张张和襄樊一模一样的脸!
      自己身旁此时闪出一道声音来,“门主!门主!您可算回来了!您瞧瞧这鲜血漆的思君廊可还成吗?”这谄媚的表情放在襄樊的脸上,真正的本尊竟觉得不那么违和。
      ......
      来者身披蓝羽盔甲,帽翎高高竖起,足以触到最上方的门框,九分潇洒十分骚气,银黑战衣在蓝羽盔甲下闪着耀眼的光泽,襄樊心道:“这么有钱,是位大人物!”
      只不过双眼被遮住,露出利落的下颌以及略带惨白的肤色,鲜红的包裹下,白的更加刺眼。在那人叽叽喳喳的背景声中,只见这人微微颔首,似是扫了一眼四周,那些襄樊模样的婢女们瞬间化作一缕烟,接着这位有钱人又自顾自地边走边卸下沉重的铠甲,褪去骚包的衣冠,不一会便成了一位白衣谪仙,襄樊却看见那件白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一圈圈的渲染开血色的红晕,直到全部变为猩红。
      襄樊心道:“这人是有多喜欢用血染布料啊——”
      这时这人才缓缓停下了脚步,伸手一挥身前便腾空出现了一张石桌,桌上赫然摆放着工艺精良的琉璃杯,汩汩的水声从中传来,不一会便看见里面盛满了鲜红欲滴的液体,那人悠悠然举起琉璃杯,对着空气微微致意之后,猛地饮下。襄樊不敢再往下看,这不会是只吸血鬼吧?贵族的那种?
      可现实却不敢让他继续往下想去,只见周围由之前的景瞬间转变为惊人的画面:
      荒草丛生,处处残桓破壁,更为可怖的是,在残破的石碑后方,一块块土馒头散发出森森的阴气,还是那人!还是那身血红的衣衫,只是这时那人长发散乱,半蹲着身子在与其说是陵墓,倒不如说是乱葬岗之前,嘴里念念有词:“以诸位之灵,祭我王魂,魂归——”
      说着便一手执剑,冷冷剑光闪到襄樊眼中,襄樊分明觉得那人看到了自己,可那人却是依旧自顾自的接着动作。
      “刺啦”一声,不过慌神之间,那边血便喷薄而出,在月光之下,抛出一道道血色的弧线,溅到唯一一个完整的石碑之上,浓稠的血液沿着石碑上“吾王”二字缓缓滑下,此情此景,只让襄樊张了张嘴,不知所措,片刻的惊慌之后,心中似是千斤重,一口气梗在喉间久久无法吁出。
      他不想在待在这里了,他想逃出去,想要奔至那人身旁,将深埋地面的那张脸翻过来看个究竟,脚下却始终不听使唤,如扎根在地底。
      忽的地面剧烈晃动,心道“难道真的要像那人说的‘王’魂已归?”黑云将不知何时变为红色的圆月团团围住,直至红月要挣开束缚,越来越大,越来越红,迷蒙间,一阵剧痛,“哎呀——”
      不是别人,正是梅瑾。
      襄樊看见梅瑾,愣了愣,“大红月亮?”梅瑾一手捂着刚刚烧透,而此刻终于有些好转的腹部,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傻小子!什么大红月亮!我是你大爷!”
      襄樊扶着脑袋:“哎哟哟,四儿啊,吓死我了,你可不知道我看到了些啥!”
      梅瑾:“要你来瞧瞧我家是不是有啥不对劲,是不是有贼,不是叫你抓鬼的!我看就你这样才像是鬼呢!”
      鬼字一出,襄樊急吼吼的捂住梅瑾的嘴,只道:“我的祖宗哟,现在可别拿这个字来吓你爷爷我了。”
      说着眼神警惕的朝梅府看去,却见此时灯火正盛,与平日里竟是没有丝毫差别。梅瑾也心下正异,下人赖二便忙哈哈的跑出来,见梅瑾在此,便脸上堆着笑,说道:“小少爷回来啦!小的扶您进去吧,老爷在里面正等您呐!”
      !!!
      这下也顾不得腹中难耐与今夜的疑窦,只匆匆与襄樊道了别,忙不迭的进去了。
      襄樊一人落了单,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便觉得背后升起层层凉意,分明那么熟悉的门庭,也还未到宵禁时刻,他却深深觉得自己若是长有阴阳眼,定能看到这宅子上空有团团黑雾!
      神神叨叨的想法,先是将襄樊自己下了个跳子,旁边柳树下一只青蛙笨拙的一跳一跳过来,一声“呱”便将襄樊下了个半死,正想着梦境的襄樊,气沉丹田的“啊——”了一声之后,仓皇逃走,不见人影。
      一片寂静中,空中一颗血滴缓缓飘落.....
      梅瑾虽心中存疑,此时却更害怕另一件事。
      家父身为暴发户,在品味方面自然也不讲究,妥妥的土豪品味,能用最好的定不用次的,能用金的就不用银的,在梅家老爹看来,贵=美。
      而对于好歹有点文化追求的梅瑾而言,尊重但不苟同。一脚踏进客厅,可谓是金碧辉煌,金丝楠木桌配传闻是前朝佟贵妃用过的四把玉椅,金色小飞龙配上青铜马踏飞燕,正是一个物以类聚,好东西就要聚在一起才显得出自己有钱没有地方花。
      梅瑾心下来不及吐槽,因为他老爹早就备好了满汉全席等着呢!一层又一层的珍馐垒起来,真是要建一座万珍楼的架势。
      见梅瑾来,梅家宴抖了抖肚子上的肥肉,脸上习惯性的挂着几分憨笑,只有梅瑾从中察觉出不对来,他家老爹这么无事献殷勤,一定非奸即盗。
      “嘿嘿,小幺儿啊,咋这么早就回来了?饿了吗?爹爹专门叫刘厨给你做了些吃食,看看合不合胃口?”说着便拽着梅瑾到跟前坐下。
      梅瑾:我家好像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爹!你想说啥?”梅瑾不想跟这老头子兜圈子,他知道今天自己擅自破了门禁,他爹以往都是说一不二的。梅家宴一手拽着身形略微有些僵硬的自家幺儿,一面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
      “说啥?!嘿呀!你瞅瞅你这孩子,这么大点年纪,怎么还这么杠?!”
      见梅瑾一脸的淡然,梅家宴也有些没趣,索性也不装了,只道:“你——今日可曾见了那小侯爷没?”
      闻言,梅瑾心知他爹又想做那赚天家银子的主了。仗着这点势,梅瑾撒开梅家宴的手,扯开那桌旁的玉椅,懒懒倒下去,心道:不愧是纯商户,心里那点小门门道道还真不难猜。
      “见了又如何?”梅瑾睨了一眼他老爹。
      梅家宴急了,“如何?你可知那小侯爷他家可是掌着宫内的经济大权的!若是能牵扯上个零星半点,那咱家还能是如今这么个小地方首富啊!?”
      哦?这还不够?
      梅瑾嗤笑,“爹爹呀,您可真....执着啊——”
      “执着?咱爷俩究竟谁...”声音哽住,梅瑾朝着他老爹瞥了一眼。
      这家伙竟然也会露出这种神情?
      桌上的饭菜热腾腾的,梅瑾腹内正不舒服,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点汤,一小口一小口的吸了起来。
      梅家宴气盛,每次和这小子一讲话,这小子就恶意揣测,深吸一口气,“这也是你母亲的心愿。”
      梅瑾动作一顿,迟疑的盯住梅家宴。
      “当年,你母亲已然怀胎八月,而在此之前,时有胎动异常之象,临盆那日,瞧着满盆的血水端出来,我其实已经猜到,你母亲的大限已至。”
      “所以任由我母亲无助离世是你无奈之举?便是你这个曾经的神医圣手也无可奈何?”梅瑾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
      梅家宴瞳孔骤缩,显然没有意料到这小子今天竟然这般口直心快。
      “呵!我去瞧她最后一眼,她气若游丝,一手抓着我的衣角,死死不放开,她说她不后悔生下你,用自己的命生下你,说你长大后定有一番大作为。”
      “说你身上有一股气,定要生在俗气熏天之家方可掩盖,我想,与其将你寄养在别人家,自小没有亲爹爹疼爱,不如就让我来做那俗家之主好了,可这世间何物最俗?不过金银罢了。”
      梅家宴一口气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最后还是扯回到钱上了。
      总是这些话,连说辞都不会变,表情也是固定搭配,梅瑾心中吐槽道,面上也变得越发冷淡。
      “既是如此,那你叫我母亲来与我说可好?”
      说罢,撇下手中玉勺,潇洒离去。
      将煽情的画面打破向来是梅瑾的擅长,尤其牵扯到母亲的话题,正是因为母亲因为他的离去,让父亲一夕之间变成了这样,回头来还要说这么做是为了他好,甚至是母亲的遗愿?
      可这只会让他更讨厌自己。
      远处只留下梅家宴骂骂咧咧“竖子!竖子!”的吼声,“既是如此,那你就永远都别回你屋住!”
      “好啊。”
      梅瑾深吸一口气,只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脚下没有丝毫迟疑的朝着竹屋走去。

      —2—
      第二天,一切都和往日一样。
      凌图南便服外出,身边只跟了朴大一人。路过花花绿绿的闹市,凌图南背手索然无味的闲逛,朴大倒是跟前顾后的扇着扇子,提着凳子,生怕他家小侯爷有个不舒服。
      阳光下,玉面罗衣的小侯爷似有心事,好看的眉竟难得的带了些阴柔之气的皱了起来。朴大心下一动。
      “主子?”
      “嗯?”
      “主子,要不您还是去船上饮酒?”上一回主子一个人在小舟上饮酒赏莲吟诗作对,不亦乐乎,回来说下次还要这么做,方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啊?没心情。”
      “嗯——那,前边儿有一家猫馆,听说有西域猫,甚是”朴大被他主子扯进旁边的阴凉中。
      “说那么多话,也不嫌晒得慌。大男人,进的什么猫馆!”
      “嘿嘿,哪有哪有。”
      好像哪里不对?这是嫌弃话多,还是嫌弃太阳太晒?完了完了,今天忘打伞了。小侯爷细皮嫩肉,但从不让打伞的呀。
      朴大心里一阵纠缠,外表看来确实呆的不像话。
      凌图南走了都不知道,回过神来凌图南已经一溜烟进了那猫馆。
      朴大:嘿嘿,小侯爷这是害臊?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