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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第十一章今天太子夫妇也在互怼

      “殿下,您可算来了!”容锦赶紧站起来,委屈吧啦地拉着燕昭的手,把他往椅子上按,指着一堆奏折说:“这些奏折交给您了,臣妾实在愚笨,无法胜任。”

      燕昭挑挑眉,没有为难她,从怀里掏出几本话本递给容锦,让她去旁边坐着看话本别捣乱,自己则拿起笔,开始批阅奏折。

      容锦乖乖地接过话本,顺手把燕昭端来的银耳莲子羹顺走了,安静地坐在方桌前,边翻着话本,边吃着羹汤。

      “今日早朝如何?”燕昭淡淡地问了一句。

      “还好,没什么要紧的事。”

      “靖王可有难为你?”

      “靖王……他今日好像身体抱恙,在家修养没去早朝。”容锦回想了一下,发现没看到靖王那号人物。

      燕昭杏眼微眯,眸光深沉,幽幽地笑了笑,靖王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这时候生病,倒也真会赶时间。所以,他急着处理什么事呢?

      绕过靖王,燕昭又问:“容宰相有挑你的错处吗?”

      “……没有。”

      “把搬去太子府的事禀奏父皇了吗?”燕昭批完一份奏折放到旁边,又拿起另一本折子。

      “说了,父皇说请祭司寻个黄道吉日,到时候搬出去即可。”容锦吃着银耳,有些含混不清地回了一句。

      燕昭点点头,没再说话,继续批他的奏折。一旁的容锦也乐得清闲,看到兴头上捂着肚子忍笑忍得辛苦。

      “殿下,三皇子殿下来了。”门外的李总管敲敲门,在外面通报。

      容锦和燕昭对视一眼,两人动作迅速地换了位置。容锦接过燕昭手中的笔,端坐在桌前,一本正经地盯着奏折看。燕昭则小女儿家似的捂嘴轻笑,拿着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容锦清了清嗓子,和燕昭交换了个眼神,两个戏精各就各位,准备糊弄三皇子了。

      “请三弟进来吧。”容锦嗓音清淡,气韵沉稳。

      “臣弟见过太子、太子妃。”燕珺进门,瞥见容锦也在,有些惊讶。他这向来不爱美人的大哥什么时候批个奏折也要佳人在侧了?想着燕昭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给容锦分一丝宠爱,啧,他不知道他大哥现在脸疼不疼。

      “三弟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容锦挥挥手,让燕珺免礼。

      燕昭也放下话本,走到容锦旁边,款款福身,对燕珺回了一礼。起身,一双白皙柔美、柔嫩无骨的手搭在容锦肩上,明显察觉到容锦身体僵硬了一瞬,但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伸手轻轻握住燕昭的手,回以柔情笑意。

      容锦觉得这一段可以给她打个满分,情绪拿捏得当,动作恰到好处,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啊!!

      燕珺见两人郎情妾意、眉目传情,生生被喂了一嘴狗粮,笑道:“看来是老三来的不是时候,叨扰了兄长和嫂嫂。”

      “三弟哪里的话,坐。”容锦笑笑,摆摆手示意燕珺落座。

      “臣弟今日来是想问问皇兄可还记得宁州刺史洪征?洪大人现在收押在大理寺,尚未查明渎职之失,还在审查之中。在这期间,漕运之事交由谁来负责比较合适呢?皇兄可有主意?”

      “交由谁负责呢……是啊,交由谁负责好呢?”容锦笑了笑,握住燕昭的手暗中使劲,捏了他一下,冲他使眼色。

      而燕昭摆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挪开步子,粉唇轻抿,对容锦无辜地笑了笑。

      容锦面上笑意盈盈,心里简直想锤爆燕昭的狗头!

      这混蛋太不讲究了!就会在旁边看笑话。要他何用??

      座下燕珺见两人的亲昵互动,出声笑道:“皇兄皇嫂如此恩爱,弟弟心里甚是羡慕。”

      “哦?如此说来,三弟可是有了意中人?中意哪家姑娘跟你嫂子说说,让他帮你打听打听。”容锦一听,双眼发光,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皇兄,你怎么和母妃似的,对我的婚事如此上心!有事没事就来催我。你瞧,臣弟这次回宫都不敢去母妃殿里长坐,生怕母妃又安排些官家小姐吃茶宴饮。”燕珺苦恼道,俊脸上愁云惨雾。

      容锦暗笑,想不到古人催起婚来也这么可怕!瞧着三皇子后怕的模样,能想象得到德妃是怎么花式催婚的。

      “好好好,孤不催你,只是三弟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若有中意女子,需得抓紧时机,莫要错过良缘。”容锦八卦了几句,还是要处理正事。

      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至于洪刺史审查期间,便由李大人暂且代理漕运事务吧。”

      “李大人?”燕珺想了想,对上兄长说的那号人物,当即面露喜色,拱手道:“臣弟明白了,这就着手处理此事。兄长,臣弟先行告退。”

      待燕珺出了门,容锦这才绷不住抬脚踹了燕昭一脚,瞪着他脱口而出:“好你个大骗子!”

      这家伙看戏看到最后,趁着露馅之前,在她手上偷偷摸摸地写了个“李”字,容锦估摸着燕昭的意思,这位李大人或许就是替代倒霉催的刺史的人,斟酌着说了出来。还好她机灵,赌对了。

      燕昭被踹了一脚,愣了一下。想他当太子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这么放肆,脸拉得老长。听容锦破口大骂,阴沉着脸色直勾勾地盯着她,阴恻恻地重复了一遍:“大骗子?”

      容锦心下咯噔一下,冲动是魔鬼啊,她怎么就没克制住踹燕昭的小jiojio呢?

      连忙陪笑,圆话说:“殿下,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互帮互助的嘛?您刚刚只顾着看戏,臣妾这心里,慌得很呢。”

      说着站起来,走近燕昭,抬手抚上胸口,装作病弱美人的模样,可怜吧啦依偎在燕昭肩头,七尺男儿妙变小鸟依人的娇小姐。

      燕昭闪躲了一下,被容锦磨得没了脾气,嘱托道:“奏折已经批得差不多了,太子妃一会儿再核对一遍,若有遗漏的补上便是。”

      说着燕昭就要离开。

      容锦想着她还有事情没说,快走几步拦在燕昭身前,笑道:“殿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燕昭挑挑眉,漫不经心地问:“何事?”

      “臣妾自小与薄荷一同长大,身边若是没有薄荷照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因此,臣妾斗胆恳请殿下将薄荷留在臣妾身边。”容锦低眉顺眼地软着声音道。

      薄荷这么一伶俐的好姑娘,放在燕昭身边白糟蹋了。最最重要的是,燕昭这人破事多,要是出了岔子,回头再把薄荷给咔嚓了,她可就心痛死了!

      “既然如此,就把她留给你了,爱妃可满意?”燕昭比想象中要好说话得多,一口答应了下来。

      “臣妾多谢殿下。”容锦施施然行了一礼,恭送燕昭出门。

      燕昭临走前,抬手搭在雕刻精美的门框上,说:“晚上我来找你。”

      容锦一怔。

      只见燕昭回头,展唇一笑,更正道:“不,是殿下晚上记得来琼华殿找臣妾,臣妾有要事相商。”

      说完,燕昭步履婀娜地推门而出,留容锦一人傻站着。

      要事相商……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燕昭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容锦:心累……T^T

      燕昭一出门,薄荷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脚步顿了顿,对薄荷说:“薄荷,你留下。”

      “……小姐?”薄荷猛地抬头,满脸惊愕,问道:“您说什么?”

      “你留下,陪在太子身边。”燕昭语气淡然,听在薄荷耳里,平白带着强硬的命令。

      薄荷大惊,扑通一声直直跪下,慌乱道:“小姐,是薄荷哪里做得不好吗?薄荷知错了,求小姐不要赶薄荷走。”

      燕昭皱皱眉,看着薄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心里纳闷,只是让她去太子身边侍奉,怎么跟要了她命似的?他堂堂一国太子,身份尊贵,谁人不想攀上半分,唯独这对主仆不把太子身份放在眼里。果然连婢女都像极了容锦那丫头的性子!

      “起来,我让你去太子身边侍候,又不是赶你走,何故如此伤心?”燕昭不忍看薄荷自虐似的磕头磕得一头血迹,强硬地拉起她。

      “薄荷是小姐的婢女,只伺候小姐一人,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除了小姐身边,我哪里都不去。”薄荷的眼睛已经肿得像个核桃,额头血迹斑斑,却仍然倔强地哽咽着回道。

      “薄荷对小姐别无二心,更不敢对太子殿下有非分之想,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薄荷低垂着头,看样子好不可怜。

      “罢了,实话与你说吧。”

      薄荷抬头,眼睛一亮,等着燕昭后文。

      “太子见你亲切,形同姐妹,这才把你要去,在身边伺候。”燕昭既然已经答应容锦,不好反悔,便出此下策。太子殿下自黑起来从不手软。

      薄荷惊讶地瞪圆了眼:“……殿下私下竟有如此爱好?”

      “好了,你也知道缘由,可还是不愿?”

      “奴婢不愿。”薄荷委委屈屈地说,“但若是小姐一定要奴婢留下,那薄荷听小姐的。”

      燕昭轻轻颔首,叮嘱道:“去吧,回去整理一番再来太子这边伺候,切记小心侍候着。”

      完成了容锦的请求,心情大好地回了寝宫。

      晚上,容锦如约而至。

      “李总管,孤今夜在琼华殿歇息,让人撤了吧。”容锦吩咐了几句便进了门。

      琼华殿的宫人早早进去禀告过,燕昭已经命人打点好一切,在殿内等候容锦。

      “臣妾见过殿下。”

      “奴婢/奴才见过殿下。”

      琼华殿上下一同行礼。

      “太子妃请起,无须多礼。”容锦虚扶了燕昭一把,带他坐到榻子上。燕昭挥了挥手,极会看眼色的大宫女立马让人上菜。

      “殿下,这些都是臣妾特地为殿下准备的佳肴,殿下看着可满意?”

      “满意,爱妃有心了。”容锦批了一天的奏折,早就饿得眼冒金星,若不是李总管在外面看着,容锦都想翻窗户溜进厨房偷吃了。

      “下去吧。”燕昭淡淡地对侍奉的宫人命令道,宫人们安静地退出大殿,一时之间房里只剩两人。

      “殿下有何事相商?”容锦见没有外人,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妨用完晚膳再议。”

      容锦对此没有异议,见燕昭动筷子了,也不再客气,埋头风卷残云一通。

      用过晚膳,待容锦放下筷子,燕昭才说明了用意。

      “孤想拜托爱妃一件事,明日去天牢一趟。”

      容锦:……看吧,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第十二章太子(妃)今天也想怠工

      “天牢?”容锦皱眉,面上疑惑,问:“殿下所为何事?”

      “前些日子在魏国使臣接风宴上的刺杀一事,爱妃可还记得?”燕昭反问道。

      容锦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可不是记得嘛,害得他俩互换身体,她整日批奏折批得快吐了!要让她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非锤爆他狗头不可!定要搬百斤奏折堆他面前,让罪魁祸首也体验体验批奏折批到头昏眼花是种什么滋味儿。

      “当晚行刺的刺客服毒自尽,没有蛛丝马迹可以得知究竟是谁人指使。又事关一国储君,因此无论是参加宴会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还是宴会上侍奉的宫人舞姬,都挨个审问了遍,仍旧没有丝毫线索。”燕昭沉声说道。

      这件事着实怪得很,刺客先前杀了领舞的舞姬,舞姬的尸体在十里屯郊外的乱葬岗被发现,官兵搜寻到的时候,尸体已经残缺不堪,唯独剩下了半张完好的脸,能让人将将认出她来。

      刺客杀人以后戴着人|皮|面具,伪装成舞姬混入魏国朝拜的队伍,只等宴会献舞之时的致命一击。

      刺客的身份至今尚未查明,好似凭空冒出的一人,身份背景干净得像张白纸,没人见过她、认识她。一同跳舞的舞姬对此一概不知,只把她当做领舞的舞姬。

      燕昭一开始以为是他那皇叔靖王所为,毕竟除去他,就是除去他夺得皇位最大的威胁。可是以他对皇叔的了解,靖王不像是做事这么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痕迹的人,不禁怀疑起到底是不是靖王下的黑|手。

      容锦仔细听燕昭娓娓道来,面色沉静,低头思索。

      只要不是她爹干的就行!其余人无所谓……不!等等,也有所谓的。

      她现在用着太子的身体,既然密谋刺杀的幕后主使一击未成,如果真的和燕昭有什么深仇大恨,尤其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仇怨,肯定还会有第二次刺杀行动。容锦思及此,只觉得脖颈发凉。

      容锦:我枯了,为何人生如此艰难?

      “太子妃,你明日去天牢瞧瞧,若无事端,便把扣留在天牢的魏国歌姬和仆役放了吧。”

      这件事是魏国所做的可能性极小,但也保不准他们来一出贼喊捉贼。听闻魏国使臣今日连连上奏,请求放人,这样一来便不仅仅是一国之事了。

      反正也审问得差不多了,连“铁面阎王”林少卿都没有得到切实有用的线索,再收押下去也是徒劳无功,不如把人放了。

      “是,臣妾明白。”容锦应了一声,又道:“此事可用禀告父皇?”

      “我已写好奏疏,明日早朝呈上即可,父皇会批准的。”燕昭把先前写好的奏折递给容锦,嘱托:“下了早朝直接去大理寺,再晚些,孤恐生事变。想必那些奴仆在天牢的日子不好过,去的时候记得让李总管请太医院的医师过去诊治。”

      容锦边点头称是,边想着太子还是个体面人。

      两人闲谈片刻,开始每日必做的功课。

      “太子妃近来可有好好练习?”燕昭挑眉笑道。

      “自然是有,殿下一试便知。”容锦微扬起脸,神色骄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如此,便让孤见识见识爱妃的长进吧。”燕昭铺开一张纸,将笔递给容锦。

      容锦坐下,蘸了蘸墨汁,提笔写下一段小注,蝇头小楷,笔锋有劲,圆滑之中隐隐透露凌厉之姿,显然这样的字迹不是容锦的风格。

      燕昭静立容锦身侧,看她一笔一划写下小字,深邃的眸子里染上些笑意。

      “殿下请看。”容锦写完已过半柱香的时间,虽然写得慢,但慢工出细活,骄矜地把墨迹未干的宣纸递给太子。

      燕昭接来,细细看过,抬眸看着容锦,语带笑意,道:“锦儿的字模仿得越来越像孤,比起前段日子那歪七扭八的字迹可漂亮得不是一星半点。”

      容锦听出燕昭言外之意,撇撇嘴。

      这家伙还不是拐着弯夸自己的字好看?自恋鬼!

      “那今日我们便学习《策论》,太子妃跟着孤将小序抄写一遍吧。”燕昭站到容锦身后,俯身握住容锦的手,带她一笔一划写下小序。

      容锦欲哭无泪,本以为批奏章已经是她咸鱼人生的一次升华了,没想到每日的“太子小课堂”才是她人生的高峰。每当这时,太子殿下就化身为比教导主任还要恐怖的存在!

      翌日清晨,李公公在琼华殿外叫太子起床。

      “殿下!太子殿下,已经快要卯时了,您起了没?”李总管急得满头冒汗,恨不得闯进门把太子从床上揪起来洗漱穿衣,却又不可冒然闯入殿中,急得直在殿外走来走去。

      燕昭一早就醒了,下地点燃烛火,捧着兵书在桌前研读。那时容锦在偏殿睡得正香,想着时辰尚早,便没有叫她。

      在李总管敲门之前,燕昭已经叫过容锦一次。容锦被吵得睡不着,干脆一把把被子蒙过头,整个人卷进锦被里,像只蚕宝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是不起来。

      “容锦,你最好快起来,”燕昭听着门外李总管唉声叹气,额角青筋一跳,阴恻恻地开了口,开启大招:“不然孤就把你的话本全部烧了,你一本也别想留。”

      容锦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要把她的话本烧了,登时大惊,猛地坐起,睁着一双朦胧睡眼看向床边穿戴整齐的人,一时没有反应。

      燕昭见容锦起来了,冲外头侍候的宫人吩咐:“进来吧,为太子洗漱更衣。”

      外面严阵以待的李总管和宫人第一时间冲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容锦围了个遍,薅过朝服就给她套上。

      李总管掐着时间,顾不上让容锦用早膳,催着她快快去午门候着。

      当容锦打着哈欠慢悠悠地到了殿前,正好卡着时间打卡上朝。

      在朝上又听了一顿文臣武将的口水仗,容锦这次学乖了,没等皇上cue她,主动开口道:“父皇,依儿臣所言,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轻飘飘一句套话,简直是万能金句。多说多错,容锦只说了一句,全程没有被cue过。虽然不说话,但她也听得极为认真,知道太子必定有眼线内应替他通报,不过容锦觉得,既然占了太子的身份,理应尽忠职守,记下朝堂之事回去告诉太子,让他定夺。

      容锦把太子交给她的奏折呈上,皇帝看了一眼,直言道:“太子思虑周全,此事全权交由太子负责。”

      容锦拱手领命,恭敬道:“诺,儿臣遵命。”

      下了早朝,容锦便按照太子所言,带着侍卫仆役一同来到了大理寺,并让李总管请医师来此。

      “臣参见太子殿下。”林誉是太子一派的拥趸者,一早收到太子将来大理寺的口信,下了早朝便匆匆赶来恭候太子。

      “林少卿,免礼。”容锦自是不认得这些官员,太子早有计策,昨夜将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员画册给了容锦,让她尽快认个脸熟。容锦记东西特别快,翻过两遍,人便认得七七八八。

      “殿下,臣为您带路。”林少卿知道太子前来是为了释放魏国人,没说多余的话,走在前面引路。

      天牢当真如古装剧里那般阴冷潮湿,容锦只是走了一会儿就觉得寒意遍生,指尖冰凉。

      昏黄的火光照明了黑漆漆的长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黑色理石的地面常常可见凝固了的暗红色斑迹。

      容锦猜想那是血液。

      穿过长廊,他们到了一间牢房门前,里面关押着数十歌女舞姬,宴会上光鲜亮丽的妙人,此刻面黄肌瘦,惨白着脸聚在一起瑟瑟发抖,身上白色囚服渗出鲜红血迹。

      容锦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语气淡淡地问道:“你们动了私刑?”

      “这……”

      林少卿被咽了一下,不知作何回答才好。历来收押进天牢的人就没有完好走出去过的,用刑已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

      “罢了,下次查清楚之前不可妄加私刑。”容锦见好好的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于心不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说来她也不过一介女流,在这个权力为大的朝代,自身难保,能做的微乎其微。

      “只有这些人吗?孤记得当时收捕了不少人。”

      “还有一些在其他牢房,殿下可要随臣前去视察?”林少卿恭敬回道,不敢隐瞒。但总觉得今日的太子格外和善。

      “不了,孤请了医师过来,让医师为他们仔细检查,检查过后少卿便把人放了吧。孤已命人打点好善后,送他们去清心殿安顿下来,派人好生照料,等修养好了再让他们随魏国使臣一同回国。”

      容锦把燕昭借她口传的话说完,完成任务便离开了。

      出门时遇到个意料之外的人。

      “见过皇叔。”容锦拱手行礼。

      “呦,太子怎么来这里了?之前太子遇刺,伤可是好全了?天牢里森冷阴寒,殿下还是早些回宫吧,免得染上伤寒。”靖王端着悠悠笑意说道。

      那笑落在容锦眼里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一字曰之:贱。

      “皇叔昨日不是身体抱恙告假了吗?今儿个见皇叔气色红润,想是已经痊愈了,只是皇叔为何会来天牢?阴寒之地,皇叔可万万小心,莫要再染风寒。”容锦假模假样地笑道,比起伶牙俐齿,她还没输过!

      ……燕昭不算,他是例外。

      “太子勿忧,本王身子骨还硬朗,区区寒气,不足忧虑。”靖王神色傲然,又说:“此番前来,是想彻查刺杀一事,定要揪出幕后主使为皇侄讨个公道。”

      容锦看靖王面相并不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虽然书中他是频频给燕昭使绊子的大反派,但不得不承认燕阙对大梁有一片赤诚之心,皇位与他不是权力,而是责任。容锦搞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人偏偏屡次三番地找燕昭的毛病,或许因为身份所限,注定是个反派。

      “皇叔,此事我不想深究。咱们都是燕家的血脉,皇位落在谁头上都没差。您不是目光短浅的人,家国天下当为大,我不希望有无谓的牺牲。”

      “均和还有要事,少陪了。”见燕阙眼底闪现沉思,容锦作揖拱手,先走一步了。

      若说刺杀一事靖王全然未参与,容锦是不信的,但她和燕昭一致认为靖王不会是幕后主使。

      路还长,以后的波澜诡谲、魑魅魍魉多着是呢,小心为上,不可树敌。

      第十四章容锦:请叫我背锅侠

      “太!子!殿!下!”

      容锦说这话时,一字一字往外蹦,咬的音极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咬牙切齿地瞪着悠然自得地躺在贵妃椅上的燕昭。

      “爱妃这是怎么了?火气如此之大。”燕昭从盘子里拿出一颗水晶葡萄送进嘴里,咬下一口,饱满清甜的汁液顿时在蓓蕾之间弥漫散开,即使咽下之后,口中也仍然留有余香。

      “您到底和庞统领什么仇什么怨?!”容锦崩溃道。

      为了宫宴的守卫一事她是操碎了心,这几天光顾着忙活这事,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一头浓密青丝都掉了好几根,希望太子回到他身体的时候,他的头发依然完好,发量依然健在。

      上次经太子点拨,容锦学聪明了,知道向校场的统领校尉求助,讨教法子,这两天经她在校场严密的蹲点,觉着一人特别能胜任宫宴守卫事宜的点兵布阵——那人就是禁军统领庞德洲。

      庞统领出身寒门,凭借一身高超武艺在当年的武科举中拔得头筹,成了名副其实的武状元,得到皇帝赏识,将一母同胞的妹妹——长宁公主许配给他,可这位新科武状元竟敢公然忤逆皇命,拒不接旨。

      幸好孝文皇帝一向接地气,最是开明公正,乐于广纳贤才、听取忠言,不像前几代皇帝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杀得人心惶惶,有话不得说,有冤不得申。

      虽说最疼爱的皇妹被拒婚,但孝文帝没有勃然大怒,反倒心平气和地宣了这位似乎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武状元觐见,命他陈诉缘由。

      原来庞德洲家中已有娇妻,为他孕育一女,他做不来为了荣华富贵、权势地位而抛妻弃子的事,不慕高官厚禄,只愿家中有人配他夜深,问他粥温。如若冲撞了金枝玉叶的公主,他愿意听凭处置,只求放过家中的妻儿老小。

      都说天家无情,然而却出了像孝文帝这样长情的痴情种。即使其他兄弟为争夺皇位不惜手足残杀,他也顾念着兄弟同气连枝而不忍掺和到夺位之争。如果不是后来有人把手伸到他家人头上,他也不会率军处死几位叛乱的兄弟。

      此时听到庞德洲煽情的一番话,孝文帝也不禁感慨,没多追究,反而重用庞德洲为滇州刺史。

      庞德洲为官二十几年,从地方刺史坐到禁军统领的位置,连带着家族兴旺,从一届草莽之家变成德高望重的世家望族,全都倚仗着庞统领。

      庞德洲立过大大小小不下百十军功,之前做刺史时,曾率军平息过滇州的蛮夷叛乱,守护一方安宁,后来一路高升,自身的经历也足以令人喟叹。

      据容锦了解,庞统领是中立派,既不站在燕昭这边,也不站在靖王那边,只忠于国家和君主,为人正直憨厚,也因为宁折不屈的正直得罪过不少人,不过这样的武将也最是重情重义。

      前两日,容锦去校场为了宫宴守卫之事和庞统领套近乎,没想到还未等她开口,庞德洲就一张冷脸,表情阴森,见着她冷淡地行了一礼,便看也不看她,转身就走。

      容锦:……什么情况??

      “庞统领,请留步。”容锦快走两步追上庞德洲。

      “不知殿下找臣有何事?”庞统领停下来,一双鹰眸盯人的时候极具压迫感。

      但是容锦心大,完全不把他的眼刀子放在心上,按自己设想的那般挑起了话头。

      “庞统领,三日后母后将在广阳殿宴请世家豪族,届时宫中守卫之事,孤打算交给统领负责。”

      “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臣一届莽夫,恐不胜任。”庞德洲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没有丝毫商量余地拒绝了太子的吩咐。

      容锦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啊!

      “若殿下没别的吩咐,臣就先行一步了。”庞德洲冲容锦抱了抱拳,大步流星地走了,留给容锦一个魁梧的背影。

      翌日,容锦又一次找到庞德洲,她就不信这个邪。庞德洲统领宫中守卫,虽说她是太子,得到皇帝谕旨可以遣将调兵,但是若想在军中树立威信,免不了要和将领打好关系。太子一派不乏良将,但是若有庞统领这样的大将之材助力,更是如虎添翼。

      “庞统领。”容锦笑眯眯地溜达到在校场里训练指挥的庞德洲身边。

      庞德洲看着素来爱冷脸的太子笑吟吟地走过来,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寡言少语的太子殿下这么烦人!

      “臣见过太子。”庞德洲沉默片刻,作揖行了一礼。

      “庞统领今日可有兴致来东宫与孤畅饮一番?”

      庞德洲拿捏不准太子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如果是为了宫中守卫之事,他作为禁军统领,自会安排得当。况且,宫中禁军十二卫,互相牵制,统领也不只有一位,太子完全可以任用亲太子一派的将领。

      “臣今日当值,暂时无法抽身应殿下邀约,还望殿下见谅。”庞德洲不知道太子作何打算,斟酌着推拒道。

      “改日再聚也无妨。”容锦笑道,“有庞统领这样恪尽职守的将领是我大梁之福。”

      “殿下若是为了宫宴守卫之事,那便不必多言了。臣作为禁军统领,自然会妥善安排。”庞德洲不愿和太子兜圈子,他向来心直口快,开门见山。

      “庞统领误会了,孤自是知晓庞统领忠心,此番前来只是和统领叙叙旧,没别无他意。”虽然被说中来意,但是容锦还是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言。

      “宫宴之事还请统领多多费心,孤就不打扰统领练兵了。”容锦微微颔首,顺杆就爬,揣着明白装糊涂地歪曲庞统领的意思,匆匆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李总管。”容锦回到宫中,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搭在沉木桌上,吊儿郎当的样子与端庄自持的太子形象大相径庭。

      “殿下。”李总管摸了把额前虚汗,对太子时不时放飞自我的行径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说,庞统领是不是看孤不顺眼?”容锦纳闷,“孤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呃……”这问题把李总管难住了,心想:就殿下您那臭脾气,得没得罪人自个儿心里不清楚吗??

      “这…大概庞统领还记挂着前些日子您错怪他的事儿。”

      “哦?说来听听。”容锦来了兴致,竖起耳朵,一副想听八卦的样子。

      “殿下还记得上月初三汴州知州蔺岚丰上报,说是京城派来的都督齐覃私吞军饷、搜刮民脂民膏,惹得汴州百姓心生怨怼的事吗?”李总管小心问道。

      容锦当然不知道,但面上还是装模作样,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继续。”

      “那齐覃原是庞统领的部下,因为立下战功升任汴州水师都督,庞统领在朝上为昔日部下求情几句,被殿下您厉言驳斥……”

      容锦额上青筋跳了跳,揉了揉眉心,怪不得庞统领对他拒之千里,原来还有这一出呢。

      “那此事可有后续?”

      “这……奴才就有所不知了。”

      容锦点点头,摩挲着下巴,想着是时候去找燕昭一趟了。

      她就知道燕昭引她去找庞统领肯定有隐情,这个奸诈的大猪蹄子啊啊啊啊啊!!

      思及此,容锦抓狂,恨不得对着太子殿下俊逸的脸捣上几拳。

      ……

      “锦儿真是冰雪聪明,你都知道了?”燕昭慢悠悠地吃了颗葡萄,这才起身拉住容锦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侧。

      “殿下,您和庞统领到底……”

      容锦话没说完,一颗晶莹剔透的冰葡萄就被塞进他口中,堵住了后文。

      “正巧,孤正打算和你说此事。”

      容锦抬眼望进燕昭笑意盈盈的眸子里,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希望这次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

      然而,事与愿违。

      “这次拜托锦儿替孤向庞统领到个歉吧。”

      容锦:……想什么来什么,她是预言家吗??

      费劲地咽下嘴里的葡萄,再清甜的滋味也弥补不了容锦心里的苦涩。

      “殿下想如何?”

      “上次汴州水师都督齐覃的贪污案经邢部查明,是汴州知州蔺岚丰造谣中伤,恶意诬陷都督齐覃。之前庞统领为齐覃求情,孤在朝堂上当着众臣的面,驳了庞统领的面子,与他交恶,此番希望锦儿代孤向庞统领表示一下歉意。”燕昭慢条斯理道,给容锦来了颗糖衣炮弹,“锦儿聪慧识大体,又是孤的亲近之人,不会怪孤给你添事端吧?”

      容锦摆起职业假笑,执起燕昭的手,温温柔柔地说:“怎么会呢,臣妾愿为殿下分忧。”

      可是,这一分忧差点累断了容锦的老胳膊老腿。

      宫里人人皆知,庞统领是位武痴,最好与人舞刀弄枪,比试一番。身为武将,庞德洲也不是记仇的人,最瞧不起文臣整的那些小肚鸡肠,他素来信奉不打不相识。

      容锦听到李总管打听来的情报,心里凉了一截。

      我的天,看庞统领长得身强力壮的样儿,这一拳下去不得把她的脸打歪了?关键这歪的还是太子殿下的脸!!

      又想着燕昭也是皮糙肉厚的,打几拳也……没事吧?

      太子殿下身手矫健,武艺非凡,庞德洲早就盯上太子,想要和他一较高下。但燕昭贵为太子,岂是他想比试就能比试的?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

      此时听闻太子要与他擂台比武,自然欣然应允。

      当然比武结果不出所料,容锦给燕昭丢脸了。

      燕昭知道结果后,绣花的手没有一丝颤抖,继续稳稳地绣着容宰相布置的女红作业。自从互换身体,燕昭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看容锦是怎么把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霍霍成一代沙雕的。

      庞德洲还嫌太子殿下出拳软塌塌的,像个娘们儿,主动请缨,被封为太保,兼职教授太子殿下习武练兵。

      容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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