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诡案》耿笑狸

33、第 33 章

　　靳楚捂嘴咯咯笑道：“姐，这小子怎么傻乎乎的，一点也不像凌然说的那么鸡贼啊。”

　　靳秦斜眼看她：“你不是说很久没见靳齐，想要聚一聚吗？”
　　怎么还杵在这里？

　　“嗨，不用急，我一会儿……”靳楚话说到一半，转头一瞅靳秦的脸色，慌忙改口：“对，对，我找靳齐还有事呢，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把‘打扰’两个字说得极响极刻意。
　　张无病有些不好意思：“明天请你吃茶。”
　　靳楚应着好，一溜烟走远不见了。

　　张无病看着靳楚走远，转头向靳秦问道：“你怎么到豹国来了？”

　　是来看他的吗？是为他而来吗？

　　他问的是目的，靳秦想的却是方法和手段：“我争取到了取保侯审。靳楚想办法给我我弄了本护照。”

　　张无病：？？？

　　她说的跟我说的，好像不在一个频道？？？算了，人都来了，先随便说点什么。

　　“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没有的话要不要先去我哪里？”张无病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对于龙国人来说，这话纯粹就是朋友间的照顾没错。可这里是豹国，孤男寡女之间发出这样的邀请，无异于在问，约吗？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张无病慌忙解释：“我知道一家XX酒店不错，要不你和靳楚到那里将就一晚上。”可张无病说完又再次后悔，作为一个本地人，平时不住家里，跑到酒店去干嘛？这不是暗示他平时有去酒店开房吗？靳秦会不会误会他生活作风有问题。

　　张无病越说越僵，只觉得自己越说越错，越描越黑，心里急得挠墙，还待解释，靳秦却先开口了。
　　“我被指控X级谋杀，下个月开庭前，我必须想办法让赤鲭认罪。”

　　现场监控录像，幸存者的证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就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屠杀者。除非赤鲭自己认罪，否则靳秦绝无机会洗刷冤屈。

　　这道理张无病自然明白，他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找出余新的魂魄。”靳秦说道。

　　张无病点点头，了然道：“余新是赤鲭的软肋，你想用余新的魂魄威胁赤鲭？”

　　靳秦并不否认：“我需要你的帮助。”

　　张无病沉吟了会：“我曾经给余新招过魂，但完全没有回应。当时我说余新的魂魄在碧泅海倒也不全是为了诓赤鲭，而是很大可能上余新的魂魄真就在那里。只不过碧泅海一直以来都是众口传说，没有几个人真的去过。要想找到余新的魂魄，我们得去找师父帮忙。如果运气好，能请动他出马一起去，那便再好没有了。”

　　靳秦点点头，同意张无病的安排，犹豫了会，说道：“飞机晚点，我们之前没有预定酒店，你能不能……”

　　张无病闻言心中一动，似康河中晃动的五彩光影，带着些旖旎轻漾开来。

　　张无病连声答应道：“能！能！能！我公寓的客房……”

　　谁知靳秦的话并未说完：“帮我订一下酒店！”

　　薛子月在豹国有不少投资，其中之一便是XX酒店。他平时深居简出，分红收益之类的事都是张无病在代劳。是以和这家酒店很是熟悉，这也是之前张无病之前脱口便给靳秦推荐这家酒店的原因。

　　张无病打了个电话很快办妥。
　　挂断电话，只见靳秦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张无病问道。
　　“你英语说得不错。”靳秦由衷赞道。
　　张无病一笑：“我自小在豹国长大。”严格来说，这里才是他的家乡。只不过因为薛子月特殊的教育方式，他身上没有香蕉人的影子，相反，比大多数人都更像龙国人，尤其是身上还穿着这么复古的一件袍子。
　　靳秦皱眉，小声道：“怎么会？”她原本以为他是近期才移民到豹国来的。
　　“什么？”张无病没有听清。
　　靳秦转头看向，忽而从脖子上取下一直随身戴着的玉坠，问道：“你认识这块玉吗？”
　　张无病朝她手中看去，并蒂莲造型的翡翠，立即认了出来：“是明德医院里肖医生还给你的那一块。”当时俩人分手，肖煦将这块玉还给靳秦，他目睹了全过程。
　　张无病心里有些不快，她怎么还留着这玩意儿？虽然玉本身是靳秦的没错，可是，天天看着曾经送给前男友的东西，心里不会添堵吗？
　　靳秦失望：“除此之外呢？”
　　“玉质上好，成色不错。”饶了他吧，他真不想评价她和前男友的定情信物。
　　靳秦依旧不死心，将玉放到他手里：“上面有字，你认认。”
　　张无病将玉凑到路灯下，只见玉坠侧旁刻了两个纂体小字——“无病。”
　　是他的名字！张无病心中一动，目光灼灼地看着靳秦。
　　“不是我刻的。”靳秦看着他，摇了摇头
　　张无病顿时失落无比。
　　不是她刻的，那便只能是肖煦了。想想也对，肖煦是个医生，‘无病’大概是他给靳秦最好的祝福吧。
　　将玉坠还给靳秦：“肖医生有心了。”
　　靳秦收起玉坠，一言不发，心事重重。

　　*** ****
　　张无病回到家里刚躺下，手机便响了起来。那是一个陌生的座机来电。
　　大晚上的，会是谁呢？
　　“喂，你好。”
　　“张无病吗？我是靳楚。”电话彼端的女孩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张无病闻言不由坐直了身子，第一反应是：“怎么了？靳秦出事了？”否则也不会由靳楚来给他打电话。
　　“我姐没事。”靳楚的声音依旧压得低低的。
　　听到靳秦没事，张无病放下了心。不过靳楚怎么回事，听她说话怎么跟做贼一样。
　　“这个男人你认识吗？”靳楚说完，张无病的微信响了起来。
　　【‘楚数苏鼠粟’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同意。】
　　验证刚通过，靳楚便心急如焚地发来一张照片。
　　又打字问了一遍：“这人你认识吗？”
　　张无病点开一看，不由愣住。
　　“认识，怎么了？”
　　照片上的人，是高戴贝。
　　靳楚再次发来消息：“这洋帅哥刚刚来敲门，现在正在客厅和我姐聊天呢。”
　　高戴贝此人神秘莫测，忠奸难辨。上次在龙国，就是他故意把魏通借寿的契约给靳秦看，怎么看都有些不安好心。大晚上的，他去找靳秦干什么？
　　“他们说什么？”张无病问道。
　　这回，靳楚过了很久才回：“我不知道。”
　　“？？？”
　　从刚刚两人聊天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一边偷听一边打电话发微信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们说英语，我听不懂。哭.jpg”
　　她就一四级水平，从龙国一路来都是靳秦负责交流她负责拍手喊666的。
　　“你把麦克风调大一点。”张无病说道。
　　“这是酒店的座机，调……”下一刻，电话里却传来一声惊呼：“姐，你怎么……”
　　靳楚还未来得及挂断电话，话筒便被靳秦抢了过去：“明早八点，来酒店接我。”
　　对于高戴贝的突然造访，没有任何解释。而张无病肯定，靳秦是清楚他知道这件事的，否则她不可能知道电话的彼端是自己。
　　高戴被为什么会出现在豹国？他去找靳秦干什么？他明明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为什么要用英文和靳秦交谈？他们有什么事不想让靳楚知道的？
　　*** *** *** ***
　　靳秦挂了电话，将靳楚赶回自己的房间。一个人抱膝坐在床头，忍不住开始思考高戴贝刚刚说的话。

　　“为什么来豹国？为了张无病那小子？”高戴贝冷笑着问她。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靳秦用英文问道。她不想将靳楚牵扯进来，靳楚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将你从监狱里救出来，不是为了让你来豹国送死的。”

　　靳秦骗了张无病，也骗了靳楚。
　　她不是取保侯审，而是越狱。

　　三天前，狱警通知靳秦有人探访，到了接见室却发现玻璃另一端站着的人是高戴贝。靳秦刚看清来人，头顶的灯一闪，整个接见室陷入了黑暗。灯光再亮起的时候，接见室里的狱警全都变得目光呆滞，行动迟缓。几个狱警掏出枪来，朝着各个监控摄像头打去。监控摄像头被打坏后，一人木然地给靳秦打开了门，然后朝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鲜红的血溅到白色的墙壁上，靳秦看着打开的牢门一动不动。
　　高戴贝一笑，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靳队长，请。”
　　靳秦仍旧站着一动不动。
　　高戴贝见此，目光移到她身边一个狱警身上。被他目光看住的狱警举起枪来，也朝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靳秦心中悚然。
　　“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戴贝不语，仍是带着那副礼貌的微笑看着她。
　　靳秦心知，如果自己不走，他只怕会杀光这里的狱警。

　　回想起三天前的事，靳秦亦冷笑着反问道：“那叫‘救’？”
　　高戴贝道：“靳小姐，龙国有个典故叫‘黄袍加身’，虽然你并不情愿，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件事中，你是最大的受益人，不是吗？”
　　“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从一开始给她看魏通借寿的文件，引她去查神灯集团，到现在的劫狱。靳秦一直看不懂高戴贝究竟想干什么。
　　高戴贝看着她，认真答道：“因为你命运如此。”
　　“有人告诉我，我并没有所谓的命格。于我而言，并无命运一说。”
　　高戴贝不置可否，只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向我借寿需要以自己的寿命来偿还，为什么魏通借寿却可以用你父亲的寿命来偿还？”
　　靳秦摇了摇头：“我只想弄清楚我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其他的，她并不感兴趣。
　　可高戴贝依旧要说：“天道决定了世界万物的平衡，一个人有取必有予，有借必得有还。你们龙国有句谚语，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便是这个意思。而你父亲的命格一片空白，他不在天道的管辖范围之内。不管是取还是予，是借还是还，都不会有报应。所以，魏通可以借他的寿命为自己所用，而不必偿还。他就像是一座金矿一样，发现的人都可以去采掘，但是，总有资源耗尽的一天。”高戴贝说道这里略微停顿，接着道：“而你，也一样。”
　　“那岂不是任人摆布？”靳秦问道，这就是她所谓的‘命运’？她活该这样？
　　高戴贝摇了摇头，别有深意道：“你反过来想，你也可以摆布任何人而不受天道的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