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芮传》暂无笔名ing

9、第0009章 师徒相处

　　拜洛晏之为师，远没有南宫萌萌说的那般可怕，但也绝对是崆峒教众弟子中最为辛苦的。

　　像是花兰烬、崆护法蒲今等人的徒弟，不过是顶了弟子的名，该自己练剑舞刀，还是自己在地下武场练功。

　　唯一的好处，就是多了个靠山。

　　而楚芮……

　　和她同住的南宫萌萌知道，她每天清晨鸡鸣之时就起身去教主所居的圣坛，每晚午夜时才回来。

　　南宫萌萌清楚地看到，楚芮每次回来时，新伤与旧伤交杂，步履踉跄虚浮。

　　“持剑要稳，出剑要狠，你所谓的白虎九剑的前五重，在本教主眼里，满满的都是破绽。”

　　洛晏之久居高位惯了，说话向来是不知道委婉的。

　　“师父，属下刚刚换了四灵剑，还有些不习惯它的重量。”

　　“重量？”洛晏之挑眉，“莫离，去拿几个沙袋来。”

　　莫离领命而去，很快拿了两个沙袋回来，在洛晏之的示意下，递给了楚芮。

　　“掂一下试试。”

　　楚芮一接过来，险些没砸自己脚上，两个沙袋，都是铁砂，一个至少有十斤的重量。

　　“剑。”

　　楚芮递上四灵剑。

　　“沙袋。”

　　楚芮愣了好几秒，确定自己没会错意，帮洛晏之把沙袋绑在他手腕上。

　　随即，洛晏之手持四灵剑，先练了几招最基本的剑招，算是让自己的手腕适应手臂骤增的几十斤重量。

　　然后……

　　繁星般的金桂之下，洛晏之手中之剑，如游龙穿梭，他深色的衣裳在院落里虽易分辨，却在眼前变化莫测，速度之快，让人看花了眼。

　　像是莫离、莫染之流只觉得自家主子剑走龙蛇，骤如闪电。

　　而已经练了许久四灵剑法的楚芮，却能从他的每一招、每一式之间感觉出他遒劲的力道，与风云变幻般的速度。

　　最后一招结束，剑气却生生将洛晏之剑尖所指之处的金桂树枝刺断，桂花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落在洛晏之的肩头、身上。

　　楚芮这才惊觉，他身上还绑着两个铁砂沙袋。

　　“看懂了吗？”

　　楚芮有些懵懂地点点头，很多动作，哪怕稍微有那么一丁点没做到位，或者幅度不够大，就起不到那一招一式该有的力度。

　　而能在快的同时保证稳和准，本身就是对练招者熟练度的考验。

　　在脑海中回放着洛晏之刚刚的动作，楚芮重新拿起四灵剑，再次练起了白虎九剑的前五重。

　　先前她一直忙于突破第五重的瓶颈期，想着如何能突破到第六重。

　　是洛晏之的几句话，警醒了她。

　　“前五重尚且练得如小孩子蹒跚学步般，如何能突破到第六重？你想走火入魔的话，不如本教主先锁了你的琵琶骨。”

　　“你的四灵剑法练起来飘渺如烟，本教主只怕，你到了强敌面前，性命也脆弱如烟。”

　　这一次，楚芮练剑的动作精准了许多，不过，落在洛晏之眼里，也不过是差强人意。

　　“过来。”洛晏之命令道。

　　楚芮走到洛晏之身边，只听他的声音里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还要让本教主亲手教你？”

　　下一秒，洛晏之忽然从背后握住楚芮的两只手，他身上的玉蕤香气，直往楚芮鼻子里窜。

　　楚芮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贴合在洛晏之温暖而炙热的胸膛上。

　　“教主……”楚芮惊得连师父的称呼都忘了，她活了十八岁了，还从来没有和诸霁臣这个青梅竹马以外的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

　　“手放松。”

　　感觉到楚芮瞬间的僵硬，洛晏之带着薄茧的大掌正包裹着楚芮白皙的手，他的手在楚芮光洁如玉的手背上抚过，似乎要让她适应这种状态。

　　楚芮只感觉，不经意间擦过她掌心的指腹，让她心底如猫爪子挠一般，痒痒的。

　　楚芮本能地想挣脱，可洛晏之却已经执着她的手抽剑出鞘，原本以剑走龙蛇的奔腾之速著名的白虎九剑，却宛若变成了闫芳太极拳。

　　为了让楚芮看清每一招每一式的幅度，洛晏之这个师父极其尽责，最大程度地放慢了速度。

　　楚芮侧头时，那张颠倒众生的清隽容颜出现在她眼前，距离之近，她几乎能看清洛晏之轻轻弯唇时脸颊上的酒窝。

　　她一个失神，第三式有个俯身侧翻的动作，就没跟上洛晏之的动作。

　　洛晏之微微蹙眉，手搭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轻轻一掐。

　　“腰。”

　　洛晏之言简意赅，指出楚芮的不足，一本正经的模样，让楚芮有些汗颜。

　　楚芮只感觉血都有些往大脑里冲了，可再看洛晏之，对方似乎根本没把她当女的看。

　　他都正人君子到了这种程度，自己再想入非非，可就太对不起洛晏之的付出了。

　　虽然每天和教主面对面是个压力挺大的差事，但是不得不说，教主大人对她这个徒弟还是挺上心的。

　　思及此，楚芮立刻把心底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敏感给扔到一边去，用心去感受洛晏之的一招一式。

　　她本就是个定力极强的人，会因为洛晏之的靠近而心慌，不过是因为他这俊美如神邸般的容颜。

　　楚芮的脑补能力很强，直接将洛晏之脑补成白胡子老爷爷，而且是像她的神医师傅凌霄道人那般慈爱而威严的，一时之间，心底的那点子小心思，全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师徒二人，一个悉心教导，一个诚心学习，几个时辰下来，楚芮倒真是将洛晏之教她的那些四灵剑法学出了精髓。

　　虽未有洛晏之那般炉火纯青，可也算有他几分神韵了。

　　“三天，突破不到第六重，三天之后，你就别跟着本教主下山了。”没等楚芮过来摇摇尾巴，洛晏之一句话，直接将她打回原形。

　　第六重……

　　要知道，四灵剑法，越到后期，越是难练。

　　可以说，楚芮在第五重上发挥的时间，要比前四重加在一起还要多。

　　“师父，您说三天之后，出门带属下一起？”

　　楚芮一双瞬间亮起来的星星眼，让洛晏之有些困惑。

　　崆峒教虽然守卫森严，但平日里不大拘束这些教徒、弟子，楚芮若是想，在入教的这五年里，可以自由出入。

　　不过……想到五年前他在兰若楼初遇楚芮时，听闻有官兵围剿，她那惊慌的模样，洛晏之又陷入了沉思。

　　楚芮当时和他解释的是，因为那本叫《残菊谱》的书，朝廷的兵马才追杀她。

　　可他暗中让宫商羽去问过郭珩，郭珩听到《残菊谱》的时候，也是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

　　“怎么？莫不是五年前被官兵追杀，有了心理阴影？怕本教主护不住你？”

　　楚芮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师父，属下确实有心理阴影，但属下相信，教主能护得住属下。”

　　洛晏之本对她这盲目的信任极为不屑，可当他看到楚芮眼里如繁星般绮丽的眼神时，却敛去几分轻嘲。

　　“你知道，在本教主眼里，信任，是什么吗？”

　　“属下洗耳恭听。”

　　“要么是蠢到我为鱼肉，要么，就是另有所谋，才故意言之。”

　　“那师父觉得，属下是哪一种？”

　　洛晏之泰然站在那，抬眼间的运筹帷幄，具象成墨眸里的那一抹精光。

　　“本教主宁愿相信，是后一种。”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全，不过楚芮感受到了。

　　本教主宁愿相信，是后一种，若真是蠢到我为鱼肉，岂不是昭示着他洛晏之的眼光有碍观瞻？

　　“属下确实有所图谋。”

　　洛晏之突地笑出了声，让莫染和莫离都面面相觑，自从洛书遗来了，他们教主，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高冷禁欲系男神了。

　　“洛书遗，你每次的答案，都会出乎本教主的意料。”

　　楚芮没接洛晏之这句话。

　　“从前，属下求的是安身立命、韬光养晦，可现在，属下变得贪心了。”

　　“当年您救属下于水火，或许在您看来，只是捡了只阿猫阿狗般的小事，一转眼就可以抛在脑后。”

　　“可是师父，属下用了五年的韶华换了这一身武功，之所以放弃副教主的招揽，不止是为了报恩。”

　　“更是因为，属下不想和成百上千的师兄弟争夺师父一朝一夕的青睐。”

　　“连一份师徒情都需要费尽心机地去争，我宁可不要，也不屑为之。”

　　楚芮话说到最后，已经是真情流露。

　　一截天鹅颈高傲地挺直着，这一刻，她仿佛不再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下属，而是又回到了昔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芮公主。

　　那句“宁可不要，也不屑为之”在洛晏之的脑海中久久回荡，他心中五味陈杂。

　　洛晏之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碰到过敢在他面前如此率性直言、高傲洒脱的人了。

　　“洛书遗，你不必争夺，不必算计，本教主又不是三宫六院的帝王。”

　　洛晏之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了下，他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这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了？

　　原本因为《残菊谱》的事，对楚芮萌生的怀疑，在瞬间，土崩瓦解。

　　“多谢师父。”楚芮心里对他“三宫六院的帝王”这句呵呵哒，但是心里若说是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