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之路漫漫其修远兮》狸安又耳

5、谈交易

　　“你……”苏果一时语塞。
　　顾陶白端坐在离她三米之外的地方，手里端着另一盏茶杯，冲她微微笑了笑，右手摩挲着杯盖毫不顾忌地回以注视。
　　少年生得俊朗，唇红齿白，面如傅粉，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一看就是到处招蜂引蝶的主。
　　苏果选择性忽视眼前的美色，正色道:“顾家公子请自重。”
　　说完借着喝水不漏痕迹地朝外面望了一眼，只期望顾瑜青快点过来。
　　顾陶白挑挑眉，咦？不是个没有脾气的。
　　他还以为她是那种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呢？
　　“我姐现在正忙。”顾陶白看出她的意图，“未来姐夫追来了，不知道在哪里叙旧呢。”
　　“噗——”苏果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里民风这么开放的吗？而且听这语气，怎么感觉他挺幸灾乐祸呢。
　　“所以她一时半会儿来不了。”顾陶白懒洋洋地又加了一句。
　　这样啊，倒是好机会。苏果心道。
　　转了个念头，她决定快刀斩乱麻。想来下山之后也没机会跟顾陶白搭话，顾瑜青随时会回来，她决定长话短说。
　　“顾陶白。”苏果正襟危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顾陶白放下茶杯，看了她一眼。
　　好家伙，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直呼他的大名。
　　“我觉得你很有钱，想跟着你做买卖。”少女软软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顾瑜青在路上提了一句，说自家爹爹是在江州清河县做生意的。
　　所以苏果大胆猜测，顾陶白手下或多或少明里暗里也有些买卖。

　　顾家老爷并不赞成儿子经商，做生意表面风光，暗里却处处受人钳制，尤其是有时官家老爷暗示孝敬，同行对手时不时下个绊子，简直防不胜防。顾老爷希望儿子能从仕。顾陶白表面笑嘻嘻地答应，暗地以阿姐的名义经营着几家水粉铺子，四书五经没翻几次就枕着睡大觉，后来连书也整没影儿了。顾老爷为此经常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这次换顾陶白吃惊了。他从小过目不忘，只要是见过一面的人，他都大概有些印象。面前的女子他从未谋面，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手上有生意的。收起脸上的不恭，他认真打量着面前还带着病气的女子。
　　本来就白皙的脸庞因为受着伤显得愈发苍白，清澈的杏眼仿佛水洗过，衬得瓷白的脸庞莫名让人心动，秀气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红红软软的嘴唇。身材纤细，看起来发育得不太好，估计也就十四左右。嗯，还不错，那双眼睛透亮得很，不似一般女子那样怯弱。顾陶白在心里评价道。
　　“所以你原本就是来找我的？”少年思维很敏捷，不答反问。
　　“嗯。”苏果惊于他的聪慧，没打算瞒他。
　　“谁让你来找我的？”对方眼睛追随着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财神爷。”苏果眼睛也不眨就卖了老神仙。
　　“……”顾陶白觉得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好笑又好气，身体又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你寻思我才三岁？”
　　“骗你作甚，我有东西给你看。”苏果也不恼。
　　她取下脖子上的元宝，递给顾陶白，“我身无分文，只有这一个金锭子。约摸着能值一些钱，我把它押给你，你能不能帮我换些可用的银子。等以后我挣了钱，就来赎它。”
　　顾陶白没有接，看着元宝，神色有些奇怪，问道:“你如何挣钱？”
　　不是他看不起她，而是她看起来身无二两肉，貌似也认不得几个字，既不能挑担扛米，又不能琴棋书画。
　　苏果看着他一双贼亮的眼睛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轮，尤其是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月匈前时，充满了质疑。苏果终于憋不住，故作凶恶地板起脸，哼哧哼哧吐出几个字:“我能识字，还会画画，自然能挣钱。”说完便把头扭向一边。
　　苏果从小就开始学书法，大学的时候还担任过宣传部的部长，学院里有活动需要写写画画都是她上场，不过工作后便荒废了。
　　“好吧，你也不是一无是处。”顾陶白一愣，还真没看出来，随口调侃道。继而话锋一转，“不过，你就那么信我？不怕我拿着你唯一傍身的东西跑了？”
　　苏果听了，觉得自己算是摸着金大腿的裤脚边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浅浅一笑，抬起头，声音清亮，如同珠滚玉盘。
　　“我信你。”
　　三个字风轻云淡，却又似有千金。
　　顾陶白沉默了，接过苏果的东西，翻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突地从木椅上站起来，把东西又塞给苏果，头也不回就往外面走，道:“我去找阿姐。”
　　苏果愣住了，心下一沉，他没答应？
　　耳边又传来他玩世不恭的声音，“你身上费的小爷的药钱，以后挣了赔给我。”
　　苏果一顿，憋着好笑的神情看过去。如果他锱铢必较，他早就要挟自己了。
　　回应的声音染了笑意，如同三月的春风，携着阳光的暖意，“定不食言。”
　　少年没回头，脚步不停，嘴角边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个弧度。

　　顾陶白找到阿姐的时候，谢元正抱着一窝野兔，亦步亦趋地跟在顾瑜青后面，一声也不吭。阿姐面带愠色，看也不看后面高大的男子。
　　谢元一看见他，就如同抓到了救星，俊脸上浮现一丝尴尬，“陶白，你快帮我劝劝你姐。”
　　“怎么回事？”顾陶白一头雾水。
　　“别指望我会轻易原谅你。”顾瑜青丢下一句没有头脑的话，便拉着自家弟弟快步走开了。
　　这呆子，看着就来气。
　　“阿姐，谢大哥惹你生气了？”
　　“他说他两个月后去顾府提亲。”
　　“这是好事啊，我觉得谢大哥挺不错的。”顾陶白摸摸鼻子，而且他觉得阿姐对谢元也有那么几个意思。
　　“好什么好？”顾瑜青桃花眼一瞪，“三个月后他就要带兵去前线。”
　　“他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顾瑜青没等顾陶白接话，自顾自地说道，“说什么要挣个军功回来娶我，劝他不要去也不听。战场就是修罗场，天知道他能不能回来，我凭什么要巴巴地等着他？”
　　“他爱提亲就跟谁提亲，反正我是不愿看到他了！”
　　顾陶白默默听着，心里有了谱。
　　阿姐这时正在气头上，可不能帮着谢大哥。
　　于是漫不经心道:“也好，阿姐再选其他男儿也不错。”
　　顾瑜青一噎，气鼓鼓地甩开顾陶白，跑去找苏果去了。
　　顾陶白回过头，等谢元一过来，就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这是我替我阿姐回敬你的。”
　　谢元抱着野兔，躲也不躲，生生受了他一拳，闷声道，“阿瑜马上十六了，我也快二十了。军令是这个月才下的，我一着急，就跑来找她了。”
　　顾陶白在兔窝选来选去，挑中了一只，抱着它抬脚就走。
　　谢元顿时急了，“你干嘛？这是我送给阿瑜的。”
　　顾陶白有些好笑，阿姐怎么看上了这个呆头鹅。
　　“送我一只，你那里还有那么多。”顾陶白盯着兔子左看右看，嗯，像那个受了气也不会发作的女子。
　　“那你帮帮我。”谢元跟顾陶白混久了，也知道该讨价还价时就得厚脸皮。
　　顾陶白从小就机敏，偏生跟只狐狸一样，不按套路出牌。顾伯父让他考科举，买来一摞书，他专门挑出四书五经，枕着睡觉也罢了，之后还被他点燃做火引用来烤番薯了。
　　“成交。”顾陶白摸了摸兔子软软的耳朵，笑道。说完，便在谢元耳边低语了一番。
　　“能成吗？”谢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准小舅子。
　　“我姐只是在气头上，你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顾小舅子眼皮也不抬。
　　“好吧。”谢呆鹅又看了一眼狐狸舅子怀中温顺的兔子，又道，“你是打算给烤了？”
　　“谁说的，我不能送人啊？”顾狐狸笑得一脸奸诈。

　　顾狐狸和谢呆鹅一前一后进了小木屋。
　　顾瑜青已经帮苏果换好了药，两人正在整理东西。
　　谢元一看见顾瑜青，就把一窝兔子往顾陶白怀里一放，颠颠地跑过去了。
　　顾瑜青看也不看他，冷着一张清丽的小脸。
　　顾陶白向苏果招招手，然后把自己选好的兔子递给她，说道:“你养着吧。”
　　苏果一脸茫然地接过兔子，不懂对方为何要送给自己。
　　谢元趁着苏果离开的当儿，一把攥起顾瑜青的手，就往外走去。顾瑜青挣了挣，没撒开，就由着他去了。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能整出一朵啥花来。

　　两人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些野果。顾瑜青也明显心情好多了。

　　晚上，四个人一起坐在篝火边，马马虎虎吃了点东西，商议了一下明天何时动身，以及其他事宜，便简单洗漱一下歇息去了。
　　顾瑜青和苏果睡在里间。顾陶白和谢元守在外边。

　　睡梦间，苏果又看见了财神爷。
　　财神爷还是骑着小金猪，笑眯眯地望着她。
　　苏果心情复杂，只苦着脸说有点想家。那个家虽然不温暖，却也是她栖息的港湾，不像在这里，占着别人受伤的躯体，还得为自己的以后谋划生计。而且按理说顾陶白也找到了，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财神爷心里有点沉，苗头不对啊。月老交给他的事可不能办砸了。
　　于是略一沉吟，安慰道:“其实你只是回到了你的前前前前世，并非占了她人身躯。没有记忆只是时机未到。顾家老爷心底善良，是清河县有名的富商，但从不仗着钱财行不义之事，反而开山建路，乐善好施。可惜他的后人命格悲惨，上仙垂怜他，决定小小助他一助。只因他还未发达前路过一处神庙替那位上仙扶正了石身，清扫了祭台，还替他换了红绸。上仙感念他的善心，所以请我帮忙找来了你。”
　　苏果一听，难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改命不成？
　　财神爷看出她的疑惑，继续安抚:“小仙不会害你。你每一世都是厚福之人，况且，你跟顾家少年，并非没有渊源。”
　　“这是何意？”苏果一个脑袋两个大。事情怎么好像越来越复杂？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财神爷笑道。
　　“既然我这么有能耐，财神爷爷赏点钱花花吧。”苏果觉得心里苦，听财神爷这么言辞恳切，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提了一个要求。
　　“这个请恕小仙不能帮你。”财神爷有些为难，“插手凡间的富贵，是大忌。”
　　苏果顿时泄了气。
　　“小仙不是给了您一块元宝吗。”财神爷提醒她。
　　“你不是说……”苏果顿时住了口，明白了。
　　“那我以后怎么找你？”苏果又可怜兮兮道。
　　“时机成熟了，小仙自然会出现。”财神爷开始打哑语。
　　好吧。苏果决定顺其自然。她不信自己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在这里活不下去。
　　财神爷见她神情松动，稍微嘘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稳住了。想着以后可不能贪杯了。

　　苏果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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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果子身世很简单的，不复杂~这是一篇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