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经还债记》落月无歌

32、亲吻后遗症

　　青九慢慢的合上眼帘。眼底濡湿。
　　却不至于落下泪来，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做过的事，在梦里，总算一偿夙愿。
　　经年以后，还能做这么一场梦，青九很满足。
　　风吹过，人声鼎沸。
　　小孩子稚嫩疑惑的嗓音响在耳边。“娘亲，这两个哥哥在干什么”
　　“呃，在打架”年轻女人轻声说着
　　“就是你跟阿爹那种打架吗。”小孩子天真的声音渐行渐远了
　　青九才意识到不对劲。一把摘掉面具，看着眼前的人，一身黑衣，眼平直细长，竟是无名？！
　　此时两人在干什么！自己什么时候来了这处小巷，怎么又被按到墙上了？！这狗东西的舌头在干什么！！
　　青九一个头两个大，一把推开男人。
　　无名突然被推开，喘息着，眼神幽暗，一脸欲求不满，“别闹”
　　他轻声斥道，低头又吻下来。
　　青九:？？？
　　“唔。。嗯。。。。。无名你唔。。。。”
　　青九的手被男人捏住，动弹不得，声音也尽数被吞吃了。

　　他见挣扎不了，索性放松，让他的唇舌进来，两相纠缠，青九腿有些软，不过总算没有全失了神志，待无名没有防备时，他克制着小小的咬了对方一口。血气弥漫在口腔。
　　想着这下总能清醒了吧，无名反倒被刺激的更激动，直到亲到青九舌头发麻，喘不上气才放开他。
　　无名刚一松开青九的手，就挨了一拳。
　　“日你奶奶个熊，跟谁发情呢！没看清是老子嘛”青九跨坐在无名身上，还要打第二拳，被无名截住，后者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看着青九，还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青九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委屈？

　　青九暗自咬了咬后槽牙心里直骂自己，日！青九你清醒一点！不能心软！
　　拳头举了半天，最后青九还是没能打下第二拳。他一声不吭的拂开无名的手，起身走出小巷。
　　外头还是来的时候的样子，人间烟火，热闹非凡。
　　青九却不复来时悠闲，一脸郁闷的回了李府自己房间。

　　稍晚一会，有下人来敲门，“公子，我们小姐请公子去堂上说话”
　　“何事？”
　　“小的不知，小姐只让我来请您”
　　青九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说道“知道了，说我一会就过去”
　　小厮脚步声渐远，外头又恢复了寂静。一点人声都没有，青九闭了闭眼，将脑袋上垂下来的两缕乱毛捋到脑后，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一开门又看到了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青九没说话，径自往厅堂走着。后头那人亦步亦趋的跟上来，也闷不吭声。
　　就这样一前一后到了厅堂，其余三人俱都到了。
　　李一一脸通红，一脸小女儿家娇羞的神色，李管家坐在她旁边，两人不时对视一眼，甜蜜简直要溢出来。
　　白一也很激动，青九刚进厅堂就被他拉住了胳膊，“青九你找到几盏？我只找到一盏，你比我多还是比我少？”
　　青九怏怏回他“一盏也没有”
　　白一闻言欢呼又去问后头进来的无名，无名也回没有。
　　“太好了，你们都没有，只有我有一盏，那这墨宝就归我了！”白一很兴奋，拿着那副字乐的直转圈。
　　“没错，这副字归白一小兄弟，赌约既已履行，我们就各回房休息吧，想来各位应该很累。”李管家说这话的时候拿眼睛在青九与无名之间偷偷游移。好像是想看出点什么。
　　青九道了声告辞，先迈步出了屋。
　　白一青九无名三人的屋舍是连着的，所以青九知道那两人现在正在自己身后。他快走两步也没与二人说话，就回了屋。

　　蛙声聒噪，蝉音扰人，青九闭眼也睡不着。
　　青九觉得屋里燥热，想推开窗，却冷不丁的看着外头立着个黑影，挺拔又静谧，青九大概猜到了是谁。

　　那影子也不开口，只在暗处，一动不动，要不是青九闻到了空中淡淡的血气，大概会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在这站着干什么。”青九干巴巴问他。

　　他立在那里，半晌才沙哑开口“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大半夜站我窗口？难不成给我当门神？青九心里这么想，却没有抱怨出口，只冷冰冰的说“有事没有，没事就回去睡觉，你站这我还怎么睡啊”

　　无名给青九解释，“那会。。。你入了观心镜，我去找你。。。”

　　“观心镜？”青九惊诧

　　古传鬼界有一观心镜，常年镇于鬼神殿，由鬼神看管，是鬼界酷刑之一，用来惩戒有罪的神佛。受刑之人再经历生前事，与镜中人通感，却不能动不能言，眼睁睁看着事情朝着既定的结局发展，经受百倍的痛苦遗憾。

　　“我是说我入了观心镜？可是，观心镜中必得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才对，那个梨园我可一点印象都。。。。”青九突然停下话头，既然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那就是裴堂的了。

　　裴堂的产业都是自己在管，不曾想着有过这么一片好看的梨园，想来该是自己走后他才买了这么个园子了。且他如此失意在园子里喝酒，可能是与蝶裳处的不太好？不过这与自己也没什么干系了。青九只是奇怪，裴堂去世也百多年了，怎么突然会有他的记忆被引入观心镜？还恰好把自己牵扯了进去？

　　青九想不通，也没多作纠结，毕竟已经是前尘往事了

　　青九一抬头看见无名正看着自己，想起白日自己与他不明不白的亲在一处，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心想他入镜救自己，自己认错了人，胡乱撩拨于他，最后乱亲做一团，似乎也不能全怪无名。

　　站在无名的角度想想，他怎么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鬼，被青九撩拨，没控制住也是人之常情，他肯定也不想与个男狐狸精有什么的。

　　青九冷静的差不多了，细想想反倒觉得有些对不住无名，梗着脖子开口“那个，那会你是为了救我，我还打你，是我不对。。。但你也不对，我推开你，你就不能再贴上来了嘛，嗯。。。这样吧，都是兄弟，咱们这事就扯平了你看行吗”

　　青九给无名一个台阶下，毕竟以后还是要一起捉鬼的，总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了。

　　无名没说什么，只点点头。

　　青九见无名应了，打了个哈欠说“我也困了，你快回去睡吧，下回再有事找我，敲门就行了，别站窗户这。”

　　青九心想幸好自己胆大，要是胆小的估计能给吓出个好歹来。

　　事情告一段落，青九虽与李一一投缘，可也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在李府多住了几日后，四人就辞别了一一和李管家，继续上路了。

　　离开李府后，三人踏上了北去入京的路，一路上寻到许多趁着紫气衰微偷偷为祸人间的妖鬼。
　　有了无名的加入，青九与白一的战斗力简直不止提升了一个档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受画本子影响。这些妖魔鬼怪见了他们，总要问一句来者何人，青九懒得解释来的不是人，是一只狐狸，一块石头，加上一个鬼，直接上去就开打，佩剑舞的虎虎生风，半点花哨都没有，可惜了一把琉璃冰晶一样的宝剑，被青九使的毫无美感。
　　无名更是残暴，开场白也不让人家说完了，直接拿笼子囚了，原来哪来的又送回了哪去。

　　现下几个人在离京城五里开外的白莲镇，明日一早，三人就要出发去京里，今晚上先暂时在城外歇脚。

　　白莲镇不大，青九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干净且对外租赁的院落。与他们交涉的人是个叫红枣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圆圆脸蛋很是可爱。红枣自称是隔壁家的丫头，家里男主人病了，女主人不便露面，只管让红枣把院子租给他们，房钱也是看着给就行。

　　吃过了晚膳，白一拿了把小水壶神情暗淡的浇着手边的一颗绿叶芦荟，边浇边碎碎念，臭青九，臭无名，我自己玩，我才不带你们。边说边向里屋探头探脑。

　　窗子里，昏黄的烛光下，青九穿着月白色寝衣，应该是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湿着，披散在身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飞扬的眉眼，眼尾细长，脱去了少年时雌雄莫辨的纯稚青隽，侧脸轮廓分明，下颌线条流畅，他随意慵懒的靠在床头，正瞧着个画本儿，大概是看到搞笑处，青九突然的笑了起来，叫了无名过去，指着书给他看，一边指一边笑的不能自已，无名没有看画本也没有说话回应，只是拿着个帕子给青九擦着头发，细细揉搓

　　白一的角度看不到无名的脸，但大概猜到肯定又是面无表情。

　　哼，一张木头脸，什么表情都没有，活像是套了个面具，搞不懂青九怎么这么喜欢和他玩呢。

　　白一像个被抛弃的小怨妇，拿着小喷壶继续喷那盆绿叶芦荟。

　　以前是白一与青九一起冲锋陷阵，现如今，那两人配合的越发默契，青九懂道法理论，无名法力高，两人哐哐哐三两下就解决了问题，白一连句话都插不上。

　　除此之外，谁都想不到铁面无情的鬼主大人竟然还有个十分温情的爱好，无名竟然喜欢调羹做饭，料理出来的饭菜，不说多精致，却个个歪打正着的契合了青九的胃口。

　　白一暗自怨怪自己，那天傍晚睡的怎么那么沉，叫都叫不醒，以至于让无名露了次手。打那之后，一到饭点，青九就眼巴巴的跟在无名后头，端茶倒水，捏肩捶背，极为殷勤。白一承认自己酸了，那以前自己做饭的时候也没有这待遇啊

　　总之他现在彻底清闲了，可却没觉得多开心。反倒有种有些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自己是青九第一贴心人的地位岌岌可危。

　　里头厢房里，无名给青九擦头发，他的手指微微凉，在青九发间穿梭，所过之处头皮点点的酥麻，青九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有几撮头发不听话的跑到青九眼前，后者正专心看画本子，也懒得伸手扒拉，甩了甩头，妄图甩开遮住眼睛的几搓毛。

　　青九的头发又黑又直，像他主人一样十分的□□厚脸皮，这样的小打小闹根本不挪窝。

　　一来二去的，青九的注意力被头发分去一些，他注意到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从前头插入发间，向后慢慢捋到脑后，青九眼前霎然开阔，望进了一双沉静的眸子里。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间能闻到彼此身上皂角的味道，无名轮廓分明的侧脸贴近青九，在他耳边哑然出声，“你在想什么。”

　　青九的心脏跳的略快，他眨巴着眼睛愣了半天，才轻咳一下，转开了头，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怪怪的。

　　无名给青九擦干了头发，想起身放下汗巾帕子，却被青九揪住了一个衣角，又坐回了床沿。

　　青九好奇的低头扒拉着无名的衣裳说道，“之前没注意，你这上头竟还绣着花。”

　　无名的袖口和衣摆处各绣着几朵小花，细细分辨，应该是山间田头随处可见的梨花，只是绣线黑红与袍子同色，要不是青九离得这么近根本就发现不了。

　　青九又说，“是梨花吧，怎么不用大红色或者白色锈出来，你这黑乎乎的一片，岂不是白绣了。”

　　无名摸索着衣摆上寥寥几朵梨花说，
　　“喜欢的，要藏起来，才不会被人发现。”

　　青九闻言抬头，看着无名沉静的双眼，疑惑问，“为何要藏起来？”

　　无名眼眸半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淡淡的开口
　　“我活着的时候，后娘生了个弟弟，自凡我想要的东西，他总要抢去，父亲不管，我便很少开口说我喜欢什么。可是小时候不会掩饰，看到喜欢的东西，眼睛里不免要露出欣喜羡慕，弟弟看到，也要抢去毁掉。”

　　青九不曾想会提到无名的伤心事，尤其无名传音给青九时，语调平坦无甚起伏，好像陈年旧事已经过去，可青九听后，却觉得心口像堵着团棉花，很不畅快，他安慰无名。

　　“你别难过，我爹经常告诉我，天道公平，在这一处亏欠你的，总会在别处弥补，你现在不就有我。。和白一这两个朋友了嘛，我们狐狸山上到处都是玉石，你喜欢什么只管说与我，我都买给你。”

　　无名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青九，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青九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