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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七夕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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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一见没什么好看的了,拉着二人出了大厅。
一路上嘟嘟囔囔,这灵芝还是挺可怜的,其实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青九见状反而笑她,当初骂的最凶的也是你,怎么如今反倒怜惜起她了?
李一一嘴硬心软,喜欢吐槽,但实际上,她从别的时空过来,很看不惯那些当代的规矩,下人敢被主私通,还谋夺主家财产,主家都不用报官,手里有身契直接打死了事。可在李一一眼里,灵芝顶多就是犯了经济罪。不至于就得死。
李一一见青九取笑自己,转而问无名,恩公,你怎么看,你也觉得她该死?
无名知道李一一的身份,自然知道教育观念的不同才导致李一一有了如此一问。
他慢悠悠开口,无规矩不成方圆,每个朝代都有律法,律法只是上位者限制大部分人的手段。它不代表正确,只代表适合,适合这个朝代的风俗人情,适合这个朝代的制度,适合百姓开化程度。
无名嗓子还没好全,却也有了些清朗韵味。青九心想果然每天一个雪梨加一大勺川贝枇杷膏没有白吃哈。如今说这么一串也不带停的。
无名顿了顿继续道,在这个地方她理所当然应该死,你那个地方却没必要死。
但事在人为,你是她的主家,自然可以做她的主。
所谓的规则只是做事的一个参考,规则之外还有人情,手上的权柄越大,能做主的事也越多,很多事,就可以按着自己喜欢的方式来,比如如何对待灵芝。
想通了这些事,李一一脸上总算露了笑脸。
随后她真诚的给两人鞠躬道谢。谢恩公指点,此次事了也全仗二位帮忙,一一感激不尽。
青九难得见一一这么正经的样子,反倒有些不适应,与她玩笑道,你快起来吧,鞠什么躬啊,要真的感谢我,不如告诉我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青九贪玩,来人间虽以捉妖还债为主,可也一刻忘不了要玩耍。
李一一思索片刻,突然一拍脑门。哎呀,我竟怎么将这事给忘了。七夕呀!
再有两天就七夕了!晚上有灯会!那时候整条街上都是灯笼和诗迷,还有玩杂耍,捏泥人,卖吃食的,热闹的很。你们几个多住几天吧,到时候我家马车拉着,我们一道去如何?
李一一越说越兴奋,好像七夕灯会就在眼前一样。
青九也受了感染,问起李一一关于七夕的习俗。两人一聊,不知觉间就到了晌午。
饭桌上青九心不在焉,李一一多次与他说话,都没人回应,遂问他,青九,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众人目光都看向青九,后者果然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扒着酸菜鱼愣神,无名碰他胳膊提醒他才回了神。
我问你在发什么呆!李一一又重复了一遍疑问。
青九端起碗筷,夹了好大一块鱼肉进碗里。回答李一一。
我在想七夕灯会啊,我都想好了,我们做个面具带着吧,到时候都带一样的,出门多气派!
李一一听见这话题顿时来了兴趣,带什么面具啊,你们几个都人高马大腿又长,长得又帅,就咔咔往那一站,再加上我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哈哈哈,到时候说不定会造成人流拥堵的好吗!啊哈哈哈哈哈!
李一一陶醉在自己的想象中,激动的站起身来。
李文田听后觑了李一一一眼,温柔命令,安静吃饭。
他心里偷偷盘算,并不想与几个大男人一起造成人流拥堵,他就想安安静静与自己家一一过个七夕。到时候要想个办法支开周围那群人才好。
李一一坐下询问李文田的意见。后者模棱两可的回应,只说,到时候看看吧。
赶车的老王头年纪大了吃的少,很快放下筷子,你们年轻银的活动,我就不掺和了,没得连累你们,我吃好嘞,你们慢慢吃,我先去歇歇。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青九见李管家不表态,老王头又不想参加,转头问白一与无名
白一,无名,他们都不戴,到时候咱仨带着面具出去,哈,羡慕死他们。
白一没有理会青九,放下筷子说了句你们慢用,就走了
青九:???
白一生气这事细说起来其实是个误会。
那会他与青九各自回房睡觉,李一一突然叫醒了青九去厅里看李管家与灵芝的热闹,青九见白一正睡着就没叫他,路上却碰到了无名,白一醒来以为青九叫了无名,却没叫自己,这才暗自生了气。
青九与白一一起生活了百年,形影不离,青九于他,亦师亦友。他拿青九当最好的朋友,自然希望自己在青九心中也是最高的地位。世上无论哪一种感情,用了心,独占欲都会是摆脱不掉的附属品。
其实李一一与青九互动甚至更频繁一些,白一却都没放在心上,只对无名,不知怎么,有些微妙的敌意。
青九不懂白一的心思,含着筷子问无名,他怎么了?谁招惹他了?
无名挖着他的冰糖雪梨炖虾仁,斜眼看他,也没回答。
青九一脸纳闷,这一个两个的怎么了这是。都不理人?
青九没放在心上,以为白一只是暂时心情不太好,后来才发现白一与其他人交流正常,只不理自己,才意识到是自己不知怎的得罪了白一。
吃过饭,无名捏着枚白玉棋子与李管家对弈,苍白的手与白玉放在一处,相得益彰。
青九却没心情看无名的手了,只在想哪里得罪了白一。
半天也想不出原委,最后只能请教下棋的那两位。
李管家落下一枚黑子,脸上挂着浅浅笑意,给他出主意,问我们两个倒不如直接去问白一小兄弟,问明白了,哄一哄就是。
青九皱眉,回应李管家,你不知道他那人,轻易不生气,但凡生气就跟我冷战好几天,还不能劝,越劝他越来劲。就是一块顽石!
青九与白一相处百年,对彼此之间的臭毛病和生气的样子了如指掌,青九虽说的是指责抱怨的话,却不难从其中听出些亲密。
啪!吱~棋子摩擦棋盘的声音吓了青九一个哆嗦。
青九低头看,无名推着一枚棋子刚落盘。
他被吓了一个激灵,正想抱怨无名,却见后者冷冷的看着他,眼睛里冒着寒气。
无名平时虽面无表情,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亲近之意,如今这眼神似箭,锋利如刀,是要砍死谁?
青九悄悄咽了下唾沫,也没敢去触无名的霉头,继续与李管家商议,李管家,你觉得我带着白一喜欢吃的茴香肉包去看他怎么样,就说是特意给他买的,他看我对他这么好,估计不好意思跟我生气。你觉得呢,李管家,李管家?
李管家现下却没心思回答青九的问题,只因对面的无名突然棋风大改,眼看潜龙之形将要形成,却放弃诱敌深入之计,反倒步步紧逼,招招凶狠,李管家只能专心应对。
他胡乱的敷衍青九道。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青九见两人棋下的忘我,起身往厨房去了。思索着让柳柳那小丫头给蒸上两笼茴香肉包。
晚上青九端着白一最爱的包子去找他,白一看在肉包的面子上,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不过他却不信青九解释的话,依然嘟嘟囔囔,天天恰巧,我怎么没这么恰巧碰见无名啊,你就天天这么恰巧!
夜晚静谧安宁,牲畜也安静下来,鸡鸭都回到窝里,老母鸡翅膀下护着几只小鸡仔,不停的用喙梳理着绒绒的毛。
无名房门反锁,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把刀和一个白色小瓷瓶,他把上衣脱掉扔在桌上,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臂膊,上头的皮肤苍白无血色,腹部上头道道蜿蜒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抠掉了肉一样向里凹进去,狰狞可怖。
烛火正旺,无名拿着刀子在烛火上烤了烤,深吸一口气,向自己腹部划过去,刀锋顺着原来疤痕的走向走,所过之处,血水瞬间淌下来,他薄唇微微抿起,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动作却没停,只接着用嘴拔出白色小瓷瓶的盖子,闭眼浇在伤口处,只见伤口冒起白色泡沫,肌肉腐蚀融化掉,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起来,新长出来的肌肤莹润细腻,宛如婴儿。
无名再也忍不住,发出低吼,他疼得蜷缩起来,倒在地上,手无意识的抓住什么,将黄花梨的实木板凳硬生生抠出四个洞。
夜渐渐深了,烛泪堆在桌上成了一滩。
腹部的疼痛渐渐变缓,无名喘息着爬起来,将干涸的血迹擦干净,将小瓶子盖好,穿上衣服,躺上床。
夜晚还是静谧,偶尔一两声犬吠格外明显。无名睁大着眼睛看着床榻。一动不动。
突然,桌上的花布包里传出说话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声音小小的,怯怯的,含着叹息一样。
无名还是一动不动,隔了半晌才回答,声音嘶哑疲累。告诉他什么?
另一个声音又响起来,不同于前一个音小怯懦,这个声音尖利又急切
告诉他你是谁,告诉他你经历过什么,他最是心软,知道后只会可怜你,也就忘了你当年。。
他没必要知道!咳。。咳。。无名突然大声打断了那个声音,却因为太过用力,牵动伤处,咳嗽起来。
无名急喘几下,平复气息后,才哑声开口道。他会重新爱上我。
他的眼睛里黑色的漩涡叫嚣着要涌出来他闭上眼睛,潜藏的欲望被锁在深处。
夜,对无眠的人来说注定漫长。
第二日,青九起了个大早,撸起袖子,提着斧头,亲砍了一颗大柳树,又是锯又是雕,又是涂,又是抹的搞了多半天,做了五个一模一样的面具。
他自觉十分美丽,拿着与老王头炫耀,结果把老王头笑的打跌。
哎呦我说青九少爷,你戴介个面具再加个铃铛都能跳大神了,就不要戴出去丢银了吧,啊?
青九急了,争辩道,你懂什么,这样看着多喜庆,多热闹啊。
他拿起面具,戴到脸上,正好看见推门而出的无名。
遂不服气的求证无名道。无名,你说,我好看吗!
无名抬头看着青九,粉白色的面具,两腮坨红,嘴唇艳丽,描眉画目,十分之艳俗,与青九一身的素雅青衣,形成鲜明对比。
无名看着青九不说话,眼睛里暗光流动。
旁边的老王头笑的更大声,哈哈哈,你就莫要为难无名少爷了嘛,他最不会说假话了。
老王头,正笑着。无名却淡淡的开口。好看。
话头转折的出乎人的意料,老王头一下没反应过来被口水呛到了咳嗽起来。边咳嗽还边质疑无名,咳咳。。介玩意儿咳。。咳。好看?无名少爷你眼睛肿么了?
青九闻言大笑不止,一手搂着无名的肩头,他不及无名高,只能踮着脚笑说,哈哈哈好兄弟!果然有眼光,走,前厅吃饭去。
临走前还赏了两个大白眼给老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