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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命运的转折(新修) ...
初夏的傍晚,透不进一丝凉意。橘红色的太阳象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挂在城市边缘的广告牌上,将天边镀成刺目的金黄。
远处的高架立交桥上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来往车辆川流不息。而停在红绿灯前的蜿蜒车龙早在灼热的柏油马路上显得格外焦躁,不绝于耳的高低喇叭声宣泄着车内人的不满。闷热的天气叫人难受得喘不过气来,树梢上的知了鼓足了劲叫着,夹在喇叭声里若隐若现。
一名少年风似的穿梭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人群中,像是脱了线的风筝,没命的向前跑去。他握紧了拳头,无暇顾及满面的汗珠,飞快的挪动着脚步,那洁白的衬衫已被汗水浸透了,紧紧贴在背上。
半个小时前那个画面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柯子清,你怎么才来啊?快去!快去把你妹妹从派出所里接回来!宝儿中午从学校里跑出去了,说是在校门口看见一个长得和妈妈很像的阿姨,就自己追出去走失了,后来幸亏被好心人在游乐圆门口看见了,送到了公安局里……”
不知又跑了多久,少年终于放慢了脚步,呼吸急促的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分外清秀的年轻脸孔,浓密的睫毛下露出一双生动的眸子,眼中投射出来的却是强烈的焦虑与担忧!当他看清了眼前挂着‘嵩山区公安局’白底黑字的匾额,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门冲进去……
二十分钟后,他踏出派出所的大门,此时背上却多了一个熟睡的小女孩,两个羊角小辫子在她脑后晃动着。在他身后的玻璃门里,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隐约在走道上回响着——“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来接妹妹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点头鞠躬,搞不明白。”
他背着妹妹脚步一深一浅地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夕阳的余辉将他脚下的大地染成一片嫣红。兄妹俩被闷热的气息包围着,豆大的汗珠顺着脖子流进衣领里,而他仿佛浑然不觉,与背上娇小的女孩紧紧地靠在一起。眼中的狂乱与不安终于淡去了,化成一份深深的感激。他抬头望了望橘红色的天空,嘴唇微微抖动着,却是静默无声。
“……哥哥。”他背上的小女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宝儿,你睡醒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哥哥,那个……阿姨呢?你看见了吗?”她伸着小脖子四处张望着,透亮的眼睛里藏不住深深的失落。
他知道,她指的是那个五官与妈妈有几分相似,出现在游乐圆门口的女人。
(宝儿乖,你忘记了哥哥说过今天带你吃大餐吗?)他腾出一只手在空中画着弧,微笑着打着手势,哀伤却翻涌上心头。
(宝儿肚子饿不饿?)他回头看了看背上的妹妹,继续微笑着指了指宝儿又指了指肚子。
“恩!我肚子饿了!”她一想到吃的,精神头就来了,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那我们去吃什么呢?)他又比了个手势。
“我们去吃……去吃……肯德鸡!”她挠了挠头,小脸上堆满了快乐的笑容。
(OK!)他做了个大大的OK。
做在肯德鸡餐厅里,小女孩大口大口地嚼着油腻腻的香辣炸鸡腿,吃得满嘴是油,小脸上堆满了快乐与满足的表情。他凝望着坐在自己面前扎着两个羊角辨的妹妹,扬起了一丝微笑。
这就是他的妹妹——柯宝儿,一个在三年前天然气爆炸事故中唯一生还的八岁女孩,妈妈舍弃自己生命保护下来的妹妹,他柯子清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常言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天然气爆炸事故之前,柯子清的人生仍是圆满幸福的,尽管是单亲家庭,但是妈妈,宝儿还有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一直过着快乐美满的日子。
妈妈是一个非常温柔美丽的女人,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没有父亲的孩子生活在陌生的都市里,并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生活的艰辛却没有让这个柔弱的女人屈服,她用对孩子们最伟大的母爱克服了一切的痛苦与困难,用一颗最清澈善良的心将孩子们教导成正直善良,懂得关爱他人的人。
这样视子女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母亲在半年前天然气爆炸事故中毫不犹豫将女儿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所有的瓦斯碎片挡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女儿生存下去的机会!
出事之后,当柯子清在聋哑学校听到噩耗,疯赶到综合医院,就被告知妈妈由于伤势过重当场死亡,妹妹则被送人急诊室急救。当他满步蹒跚的走进太平间去见妈妈最后一面,他的世界从此就塌陷下来。
他跪在早已血肉模糊焦黑难辩的尸体面前久久没有反应,那是他的妈妈吗?是那个常常摸着他的头,温柔的说道:“子清,要好好照顾妹妹哦。”的妈妈吗?不!他不相信面前那具无法辨认的面孔就是那个会对着自己微笑,轻声喊他名字的妈妈。
他不能相信!更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在太平间里一个声音混杂着无法辨认的语音在嘶吼着,然而他自己却并不知道什么叫吼叫,因为他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只是用尽全力将所有的悲痛宣泄出来而已,他渴望能唤醒妈妈,可是他现在只能用含糊不清的语音一边又一边嘶吼着那两个字——妈妈!
“哥哥……哥哥……”
他忽然觉得脸上暖乎乎的,一双油腻腻的小手捧着自己的脸,他回过神来眼前映入一张小巧的脸庞。
(怎么了?)他眼中充满了疑惑。
“哥哥,讨厌,我都叫你好多遍了,你什么都没有反应啊?”宝儿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小嘴厥着。
(对不起,我‘听不见’。)他晃了晃脑袋,故意大大比了个‘听不见’的手势。
“哥哥,你又骗我,明明可以读唇语,还故意装不知道。都这么大了还骗人,根本就是个超级大骗子!”她双手叉腰,俨然一个小老师的模样。
(你的小丫头,竟然用油手摸我的脸。)他突然看见她油腻腻的小手,觉得脸上滑溜溜的,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
“哈哈……哥哥你终于中招了!”她看着他那张油光可鉴的脸,捧着肚子乐得不行。
柯子清趁她没注意也用手指头蘸了番茄酱,迅速在她脸上抹了一道红印子。
“哥哥!”她惊叫着闪到一旁,却不想不小心撞到从她身边经过,举着餐盘的一位中年妇女。她的手肘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宝儿的小脸上,只见她手一滑手中沉甸甸的餐盘落在地上,鸡翅和薯条“哗啦——”一声散落了一地。
“哎呀,你这个孩子!怎么也不看着点啊?”望着满地的狼籍,中年妇女很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身边扎着羊角辫的女孩。
“哎哟,小妹妹,怎么了?是不是给撞疼了?让阿姨看一看?”她看见宝儿双手捂着鼻子,泪花在眼睛里不停打转,不免着急了起来。
宝儿哽咽着,松开了捂住鼻子的小手,一道红腥从鼻孔里滑落了出来,鲜红刺目!豆大般的泪珠顿时啪嗒啪嗒的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来,滴在了桌子上。
“我的天啊!给磕出鼻血来了?!来,快让阿姨看看!”中年妇女说着就要上前去牵宝儿的小手,不想却被柯子清一双温热的手拽住了,她回头一看正好对上他同样焦虑的黑色眼眸。
柯子清望着一时疑惑的中年妇女,坚定地冲她摇了摇头,按住她的手指也不觉收紧了。
(宝儿,记得哥哥跟你说的话吗?如果受伤流血了的话该怎么办?)他双手在她面前轻轻地晃了晃,在空中快速画着弧。
“……恩……宝儿记得。第一,不能接受别人的帮助。”她一边抽噎着,一边别过脸去,避开中年妇女的目光。
“第二,要用干净的手帕或者纸巾轻轻清理伤口。”她嘴里像背课本似的小声念着,从桌上抽出几张干净的纸巾认真帮自己清理起伤口来。
“第三,把用过的纸巾装在哥哥给的塑料袋里,然后带回家。”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利落地把擦完鼻血后的纸巾塞了进去,然后装进身边粉色的小书包里。
看着宝儿把书包的拉链拉好,柯子清欣慰的舒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地笑了笑。他站起来越过在一旁看得傻眼的中年妇女来到宝儿面前,低下头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为她擦拭着脸上未干的泪珠,递给她一个赞赏的微笑。他伸手接过宝儿手中的粉色书包,背过身去躬下腰去,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接着一步一步朝肯德鸡餐厅门口走去,留下身后看得发呆的中年妇女。
“怎么还有这样的哥哥啊?真是的,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左右,心肠也真够硬的,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处理伤口,还不让她接受别人的帮助?不知道他妈妈是怎么教育他的,妈妈不在身边就这么欺负妹妹……”她嘴里喃呢着,望着孩子们远去的身影,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柯子清背着妹妹再一次走入喧嚷的街道上,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一轮皎洁的月牙挂在了遥远的天边。街道上的庞大的下班大军消失不见了,然而夜晚的都市依旧热闹辉煌,四处一派新荣繁华。炫耀夺目的霓虹灯与大街小巷里的吆喝喧闹构成都市里鲜活的生活色彩。
他放缓了脚步,漫无目的地穿插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他背上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的女孩双手紧紧地搂住哥哥的脖子,小脸搭在他的肩膀上安静得不发一语,与这繁忙都市显得格外的不和谐。他的眼神是沉重的,脚步也是沉重的,心更是沉甸甸的犹如背负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他知道妹妹并不是不疼,更不是不害怕,而是因为她和妈妈一样拥有一颗坚毅勇敢的心,她不想让哥哥为自己担心,所以才没有哭出声来。她是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一个如此乖巧懂事的女孩,更加是一个相当勇敢坚强的女孩!
她就是柯子清的妹妹——柯宝儿,一个在五年天然气爆炸事故中唯一生还的八岁女孩,妈妈舍弃自己生命保护下来的妹妹,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同时也是一个HIV爱滋病带菌者!
柯子清永远也忘不了,一年多前在妹妹的病房里,医生那个惭愧万分的眼神以及那叫人根本无法承受的沉痛打击:“对不起,我们很抱歉的通知你,你妹妹是HIV阳性病毒携带者,请你做好心理准备,让你妹妹入院接受治疗吧。”
头发斑白的老医生在无不惋惜的说道。当时,子清冰冷地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面容严肃的老医生,仿佛一个心血都被抽干了的木偶,毫无心志地望向远方,空洞的眼神淌露着浓浓的绝望……
那晚在妹妹的病床前,十六岁的男孩的却显得异常冷静,一声不响的守侯在沉睡中的妹妹身边,不吃不喝一动也不动。守夜的护士都为他那股吓人般的冷漠吃了一惊,他整个人被一股强烈的冰冷情绪给包裹着,将所有人善意的怜惜与关怀都至之于千里之外。
隔天一大早,他就毅然把妹妹从医院里背走了,留下医院里不绝于耳的议论与揣测。那时候,没有人知道三年前失去了母亲,如今又赔上妹妹终生健康的一名失聪少年,将会经历多少的波折,等待着他的就将是怎样残酷的人生?
谁也不知道,这名少年那晚上曾经历过怎样的内心挣扎与煎熬……
那个曾经将活泼好动,嘴角常挂着快乐微笑的小子消失了,被这残酷的世界给杀死了,随着逝去的幸福时光淹没在了那场无情的意外事故当中。在那个深秋的夜晚,他亲手将自己十六年来的快乐回忆与逝去的妈妈一同埋葬在心中那片永恒的净土。
他发誓从此将不再为自己活着,而是作为柯宝儿的哥哥——柯子清活下去!从那一刻开始,这个信念将他从绝望的边缘拉回来,因为他不再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男孩子,而是一名五岁患有爱滋病,并且失去双亲孩子的哥哥!
年幼的柯子清将撕心裂肺的悲痛埋葬在心底深处的,为自己与妹妹作出了今生永不离弃的承诺……
亲亲们,小宝是第一次动笔写耽美故事,实在是被自己感动的不行,希望你们把砖拍得小力一些,多给小宝些留言,帮忙顶顶,我保证后面的故事精彩层出不穷,好不好?嘿嘿,再次拜谢各位大人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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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命运的转折(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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