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人西》裴虞

1、低调出场

　　唐德宗十八年。
　　长安的灯红酒绿，醉生梦死多了几分萧索和不知味，名扬天下的诗句也不覆气势如虹，竟多了不少沉于其中，不愿意去的道理。
　　陇西本就不是一座像样的城，就更评不出什么好坏了。
　　若不是还有一个族，还有绿墙深院。早就无人记得了。
　　李卿悦总是嫌着，这个奢华又大的离谱的院子。
　　她的家族用富贵打造了一座牢笼，困住了她永世的自由。
　　有时候烦闷了，总是倚着窗把无数巧匠雕花的纹样下的窗纸故作姿态的隔着花样一下下的戳烂。然后身子又靠着窗子近些，窥着院外的枯树。
　　佩兮总说自己美的不可方物，特别是在看窗外的时候。
　　以前她不愿出屋子是怕一旦出去就不想再回来了，但李卿悦知道这种顾虑马上就没有了。
　　冬天的陇西不是很冷，李卿悦一直这么觉得。
　　左右哪个季节都没有点暖意，每当佩兮想给她放个火炉的时候，她总是这么拒绝。
　　她此时正在院里的枯树下，看漫天雪花舞到树枝上成了火树银花。她想高兴点的，总算有点干净的东西落在陇西了。
　　无论如何，她那冗长的族人包括他父亲，母亲总是喜欢搅了她的兴。
　　一直如此，就好像如果有一天他们不来，才是阴谋一样。
　　“小姐，老爷请你过去一趟。”总是同一个人同一个语气，听到她有些恍惚。
　　半晌，“知道了，麻烦您了。”清脆的嗓音瞬间填满整个院落，带着恭敬还有疏离。以及水瞳里的不耐烦，当然那人看不到。
　　示意佩兮给了一贯分量十足的开元通宝。那人就把腰弯的越发的低，退了出去。
　　“啧，连句谢谢都没有。”佩兮有些不满。
　　“嗯，回屋换衣服吧，花枝招展点。”李卿悦满不在乎。
　　“小姐，哪里花枝招展了，是您日日着白衣惯了，一时看着衣服亮气些罢了。”佩兮总是这般说。
　　李卿悦把白色以外的衣服都叫花枝招展，穿上总像这富贵人家养的芍药花和金丝雀。
　　回去穿戴了半柱香才慢慢的往主院挪。切让那些人候着吧。
　　“小姐，您倒是快些啊，老爷等了有半柱香了。”
　　“嗯，不急。今天那群人他们等的起。”她破天荒的有耐心。
　　“什么意思，奴不懂。”佩兮侧着身子，疑惑的问。
　　“他们有求于我，不会在意这几漏壶的时间。”还没等佩兮再开口，李卿悦就把话语权夺了回来。
　　“佩兮，我们要去长安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李卿悦说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愉悦。
　　“你可愿陪我？”
　　“小姐，奴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长安，奴也是要陪着小姐一起去的。”佩兮无比认真的说到。
　　“噗嗤，”李卿悦笑了。
　　佩兮想清风皓月，明眸善睐也就是这样了。那洛神不知有没有小姐美。一时竟看呆了。
　　“你这傻丫头，都不问我去干什么？就说要和我去。”
　　佩兮也是后知后觉 “那小姐，我们去长安干什么呀？还有老爷叫我们过去是有什么吩咐？”
　　“我筓礼已过，自然是我的婚事。本小姐可是陇西李氏的嫡长女，陇西的儿郎怎配得上我，自是要嫁给长安的贵人的。”
　　“什么！嫁到长安去！”佩兮明显激动起来，不知所云，呆在了原地。
　　“好了，快走。那帮老头真要等不及了。”李卿悦加快了步伐，头上的步摇四处旋转，看的人有些眼花缭乱。
　　总算是到了书房，外人看是藏书众多，金贵无比。但李卿悦就总觉得这里无时无刻都充满了阴谋的味道，令人作呕。
　　快到正堂敛去笑意，就看见自己那族长父亲加上一干伯舅正襟危坐的在正堂品着茶。破天荒的，还有母亲。
　　“给父亲请安。”老老实实的做了个礼。
　　“嗯，坐下吧。”语气没有太严苛。
　　“是。”眼睑轻颤，该来的总是来了。
　　这回母亲开了口，“悦儿，你上月笄礼已过，也该筹备筹备你嫁人的事了，你，可有心仪之人？”她那娘问道 ，有些小心翼翼和心虚。
　　“回母亲，卿悦并无心怡之人，婚姻大事但凭父母做主。”
　　这话刚说完，大厅里都松了一口气。
　　“好，好，好。即使如此母亲和你父亲，还有你各位叔伯们，给你寻了位好郎君。你且听听？”
　　“卿悦愿闻其详！”
　　“事到如此，我们也就明说了。”父亲开了口。
　　“这是陇西李氏，你是李氏嫡女，就算不执掌凤印最次也是要做个王妃的，你可懂。”
　　“女儿明白。”
　　“我们要嫁的这人是广陵郡王，你可明白。”
　　“父亲！”总是有心理准备，李卿悦还是惊了一下。
　　看到李卿悦这反应，父亲“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女儿明白。”这次语气无比平静。
　　“你明白什么，你倒是说说。”
　　“女儿是李氏嫡女，此生定要护李氏周全，定要保李氏荣华，广陵郡王颇受皇帝爱护，又是嫡长孙，日后皇位无忧。”
　　“你明白就好。但你要知道另外四家也有此意，你这婚事还需你自己。你于她们多了一张不知好了多少的皮囊，用好它。”此时，所有的贵族风度都是不知沉浮的，全部都是贪婪的洞窟。
　　“是。”李卿悦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看到女儿这副样子多少有些安慰，往下接着说了下去。
　　“听闻广陵郡王准备前往江南，彻查节度使被刺一事。你好好收拾收拾，后日便出发。”
　　“女儿遵命。”起身，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