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后我和死对头扯了证》木燕当

1、第 1 章

　　四月底，天亮的早，温度也不算凉。

　　帝都远郊的一户四合院里，那早起的大公鸡非常勤快地喔喔叫。床上的少年听到声音，条件反射似的坐起身来。

　　他坐在那里愣怔了一两秒，随即跳下床，拖拉着一双塑料拖鞋往门外走。

　　“哆哆哆，过来吃食儿。”他拿着一桶拌好的饲料，侧倾倒在鸡盆子里。很快，半大的小鸡们便颠颠颠地跑过来，埋头啄食。

　　喂完鸡再喂猪，院子里还养着一条土狗并两只三花猫。

　　狗子叫大毛，黄白相间，少年一出门，它便身在身后，看着他准备饲料喂食。

　　“哎，让让，你的饭一会儿弄。”少年抬起左脚，将大毛的身子往一边挪，“让让！别挡道！”

　　大毛显然是听不懂的，但它很聪明，看主人板着脸，就挪的远一点儿瞧着。

　　少年喂完食，又拿起墙根起放着的大扫把，呼撒呼撒的一通扫。四合院里的路面，是拿砖头仔细码成的，一米多宽，砖与砖的缝隙，填着水泥，整体上很是齐整好看。

　　当初少年的爷爷买下院子时，亲手做装修，这道路都是老爷子当年一块砖一块砖砌上去的，路不仅平整，间或还能瞧见砖码的福字，很不错。

　　只是现在，被少年的大扫把用力的胡噜了一年，倒是有些地方缺角少面了。为此，爷爷可没少埋怨他。

　　“我说狗蛋啊，你大早起的，能饶了那几块砖吗？扫扫扫，早晚给你扫秃噜喽。”爷爷推门出来，站在门台上，背着手，啧啧出声，“皮猴子，真拿你没办法。”

　　又叫狗蛋又叫猴子的少年停下动作，对爷爷嘿嘿一笑。“我说爷爷，您能不能叫我大名，这成天狗蛋狗蛋的，隔壁张爷爷家曾孙子都跟着叫。”

　　爷爷也不回他，拿网袋子提溜着个小盆儿，就溜达出门去了。

　　少年倒也没真让爷爷改口，狗蛋他也听十来年了。当初他还小，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原本成天当空中飞人的爸妈，全留在家里照顾他。后来爷爷就开始叫他狗蛋，老家人说名字叫的渐一点儿，好养活。

　　也不知是家里人照顾的好，还是名字真的起了作用。总之，少年跌跌撞撞的长大，如今身体健康，一点儿事没有。

　　唉，说是没事儿，倒也不对。

　　想起这个，少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身体上没事儿了，心里上倒有。但那些事儿，于现在的他来说，仿佛上辈子发生的，可这才过了一年多。

　　唉，算了，有什么可再想的，给你小子做饭吃吧。他无奈的蹲下身，胡噜了一把大毛的后背，招呼它跟着自己走。

　　电磁炉上大铅锅，一层屉放两个馒头，一层放昨天吃剩的菜，简单加热一下，便是大毛的早饭了。郊区人家里的猫狗，都是家里人吃什么，他们也吃什么的，没城里那些猫粮狗粮的。但大毛也挺爱吃，许是品种问题，好养活的很。

　　很快，出门的爷爷出现在大门口，他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脸上挺高兴。

　　“狗蛋，狗蛋。”爷爷喊。

　　“哎！”少年赶紧推门出去。

　　“把豆腐脑拿回去，我去你张爷爷家看小猴儿。”爷爷把网袋递给少年，转头就是要走。

　　少年拿着豆腐脑回屋，正好碰见端碗筷的奶奶，一听老头子去隔壁了，便笑骂道：“这糟老头子，大早起的不吃饭，跑人家去。小遇，坐下吃饭，不管你爷爷，叫他一会儿自己解决。”

　　奶奶又将一小盆烧饼，并一碟子咸菜端上桌，招呼少年吃饭。

　　少年大名程遇，小名狗蛋。

　　家里爷爷当年白手起家，挣下挺大家业，奈何家里独子不爱从商，去搞了研究。好在娶回来的儿媳妇能干，他便早早退休，带着奶奶跑到远郊，和曾经的好友一起选了地，就此驻扎下来，享受晚年生活。

　　他还有个大哥，比他大上六岁左右，如今已经开始和母亲一起进出公司，学着怎么管理家业了。

　　只他，才十八，一年前跑来爷爷家，住着不走了，也没见爹妈过来找。

　　程遇这一年多来，日子过得十分规律，早起早睡，种菜收菜，养鸡养猪。还啃下来当初死活学不会的英语。还积极做锻炼，原本软乎乎的小腹都有了好看的腹肌，也算是没有虚度光阴。

　　吃完饭，他起身收拾碗筷。

　　“等会儿把饭给你爷爷放屉里，别凉了。”

　　“好。”

　　奶奶说完，就扭身进了屋子，一点儿没想起来，饭前还说不给老头留饭呢。程遇也没戳穿，只乖乖拿碗，捡了三个烧饼，连同剩下的豆腐脑，一同放到了屉里，并盖上盖子。

　　老太太昨天特意说了，今天她要跟老姐妹一起去市里shoping，不在家，叫留守俩人午饭自己解决。现下，她穿好一整身的枣红色旗袍，为保暖，上身加了件毛绒披肩，腿上穿着保暖裤，银白色的卷发也特意打理过，甚至还穿上了两三厘米的高跟鞋。

　　原本气质和身材就好，这一通打扮后，真是既精神又优雅。哦，对了，她说的老姐妹，就是隔壁张奶奶，估计还是搭张奶奶家大孙子的车去市里。

　　此时，太阳才晃晃悠悠升到四分之一高，他瞧日头不大，便取了点儿花种，到院子里种花。

　　花种都是一二年生的，草本，花小。且都是些很常见的品种，不用特别费心，糙着养也能活的挺好。

　　种子都提前泡过，他蹲下来，沿着道路边沿，不用费上多少力，拿着小锄头，勾出一条沟来，将种子撒进去，再将土盖上，浇点儿水，就齐活了。

　　一上午，程遇都在种花。院子里，会有微风路过，带动杏树叶子哗哗作响。偶尔，大毛会过来蹲在他身边陪着。

　　那房檐下台阶上，有阳光光顾的地方，两只分别叫二毛三毛的猫，正趴在那打盹。它们眯着眼，仿佛这世界都是惬意的。

　　可不就是么，慢点儿生活。

　　中午了，爷爷溜达着回来，来喊程遇到张爷爷家吃饭。张奶奶虽也去了市里，但他家大孙媳妇倒是在家，孙子一家都在市里生活，周末专门回来看老人家的。如今还有曾孙子，爷爷们都稀罕的紧。

　　张爷爷家曾孙子叫琦宝儿，才一岁多，正是学舌的时候。听大人们叫上几次程遇小名，他倒是记得牢，一见程遇就狗蛋狗蛋的喊。

　　今儿他刚进门，小家伙便利索的从炕的一头晃晃悠悠跑过来，嘴里喊着：“狗蛋——，狗蛋——。”

　　喊得还有些含含糊糊的，嘴里似乎还嚼着东西。程遇赶紧快走几步，接到小家伙。

　　琦宝儿一扎在程遇怀里，便开心的笑了起来，好不快乐。

　　爷爷瞧了，倒是有点儿不高兴。因为琦宝儿只对程遇一人这么黏糊，回回来回回这样，他老人家想要抱上一抱，还得哄上一会儿呢。

　　“羡慕吧，哎，我老张这辈子做啥都比你弱点儿，就是子孙旺啊，儿子闺女大孙子，如今还有了曾孙子，啧啧啧。”张爷爷一边炫耀，一边拿眼斜着看程爷爷，虽个子也没程爷爷高，但如今大家都老了，抽着抽着，也就显不出谁个儿高了。

　　一听了这话，程爷爷立马拉长了脸。他也想要曾孙，最好是两个，一个姑娘一个小子，这样才能比过张老头。

　　可惜，当年他和妻子要孩子就晚，孙子年龄也小。老大二十四，程遇更是才够法定结婚年龄（本书设定，同性可婚，结婚年龄十八周岁。），也是急不得。

　　吃过午饭，程遇回家，准备再看点儿种花的窍门，他想着明年可以尝试种点儿高难度的。

　　开电脑，进网页，可还没等他选择输入时，整个搜索页面突然变了样子。

　　伴随着烟花、彩筒以及欢快的音效，页面上拉起了横幅。

　　恭喜CX战队获得亚洲电子竞技锦标赛冠军，打破该项目国内最好成绩。

　　红彤彤的，有些刺眼。

　　鲜花、掌声，横幅、奖杯，以及定格在举起奖杯时，那一张张鲜活激动的脸。想也知道，这样的荣誉，将会构成怎样的狂欢。

　　而新闻描述更是激动，业内称这支战队为宇宙战舰，晨曦之光。如今不负众望，带着光与荣耀归来。明星选手谢成安，世界第一……

　　程遇愣怔在那里，面无表情，心里像翻倒了调料瓶，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关掉了页面，却也没心思查种植了。

　　人这一辈子，总得选择。但凡有选择，就面临岔路口。当年他选择走上那条路，哪怕知道高山重重，也义无反顾。

　　可没想到，那条路上不仅有高山，还有扎得你脚疼的荆棘，刮得你胳膊、脸疼的胡乱枝丫。以及，能够从背后捅刀子同行人。

　　而如今再想这些，却仿若隔世。

　　叮铃铃——

　　突然，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瞧了联系人的名字，犹豫二三才接了起来。

　　“小遇，我拜托了你张哥哥，明天回市里时，捎上你。”通话那头人说。

　　程遇眼睛微微睁大，回问：“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回去么？”

　　“嗯，你回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