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花水月》一生的幸福

14、屋顶夜谈

　　也难怪他怀疑我的身份，从要马的那夜开始，他已无法再相信我了。那夜宁祥偷袭时他在厢房的淡定，又岂能是不知来者何人，如是说，也只不过再给我一次机会，只是想听我一句实话，一句我和他们是一伙的实话而已！
　　李宁最后的欲言又止，只怕是我的变故让他们不得不放弃早已部署的一切。耶律楚寒到底是爱上我了！不然他又岂能放弃一切去救我，他果真不怕这是我们自编自演的苦肉计？他不敢冒这个险的吧！他做的这一切又岂能不令我感动！可现在这个环境又岂能让我有这等心情。
　　这个所谓的王爷到底是谁？看他的衣着开襟长袍、宽袖飘逸的，镂空镶边的衣袖边倍显身份的不凡，既不像突月的宽衣紧袖的侠士风格，也不像昌黎国的中衣长袍的儒士风格。难道？我心中的疑团像是开了缝的包袱，渐渐明朗起来！
　　“怎么？看来你对这件事了如指掌吧？还是你也仰慕如此豪杰？”他笑虐的看着我。
　　“你到底是谁？若想从我身上知道些什么，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说！”虽然有些答案是呼之欲出了，但我总想问个明白，否则心理总是有种不踏实感。就像在耶律楚寒身边呆了半年，从没想过他是怎样的人，他干什么是的动机，只是一味的想保命，一味的不愿面对这复杂的环境,
　　权势越大。地位越高的人，他们的内心总有别人不可窥视的一面，也是最复杂的一面。你又岂能以你一人之力而使他做出改变，既然不能同化，那又何必再去接触，免得产生离别的悲哀，只是岁月弄人，害怕发生的它还是发生了！如今才发现这不是过去的社会讲求平等，要想活着就必须是自己聪明，而不是什么也不管。
　　“我是宣楚国的大皇子南宫飞，至于你说的问题你最好还是收回吧！免得到时后悔！”他阴睙的眼神在我脸上闪过，有丝错愕。望着窗台的水仙花，不再说话。
　　宁祥站在一边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无情的看客，脸上舒缓的线条让我不禁想起韩剧《宫》里的信君，那样忧郁的表情，让人有种心痛的感觉。
　　“你果然聪明，怪不得连耶律楚寒都对你上了心，你是何时猜到我的身份的？”
　　我心一惊，刚才他作自我介绍时我只是有种释然的感觉，而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惊讶！这人的警觉性也太高了。
　　只要硬着头皮说：“不早，就在刚才，从那个王爷开始！只是王爷知不知道昨夜的偷袭全在耶律楚寒的掌握之中！没有我岂能有人回来给你通风报信。”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宫飞，眼睛都不眨一下。
　　既然我给耶律楚寒惹了那么大的麻烦，现在又岂能再等着他来救我，不想再欠他什么，我怕欠的越多，此生恐怕就要纠缠不休了，这样的结果绝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要想办法脱离这里。
　　“你竟能知道耶律楚寒的计划？你到底是谁？”他有些吃惊脸上明显的显示着不信！
　　“我是昌黎国杜院正的女儿--杜阡阡，我只是昌黎插在耶律楚寒身边的棋子而已，如今生死难料我也不想有所隐瞒了。”
　　宣楚和突月在打仗，昌黎挤在中间就像一定时炸弹，两国激斗中随便爆发在哪一方那都是致命的打击。我说我是昌黎的探子，想他权衡利弊没调查清楚也不敢把我怎么办。
　　不待他开口我又道：“每月的初一十五我都会向皇帝陛下报告耶律楚寒的动向，若是那次我没有及时通知那么就说明我出事了。”后一句话明显是一警告。
　　中午装睡偷听他和宁祥的对话明显感觉他是一警觉性很强的人，如今也怕不会让我在失望了。
　　南宫飞听了我的片面之词像是消化不了一样，转身坐在桌登上久久不语，反复的看着我的脸，像是在找寻我的漏洞一样。
　　“王爷，这女子的片面之词岂可相信，若她是探子耶律楚寒岂会不能发现！”宁祥充满忧郁的眼神已消逝的无影无踪，堆积在脸上的就是不屑。
　　“你又有何凭证说我说的有假？”我听后急道。
　　宁祥看了我一眼，似是想说什么，只是不待开口就被打断了。
　　“好了，是与不是本王自有定论，只是我想知道杜姑娘对耶律楚寒的了解到底有多深？”南宫飞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我俩。不过我的心却放到了肚子里，他能说这番话就证明他不全信也有七八成了，不过说到耶律楚寒我又该怎么说？细细思索了一下就看向他。
　　“耶律楚寒的事我以后会告诉你的，我现在只想问南宫王爷一句，我算是南宫王爷请来的吧？”
　　南宫飞的脸黑的像碳一样却没有爆发出来：“那是当然，时候也不早了，宁祥送杜姑娘回去吧！”说完就转身去了里间。
　　我知道他现在脸一定被气绿了！只是不好发作而已。

　　晚上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耶律楚寒那张阴寒的脸总在我闭眼时如约出来了，不停的在屋里踱着步子，烦躁不安。
　　夜半，屋外传来缕缕箫声，拟扬顿挫、此起彼伏，忧伤的感觉不由得在心间缓缓升起，前生此生一个人的孤独仿佛刚刚发生一样，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蔓延下，没想到这高深大院之中还有像我一样有着悲伤往事的人。
　　穿好衣服，顺着笛音寻去。出了清心苑绕过一座小桥，远远看见湖边站着着一白衣男子，面朝湖面直挺挺的立着，我像遇知音一样，快步跑去。
　　跑到跟前我却楞住了，原来是他！其实我早该料到了，他脸上时常显示的忧伤又岂是一时的不得志！
　　“谁？”他连身都没转过来只是带有怒意的说了一个字。恐怕是嫌我偷窥他的隐私吧！
　　“一个和你一样感到孤单忧伤的人。”他背对着我，但我却从他的身形中明显的感到他轻微的颤抖。
　　“这么晚了，不在房中呆着，偷跑出来不怕出事！”他转身静静的看着我，没有责备也没有警告，只是淡淡的看着我。
　　“南宫王爷说我是客人，你们岂有伤害客人的待客之道？”我装傻 ，看他不信的眼神，心中有所不忍就只好如实作答了！
　　“第一次听见有人吹箫能把我的眼泪吹出来，就想见见，没想到居然是你！”
　　“只是随心所欲，寻个乐子而已，杜姑娘又岂能放在心上！”第一次听他说话不带嘲讽不带愤怒不带轻视，就像对待朋友一样，让我心中对他的戒备也少了不少！
　　“夜已深，杜姑娘请回吧！以后切莫乱跑，被护院发现了，只怕等王爷前来救你时，也只剩半条命了！”
　　我看看他摇摇头：“想看看夜里的繁星，你能不能用那夜我们初见时的功夫带我到屋顶上去！”我满怀诚恳的指了指清心苑的屋顶。
　　不知为什么，我对他总有着放心的亲切感，也许他脸上的忧伤让我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杜姑娘，请恕在下.....”他看着我本想拒绝可话到嘴里一半就拉着我的胳膊，搂着我飘向屋顶去了，我闭上眼，心里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相反却很是安心。有种解脱的感觉，像把什么都抛到脚底下了！所有的烦恼都留在身后，不再去想！
　　“不是说要数星星吗？现在怎么闭着眼睛不愿睁开了？”我睁开眼对上他嘴角向上翘的脸一愣，原来他笑起来那么好看。
　　脚底一滑，被宁祥用力抓住，才发现现在是站在横梁上，自己靠在宁祥的怀里，脸不由得一红，赶紧分开，脚却不小心又踩到了另一块砖上，身体失去了重心径直往后栽了去，眼看就要掉下去了，我大惊，刚想喊，却被一双手搂住了后腰，重新站定。我才小心的睁开眼对上他幽深的眼神，轻轻的摇摇身，他似也感觉到了，把我轻轻的放好，自己就坐在我旁边。我看他静静坐在横梁上，深深的眼目望着前方漆黑的夜出神，就慢慢挪了过去坐在他旁边说：
　　“黑夜只会让你越发的孤独，越发的伤悲，何不忘掉黑夜，遥望蓝天，你会发现他其实很美很美！”他直视着前方，仿佛没听见我说话一样。
　　我也不再说什么，就这样我俩坐在屋顶，一个望着天，一个看着黑夜，时间慢慢的消逝。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我看着星星随口问他，我想知道古人的心里是怎么想轮回的。
　　只听他淡淡传来一声“恩”。
　　这个世界很少有人相信这些，如果不是我穿到现在这个社会，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却没想到他也如是说！让我的心很是温暖。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试探性的问他，他不语。
　　“有一个女孩她从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了，但她有着像野草一样的生命力，再别人欺辱中长大了。后来她爱上一位优秀男孩，心甘情愿的默默付出了三年，兴高采烈幸福的三年。谁知三年后男孩结婚了，可新娘不是她，她伤心欲绝。后来这个女孩死了，可过奈何桥时她忘了喝孟婆汤，后一世她拥有前一世所有的记忆。这一世她依然没有人疼爱，她的父母也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工具而已！小小年纪就一个人.......”。
　　我动情的讲完我的过往，偷瞟他时发现他的眼神里有着丝丝感触与来自内心的忧伤，他也有着不一般不与人知的过往吧！
　　他站起来看看房下望着我说：“走吧！天亮了。”
　　不待我回答，他就又搂着我飞了起来。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站在清心苑的屋门口。他也走得好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