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紫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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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风对他挤挤眼，“被逐出师门之前，也曾学过皮毛，还不错吧？”听着皮毛二字，玄逸想起他方才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邪物灭了的情形，不禁又朝怀风一看，只见他又恢复了往常调皮乖巧的样子，对自己笑道；“以后这些小喽啰交给我就可以，师兄不必出手。”
说到这儿，怀风忽而挑了挑眉，回头唤道：“师傅也醒了？”玄逸这才注意到，泖柳不知何时已经从船舱里出来，正站在船板一角，幽幽地看着他们。
见二人看着自己，泖柳抻了抻腰，张了个哈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真是作，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做些什么？”说着这话，泖柳刻意摆出一副遗憾的神情，目光扫过怀风，又停在玄逸身上：“玄逸，师傅被你们吵得没觉了，你过来给师傅捏捏头皮。”
玄逸看出师傅有话要说，便随之进了船舱。身后，怀风看着二人的背影，凝神片刻，接着打量起船板四下来。
船舱内，泖柳对要上前给自己捏头皮的玄逸摆摆手，接着面色一沉，低声道：“刚才我都看见了。”玄逸点点头，似乎知道了师傅要说什么。果真，泖柳看了一眼外头那道修长的身影，眯起细小的眼睛道：“这个小风不简单。他打散的邪物能挡住你的符，可见也是个成了厉的角色，绝非一般鬼物。小风灭了它时，连道术都未曾用，可见手段不寻常。看得出他没有害你我之意，只是不知他跟着你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多加小心。”
玄逸点点头——虽说直觉告诉他怀风并无恶意，可他出现的的确太过凑巧，手段又着实非常，难免不让人心怀戒备。
一夜太平。翌日，船比夜里行得快了些，也并无风浪。船板上偶尔会有三两个行人出来抻抻懒腰，望望江上的风景。船家也来来往往、忙不迭地招呼着卖起早饭来。
玄逸去给师傅和师弟各买了两块牛肉饼，自己只买了个炊饼。泖柳从船舱里出来，坐到舫间里，不要命一样地啃了起牛肉饼来，还一边啃一边去吸指缝里留下的油，且时不时说道：“肉饼味道不错，若是有酒能喝就更好了。”
玄逸看着泖柳的吃相蹙了蹙眉头，小口地啃起手中的炊饼，望向远方——江面平静得如镜子一般，偶尔有几只水鸟在水面上一掠而过，飞起时嘴里叼着一条小鱼。远处是淡暖的朝阳，两岸是油油的翠色，对比身边泖柳的吃相，显得格格不入。玄逸低头看向自己纤细的腰肢——莫非自己一直胖不起来，是与师傅一起吃饭的作用？
“师兄，肉饼真好吃。”玄逸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怀风也坐到了自己跟前，拿起纸包里的肉饼吃了起来。他吃的大口，边吃边对自己笑着，玄逸又转念道：莫非长得好看的人干什么都好看？刚刚还暗自嫌弃师傅的吃相，如今看着怀风也狼吞虎咽，竟然觉得此时的他煞是可爱。
为了缓解心里的愧意，玄逸找船家多要了两碗茶，先把第一碗递给了师傅，另一碗给了师弟。
“师兄也喝~”怀风抿了一口茶，又递到怀风跟前。师徒三人正边吃边聊着，忽听另一个船舱里传来吵闹之声。三人循声望去，只见隔壁船舱里有个身形粗壮的紫衣青年，正对眼前的姑娘指指点点。
玄逸素来看不惯倚强凌弱，对泖柳知会了一声，打算过去看看，怀风跟在其后。泖柳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接着摇摇头，俯首继续去啃剩下的半块牛肉饼。
隔壁船舱里头，紫衣青年对面前抱着琵琶的粉裙姑娘吼道：“让你弹个曲子都弹不好，碰你一下又装作多干净似的不肯，本大爷来这儿花钱就是来看你脸色的是吗？”说着，他将桌上半杯酒往边上一拨，那酒连着杯子便啪的一声洒在了地上。
一旁低眉顺眼的船家温声劝道：“郎儿姑娘是新来的，曲子谈的不好让您见怪了。一会儿我把听曲儿的钱退给您，您消消气儿啊~”
男子啐了一口，指着自己刚被酒水污了的下裙狠狠说道：“怎么，你说退就退？那我这千金定做的衣服怎么办？”
船舱外，玄逸怒视着青年，皱起眉头，怀风则是不怀好意地朝青年笑了笑，“真是丢人啊~”
姑娘连连垂首道歉，手中的琵琶随她的胳膊一道哆哆嗦嗦：“您、您大人有大量，小女、小女、”说着，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船家，见船家给自己一个眼色，又看了看桌上余下的酒杯，女子哆嗦着手自斟了一杯，对青年道：“小女自罚一杯，求您、原谅”说罢抬头要喝。
这时候，青年冷哼一声，接着抓着女子纤细的手腕，一把拽进了自己怀里，同时对店家怒喝道：“你滚出去，人给我，这事便算了。”
女子在他怀里频频摇着头，店家顿了顿，接着怀着一脸歉意退了出来。
怀风拉着玄逸的手，悠然道：“师兄不必出手，我去处理这个蠢货。”但此时眼见着青年要往女子脸上亲，玄逸终还是甩开怀风，推门闯了进去。
青年抬起埋在女子身上的头，恶狠狠地打量了玄逸一番，开口道：“怎么，想英雄救美呀？你恐怕还嫩了点吧，毛长全了再来吧~”
知道出门在外不便惹祸，玄逸强压怒火道：“放开这姑娘，想寻欢作乐尽可以去青楼里找，不好在这儿玷污了姑娘的青白之身。看你也不是寻常百姓，若是将来姑娘报了官，恐怕不好说。”
青年一阵冷笑，“报官？本大爷还真不怕报官，你要报，现在就报啊。”
玄逸见他不上道，上前一把将姑娘从他怀里拽了过来。姑娘急匆匆地道了声“多谢！多谢!”而后颤抖着身子跑了出去。青年起身，将整壶酒往地上一倒，“在本大爷面前逞强？好啊，来，跟本大爷过过招。打得过我就服你。若是打不过，你这小白脸替那姑娘陪我~”说着这话，青年将外袍一脱，只剩下一条黄色的底裤，准备迎战。
听到前几句时，怀风还在一旁玩弄着胸前的墨玉指环，一脸轻蔑的模样。待听着末句时，他忽而敛眉，而后目光犀利地瞥了一眼青年。接着，他一把将准备上前的玄逸拉到身后，道了声“师兄，别污了你的手。”接着伸出手来，在自己胸前打了个响指。
看着这动作，青年不知怎得，忽而气焰全无，而后砰得摊倒在椅子上“你、你是谁？”
玄逸见状只觉奇怪，一脸疑惑的看向怀风，只见他此时并无什么异常，除了打在胸前的响指悠悠地放了下来，他的脸上平静得很，甚至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青年仓皇地起了身，颤抖着声音道：“我、我错了，我走还不行么~”说着要往外跑，却被怀风一扬胳膊拦在原地。接着，怀风对玄逸轻道了声“师兄捂耳朵~”
霎时，随着一声轰隆的响动，眼前升起一团爆炸过一般的混沌烟雾。接着，烟雾渐渐散去，只见方才三人所在的船舱已被撑破，眼前的青年已化作一头一房来高的紫色巨牛。霎时，一船的行人连同船家，全都惊恐万状地看着这巨物，还有几个女眷吓得躲到船舱里尖叫着。就连水面也被这船身的突然加重而搅出了不小的波澜。
那牛摇头摆尾，看着怀风一脸哀求，接着“哞”了一声道：“求您放过我，我愿意……”
话没说完，怀风已一只手拎起它的牛角，凑到它耳边，阴恻恻地说道：“你要谁陪着你~”说着，去摸那牛的头。
这时候，只见那牛眼忽而争得硕大，紧接着，它似乎想拼死一搏，孤注一掷地将头一甩，低了身子，两只前蹄在地上交替着助力着，一副要往怀风身上扑去的架势。霎时，船又跟着剧烈地摇晃起来，一船的人都张慌地尖叫着。人群中，泖柳紧握着除邪在玄逸身后不远处站着，神色无比复杂。
玄逸方才见那牛对怀风俯首帖耳，本以为怀风胸中有数，不想那牛竟向怀风扑去，不免又担心起来。他喊了声“师弟快跑!”上前要拉怀风，却见怀风面不改色，且回头给了他一个悠然的微笑。
玄逸见那牛眼看着就要扑向怀风，一把拉着怀风的手就要走。不想，怀风反手将玄逸一拉，拉进自己怀中，另一只手轻轻一挥，空中便出现一只墨色的桃花瓣。那花瓣在跃到半空的紫牛腹上轻轻抚过，那牛便“哞”的一声，轰然倒地，同时七窍皆流出浓紫色的鲜血。
一船人眼见着刚才那一幕，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怀风，顺带着也看着了他怀里的玄逸，玄逸脸一红，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紫牛的身体随着紫色浓血的流出而渐渐消散，它艰难地抬起头说道：“凭什么？这些人日日食我同族，我只是想替同族报仇，为何不可？”
怀风环抱着双臂走到它跟前，抬起靴子踩了它仅还剩下的牛头，森森然道：“你刚才说，想要谁陪着你……”
说着，他将靴子狠狠地往下一压，便见撕拉一声，那紫牛霎时灰飞烟灭了。
船上众人见怀风打败了邪物，纷纷定下心神，但又怕还有什么旁的邪物出现，便各自回舫间去了。
玄逸也长舒一口气，对怀风道：“你所说的皮毛，究竟有多少？”
怀风挑挑眉，看了看玄逸，掏出颈间的墨玉指环，笑道：“我其实不学无术，是这个法器厉害罢了。”
玄逸将信将疑，泖柳则是终于按捺不住，走上前来道：“法器再厉害也得法力高强之人用才行，你别骗我们了。”
怀风不置可否地抬起下巴：“当真是法器厉害，不然师傅看看？”
泖柳上前拿起怀风胸前的墨玉指环，端详片刻后，又眯起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肃容道：“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怀风挑眉：“捡的~”说罢道了句回去歇歇，便回舫间去了。
泖柳摇摇头，对玄逸道：“他说的没错，这法器确实厉害，只是来历……”
玄逸摇摇头：“来历，那是他的事，只要一心同我们修道就是了。”
泖柳点点头：“希望是吧……”
这晚，师徒三人正坐在案前吃着晚饭，便见那个叫郎儿的姑娘提着一个食盒，迈着碎步走上前来。
“恩人，”姑娘说着，将食盒递到玄逸跟前：“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紫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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