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唯有你》三米阳光

5、第 5 章

　　手术室外，梁倾揉了揉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眼前却只有他摔下去的画面回播。碰撞声像是雷击一样在脑海里一直回响，简直要把她的脑袋轰碎。
　　“梁倾，你怎么可以把他推下去？平时你刻意针对他就算了，但是怎么可以出手伤人呢。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那个女生脸上带着泪水，一字一句愤怒地指责梁倾。
　　看来她真的是把易庭柯当成是她的男朋友了。
　　梁倾的视线慢慢从地面上移，落在她的脸上，“关你什么事？无论我怎么对他，都是我和他的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吗？”
　　“你……你这么做，谁都可以指责你。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针对他？他对你已经够忍让了，你应该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不好意思，我懂不懂适可而止跟你无关。”梁倾冷笑，站起身子冷睇她，“我还想问呢，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整天凑在他身边以为别人不知道麽？喜欢他你直说啊。”
　　“是，就算我是喜欢他又怎么样？”那女生显然也生气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又恶毒的人，“那你说，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把他推下去的？”
　　“不是故意的你想怎么样？是故意的你又想怎么样？”
　　那女生没再咄咄逼人，只是一双眼睛盯着梁倾，似乎想看到她心里。
　　“梁倾！”
　　梁倾看向来人，正是步履匆匆的梁益。
　　“你也没必要跟爸爸解释吗？”
　　梁倾咬唇，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解释但自尊又不允许她解释。她确实是不喜欢易庭柯，处处找他的麻烦，但如果知道他会这么严重，她肯定不会推他的。可是，她不想这么说，显得自己有多担心他似的。
　　还没等梁倾开口，手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易庭柯惨白着脸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
　　梁益快步到他病床旁，仔细地看了他一番，然后问医生：“医生，庭柯他怎么样了？伤得重吗？”
　　“他从楼梯上摔下来，头部受到了磕碰，手脚有擦擦伤，但总体情况并不严重。在医院里住几天，就可以回家养着了。”
　　“好的，麻烦你了。”
　　几个人都跟着护士到了病房，易庭柯已经醒了，脸色比平时苍白了好多。
　　那女生就站在病床旁边，此时拘谨了很多，毕竟人家“爸爸”在身边。她关心地问了几句，也就告辞了。
　　梁倾顶不屑她眼里那种恋恋不舍的东西，瞥了她一眼就没理过她。倒是梁益，看出了这女孩对易庭柯的心思，但现在也不是调开调侃这个的时候。
　　“梁倾你给我过来。”梁益突然沉下语调，双眸凌厉地看着她，“你自己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梁倾看着地面，狭长的睫毛垂下一脸倔强。
　　“梁倾！”梁益右手愤怒地拍餐桌。
　　“叔叔，不是她推我的，真的是我自己没站稳。”易庭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因为无论怎么说，自己都像是在火上浇油。
　　“就因为你每次都替她瞒着，她才会变本加厉，之前可以是捉弄，这次是伤人，下次呢？下次你是不是要杀人了？”
　　“我变成这样你就没有任何责任？如果不是你对不起妈妈……”
　　“倾儿！”江黎开门走进来，脸上喜怒未显，但并不是她平时的和善。
　　梁倾最怕的就是见到妈妈难过的样子，当下不敢再开口。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江黎没有任何的谴责，只是问梁倾，无论梁倾回答什么，她都会相信。
　　梁倾看了易庭柯一眼，“不知道算不算故意，反正他摔下去是因为我推的。”
　　“你跟我出来。”
　　梁倾垂下双眸沉默无言地跟江黎出房门。
　　梁益无奈地抹了一下自己的脸，声音里全是疲惫，“庭柯，倾儿她到底是不是……”接下来的话他说不出口，那是他的女儿，小时候漂亮可爱的女孩，他实在不敢承认她会变成那样狠毒的人。
　　“梁叔叔，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吵了几句，她不知道我站在楼梯口，不小心推了我一下，我没站稳摔下去了。”
　　梁益终于舒了一口气，“庭柯，这么些年叔叔知道你一直过得不容易。倾儿她从小就欺负你，我知道，只是叔叔……”
　　“梁叔叔，我明白。”易庭柯苍白地脸上带着难见的笑意。
　　“那就好，你明白就好，哎！”梁益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有跟他声音一样的疲累，他站起来，“叔叔会帮你请假，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我会让家里的人过来照顾你，晚上我也还会再来，有什么事你就叫护士。”
　　“嗯，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梁倾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和江黎提着保温瓶过来。
　　易庭柯正靠在病床上无聊地看书，看到两人过来，放下书有礼貌地打招呼，“江姨……梁倾。”
　　江黎坐在病床边关心地询问易庭柯的病情，梁倾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从没有对易庭柯说过什么关心的话。
　　“额头有没有不痛一点？”
　　“不痛了，我其实可以不用住院的。”
　　“还是住院观察几天比较放心，先吃晚饭吧。”她转过头看到坐在沙发上女儿，“家里没有给你水果吃吗？一来就坐在那里吃，先过来把桌子摆起来。”
　　梁倾撇撇嘴，乖乖地走到易庭柯旁边，把餐桌放好。转头时眼里满满的都是易庭柯：好看的双眉，苍白的脸，深深的双眸，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英俊的薄唇，也难怪这么多人会喜欢他。易庭柯也正看向她，梁倾能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自己，双目呆滞，傻傻的样子。
　　梁倾急忙回过神来，想要后退，但力道没有控制住，脑袋重重地撞在易庭柯的额头。
　　“唔……”易庭柯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伤口。
　　“你没事吧？”梁倾手抬起来想要看他的伤口，却又怕他被自己弄得更严重，只能站在旁边。
　　“你呀，就会捣乱。”江黎无奈地瞪了梁倾一眼，“怎么样，给我看看……好在没有出血，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看看？”
　　易庭柯摇摇头，顺带瞥了眼梁倾，“不用，江姨，我没事。”
　　梁倾不屑地撇撇嘴，“一个男的，这么娇气。”
　　江黎看她，“你在家里怎么答应我的？”
　　梁倾不再开口，乖乖地坐在那里。感觉无聊了，她随手把易庭柯刚刚看的书拿过来，“什么东西，烦死了。”
　　易庭柯从餐桌上抬头看了她一样，继续默默吃饭。
　　江黎也好奇地把那本书拿来看，虽然忘了，但仍旧有记忆，应该是高等物理，再看旁边那些易庭柯做的注解，不由点头。
　　瞥了眼正在看自己的梁倾，她开口“嫌弃”地说：“自己没有认真学，还好意思说。”
　　两人没有在病房里待多久就要离开了，走之前梁倾竟然差点脱口出：我留下来照顾他吧。关门的时候她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正半躺在病床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张妈在旁边收拾东西。一咬牙，她把门关上。
　　江黎开着车，瞥了眼从坐在车上到现在竟然一言未发的梁倾。
　　“怎么了？哑巴了？”
　　“哼，哪有人这么希望她女儿变成哑巴的？”
　　“你明天休息，李老师今天打电话说这周末有事，钢琴课暂时不用去了。”
　　“哦。”
　　“你怎么看起来精神不济啊。”
　　“那我还多高兴啊？刚刚被他怀疑，现在又被你教育，刚才还怪我捣乱。今天下午我都吓死了。”梁倾不满地嘟囔，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故作不在意地问：“那个易庭柯怎么办？就让他住在医院里？”
　　江黎又看了她一眼，“要每天去看。你不用去了，明天乖乖在家。”
　　“我为什么……我也想去。”
　　“你去干嘛？和易庭柯吵架吗，还是想让他病得更重？”
　　“你不是想让我和他不要每天吵架吗？”
　　“你能做得到吗？”江黎复又叹了口气，“倾儿，很多事情你还不懂，可是妈妈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可是你也没有那么坚强。”
　　易庭柯刚来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和易庭柯说过，也没有主动和梁益说过一个字。每天就只和梁倾、家里的佣人说几句，晚上又管自己去睡客房。梁倾那时心疼妈妈，每晚都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跑过去跟她一起睡。
　　有几次梁倾半夜醒来，都能感觉到妈妈在偷偷地流泪。那时的她真的恨透了易庭柯和他妈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厌恶易庭柯，对付易庭柯，羞辱易庭柯，做任何可以让易庭柯难受的事。可是除了刚开始他会表现出愤怒，后来他就一直是面无表情，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梁倾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他这个样子。
　　后来长大了，妈妈竟然慢慢地对易庭柯好起来了。那时她心里除了愤恨还有不安，那是她的妈妈，她最在乎的亲人，她不允许那样的亲情分给别人。妈妈好几次跟自己说不需要为了她做什么，真正对不起她的也不是易庭柯，这样伤害一个孩子，她做不到，也不希望梁倾从小就养成那些坏习惯。
　　梁倾听进去了，可是做不到，很多时候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面对易庭柯时的脾气，怒火说来就来。事情发生后，自己不是没有后悔，只是矛盾下次还是会再发生。就这样一直循环，一直到现在，犯了最大的错，竟然让他受伤了。
　　“你答应我的事都会做到，只有这件事，你答应过我很多次，可是没有一次是真正做到的。”
　　“可是妈妈，我永远忘不了你每天晚上睡觉时流泪把枕头都弄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不想让你更难过而已。你有多爱爸爸我知道，可是他娶了你，心里却是别人，还把别人的孩子养在家里，他根本就是对你不负责任，对这个家不负责任。”
　　“倾儿，可是这不能算在易庭柯的身上，他只是一个比你大两岁的孩子。”
　　“没错，不能算在他身上，还有他的妈妈。从来不知道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让自己的儿子不三不四地住别人家里，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她肯定想让你和爸爸离婚，然后她趁虚而入，以为自己的心思别人不知道？简直就是狼子野心，烦透了这样的人。易庭柯有这样的妈妈，他自己能是什么好人。”
　　“我们不说了好不好？倾儿，他不会在我们家住很久的，你能对别人有礼貌，为什么就不能克制一下自己？你希望我们家每天都吵吵闹闹吗？”
　　“我……尽量。”她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跟妈妈说，她的爸爸曾经去看过那个女人好几次。小时候易庭柯有一次生病很严重，梁倾在书房门口听到爸爸和别人打电话，听那内容就知道是易庭柯的妈妈。第二天正好是她生日，但她一肚子火整个晚上都睡不着，第二天才做了拿蛋糕扔易庭柯的事。
　　“那你明天是想怎么样？跟我一起去医院还是自己待在家里？”
　　“再说吧，起得来我就去，起不来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