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结局 ...
-
PART 11
我现在很难说清楚,在那个雨夜,到底是哪方先动手的。
我只能记得,在对方的枪响起的时候,尖牙突然间甩开了缺耳的搀扶,为我们挡下了所有的银子弹。
“尖牙!”我们发出悲愤的咆哮,这咆哮经过我们的声带化为狼嚎响彻整个码头,趁着对方换子弹的空隙,煤炭率先冲向了那些人类,惨叫声与狼的咆哮交织着响起,榫头看着被缺耳平放在地上,全身都是还在冒烟的弹孔的尖牙一眼,也变成了狼冲上去。
兄弟!我们的兄弟啊!
枪声再次响起,煤炭的右肩耸了一下,接着软绵绵地垂下来,他哀嚎了一声,左爪撕开了离他最近的人类的脑袋。
雨还在继续下,而厮杀也在继续。
近身搏斗,人类无法赢我们,但他们有最锋利的武器。
只见首领一声令下,拿着枪的人就立刻被拿着刀的人掩护起来,煤炭的眼睛都红了——他知道,如果让这些人类有了重新开枪的机会,那么尖牙的努力便毫无价值。
缺耳这时也冲了上去,利爪与被圣水祝福过的冷兵器互相击打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首领带着2,3个人将与煤炭一起战斗的榫头围了起来——由于年龄最小的关系,他的体形并没有那么大,成为了首当其冲的击破点。
榫头,勇敢的榫头很快就遍体鳞伤,但这个小伙子也让这些人付出了2死2伤的代价,他咆哮着,怒吼着,在锋利的兵刃织出的网里搏斗,冲突,直到倒下为止。
我狠狠地咬向一个人类,我甚至能听见獠牙穿透他的头盖骨时的声音,脑浆混着血液顺着我的喉咙一路流过留下灼热的感觉,我甩着头将他摔开,右爪抓向另外一个人类,他手里的刀几乎扯开了我整只右爪,圣水在伤口中留下不能磨灭的痕迹,缺耳接着我的动作将那个人类撕成了两半。
很快地,拿着冷兵器的人类几乎全部被我们杀光,就算有活着的也失去了战斗能力,而我们失去了尖牙与榫头,缺耳的左肋中了一刀,大腿上也被划开,煤炭的皮毛在圣水的作用下变得斑秃,一道伤痕从右太阳穴开始延伸至鼻梁,健壮的身体上的无数伤口就像是吸取生命的邪恶之花一般翻出猩红色的皮肉,血和着雨水像小溪一样流下,与人类的血液混在一起,很快就看不出区别了。
我身上的伤口痛得要命,心里也在痛,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为什么,我们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我们谁也没有打扰,我们甚至为了不在月圆的时候发狂甚至在把肚子填满后将自己死死地捆在床上,没有做过任何坏事的我们,为什么要被屠杀,要与我们一直都在努力相处的人类争斗,为什么?!
看了看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的榫头一眼,我,缺耳与煤炭奔跑着发出了最后的攻击。
PART 12
银弹再次袭来,这次挡在前面的是缺耳,他大笑着将一脸惊恐的煤炭推开,随即像个布袋一样地软软倒在了地上。
煤炭哭了,虽然下着雨,但我知道他哭了,因为我也哭了。
我扑倒了一个还拿着发烫枪管的人类并咬断了他的脖子,眼角的余光看见煤炭与那个首领模样的人滚在了一起,其他的人类则在慌张地换子弹——没有了枪与刀的掩护,他们谁也不是。
在我咬死第三个的时候,煤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丢下胸腔被整个扯开的猎人首领,向仅存的3,4个猎人走来。
啪嗒,啪嗒。
我们的脚,或者说,我们的爪,在码头的地面上重重地踩出声音,水顺着我们的皮毛流下,并在我们的脚步中荡漾出水纹,一圈又一圈。
惊恐的喊叫突然从一个猎人口中爆发开,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其他几个猎人也叫起来,丢下手里的枪头也不回,手脚并用地逃走了。
我刚打算追上这些已经毫无斗志的倒霉蛋,却听见后面传来一声重重的闷响。
煤炭以狼的形状侧倒在水里,血水在他身下形成了一个小泊。
“煤炭?”我试探地叫了一声,但是他没有哪怕是一点反应。
我拱了拱他,却发现他的心脏跳动得格外缓慢。
心一沉,我将他翻过来,却发现在他的右腹斜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属于首领的圣水祝福匕首。
“嘶嚎……”他睁开了他的眼睛,无神的眼睛映照着从天而降的茫茫大雨。
“嘶嚎,我的兄弟……”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一个一个单音被他艰难地吐出来。
“我要不行了,我的兄弟啊……”他继续困难地说着,“听着……我不后悔,哪怕是一点点都不……”
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他身上,却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溅起。
“就这么一点屁大的事……有什么好哭的……”他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带出了个笑容,似乎要让我安心,“给我认真听着……这是老煤炭,在临终前拜托你的最后一件事……”
我用力地点头,并将耳朵凑近他的嘴,认真地,将他的话一点点地刻进心里。
“我们……是被上帝抛弃的家伙们……”他的声音开始逐渐地一点点微弱起来,“所以我当时才想,如果能把我的同族们都找到,该多好……”
“听着,嘶嚎,”他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眼睛里也放出了神采,“银行密码跟卡在车的第一张CD光盘盒子里……带上它们……找到我们的同族……把他们当成兄弟……或许我们有天会再见……”说着,他微微地笑了起来,“我很高兴,有你们这班兄弟,很高兴……”
PART 13
他的心跳中止了。
我噙着眼泪将他的眼睛合上——它们依旧透着煤炭临死前的神采,我恢复了人形,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逐一包扎后将尖牙,缺耳,榫头跟煤炭的尸体拖上车,在逐一跟他们拥抱了最后一次后带着我的包将车开上了高速公路。
在3小时后,我趁着黎明最黑的那段时间把车开到了湖边,然后将车推进了湖里。
再见了,尖牙,再见了,煤炭,再见了,榫头,再见了,缺耳。
再见了,我的兄弟们。
我没有拿煤炭说的那个CD盒,却发现自己把榫头的包也带出来了——他的包里除了衣物,就是一大盒他的自制三明治。
我拿起一块狠狠地咬了一口,熟悉的腌肉伴随着熟悉的腌黄瓜与小辣椒的味道就这样在口里弥散开,我的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雾气。
这个三明治,真是他妈的太辣了。
**********
说到这里,我发现自己的双颊早已濡湿。
抽了抽鼻子,我沉默着点上了一支烟。
爱莲娜早已泣不成声——就算再怎么能干再怎么彪悍,她还是个女人。
“那么,我该走了……今天是来跟你彻底道别的,我想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了吧。”我起身拿起了我的包。
“本……”她试图叫住我,却在我的目光下换了个称呼,“……嘶嚎,你要去哪里?”
“去做老煤炭临终前叫我做的事情。”我回答,“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也不知道要怎么找,但我知道,他们是我的兄弟。”
我不可取代的兄弟!
结尾
如果你某天开车经过明尼苏达州,或许会跟一辆亮黄色的的士擦肩而过,里面也许坐了一群欢乐的年轻人,也许只有一个满脸胡茬的的士司机,如果你礼貌地邀请他吃午餐而午餐内容刚好是腌黄瓜辣味三明治的话,或许会听见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狼,人,以及兄弟的故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