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密码给一下》琅俨

62、第 62 章

　　电梯门打开又关上，栗橙羽背着小包包一路跑着出了公寓楼，又在进入到了项云楚可能的视线范围后变跑为走。

　　在这九天的时间里，她与项云楚之间的联系前所未有的紧密。
　　在她开始断更之后，她便开始了刷项云楚的剧、并时不时地与对方分享一些心情的日子。

　　当然，“想要变漂亮”这个意愿从她的潜意识里出现，并发挥出了堪称可怕的能量。

　　其最主要的表现就在于——她突然觉得自己对诸如肯德基、甜点糖果零食之类的东西全都不感兴趣了！

　　并且，她居然也不会在刷剧的时候感觉到想要吃点什么解解闷。
　　她甚至还给自己调了闹钟，每隔一小时都要让自己起来碎片燃脂一下。

　　晚饭后的散步则更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能够在散步的时间里和项云楚通上那么十几分钟的电话，她就会高兴一整宿。

　　读者们在她的《心理实习生》文底下发出的“？？？”越来越多，可栗橙羽愣是连一章更新都没能写出来。

　　更离谱的是她为了逃避给《心理实习生》写更新，这都已经把《深圳河》的五千字影评写出来还修修改改了一遍又一遍了！

　　然而，为了逃避读者们的上门催更，栗橙羽至今都还没敢把这条长影评给发出去。

　　断更的时候么，微博是最好一条都别发的！
　　如果实在忍不住了，就往朋友圈里发一点。然而让她嗑上了头的那个人就在她的微信联系人里呢！

　　所以她还是得忍住。

　　身为言情小说的作者与高阶意象师，与纸片人谈恋爱应该是一件能让她感到特别舒适的事。

　　可当她一步步地走近停在她家小区门口的那辆车时，她却是感觉到了说不出的雀跃。仿佛她踩下的每一步都因为带上了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感与能量而变得不那么真实了。

　　她轻轻地敲了一下车窗，而后车里的人就打开了驾驶座旁的那扇门，并走下车来，如此真实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当项云楚就这样在夏末的早晨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觉得自己怎么也得走上前去抱对方一下才符合这个画面的意境。

　　但最终，她只是在自己的脑海中把这个动作付诸现实，并在现实中向对方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在项云楚的眼中仿佛给眼前的一切都加了层色彩滤镜的微笑。

　　* * *

　　周六的早上七点二十，一个搭在老式小区里的早餐摊子人不多不少。

　　阿叔阿婆们拎着小锅和热水瓶排着队等着买早餐。抱着手机的骑手们则黄黄蓝蓝地在边上等着叫到他们的号。

　　而前不久才刚刚在柏林电影节的闭幕式上捧起了银熊的项云楚，他则就带着栗橙羽坐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小桌上。

　　坐在这张只够两个人用餐的小圆桌上向着棚子的外面看去，那种感觉竟还让她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摆摊的大姐喊起了他们的号，于是项云楚便要起身去端他们的早餐。

　　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虽说新晋影帝挑的时间和地点已经完美地避开了他的粉丝群体，可要知道这会儿的他只是在下车时戴上了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镜和帽子，其乔装指数实在是很不够看。

　　栗橙羽伸手把他按了下来，意愿十分强烈地比了比自己。

　　不等项云楚点头，她就脚步轻快地跑了过去，并端着大铁盘稳稳地走了过来。

　　只不过，到了她要把满满的豆花从铁盘上端到桌子上的时候，那过于烫手的温度还是让她才把小碗才端起来一点点就立马放了回去。

　　项云楚：“烫到了吗？”

　　不等栗橙羽点头，项云楚就把先前买的水塞到了她的手里，让她好用水瓶凉一凉被烫到的手。

　　栗橙羽：“也、也还好。就是有……一点点烫。”

　　项云楚无奈失笑。他把那些小吃都端到桌子上，并起身把铁盘还给摆摊的店家。

　　项云楚想得没错，就他先前演过的那些剧和电影来看，他的确不拥有能够在周末早上七点多的早餐摊子上都被人认出来的国民度。

　　但栗橙羽也会不住地在心里腹诽：他的身材比例实在是太漂亮了，哪怕不看脸，他都已经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了。他这要是一出去，非得被大爷和阿姨们围观！

　　可事实却是与栗橙羽所想的截然不同！

　　只见项云楚在起身之后直接就通过对于肌肉的细微控制改变了自己的形体。等到他走到正在炸着油条的摊主阿姨面前的时候，他看起来居然平白无故就矮了一截，并且他的身形也已经“比较普通”了。

　　而在他又回到了直接看呆了的栗橙羽面前时，他就又回到了先前那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状态了。

　　栗橙羽：“你……怎么做到的！”

　　项云楚似乎是都已经习惯了这么做了。在被栗橙羽提起的时候，还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栗橙羽试着去学他刚才的样子，却是拷贝全走样之后，他才明白了对面女孩的意思。

　　“我是个演员。”项云楚从筷筒里抽出两双筷子，并递了一双给栗橙羽道：“接受过系统学习的那种。”

　　眼见着栗橙羽还愣愣的，项云楚笑道：“不想被人注意到的时候，就演个路人。”

　　这样的说法显然还是栗橙羽第一次听到，但它的确特别有意思了。

　　项云楚：“演技不是只体现在面部表情上的。眼神的变化，形体的变化，这些都是属于演技的一部分。你同意吗？”
　　栗橙羽：“同意！”

　　此时的栗橙羽已经能够感受到，在这里吃早餐的感觉很是似曾相识了。
　　这里与《奈何》里，程杨带着女主角喝茶的小铺有着说不清的相似感。

　　但是她没有说，项云楚也没有说。

　　很多时候，这样的感受本来也就不需要用语言来倾诉。他们只需要望向彼此，一切就已都在不言中了。

　　在栗橙羽夹起半块酒酿饼咬了一口，又吃了一勺豆花，细细品尝了一会儿之后，项云楚开始与她分享自己在冰岛时得到的那个好消息。

　　项云楚：“在我刚到雷克雅未克的时候，我就收到了顾启的消息。”

　　此时的栗橙羽已经不需要对方提醒就能知道，顾启是他的经纪人。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只是边吃着早饭，边听着对方。

　　项云楚：“他说，我在三年多以前拍的那部《飞虎》终于过审了。”

　　栗橙羽的眼睛里闪过疑惑。显然，她开始粉项云楚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这九天的时间她已全都拿来刷剧了，可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连剧和电影都没刷完，那就更不用说去补那些过期的新闻与八卦了。

　　项云楚也猜到是这样，就从手机翻出了《飞虎》的剧照。

　　那是一张项云楚扮演的飞行员男主穿着飞行制服坐在老式战斗机里的剧照。

　　他没有把照片发给栗橙羽，而是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对方的手上。
　　栗橙羽一眼看到这张剧照就要挪不开视线了。

　　这还是她先前从未见到过的造型——样式十分还原的挡风镜被照片中的项云楚推到了额头上，他皱起眉来，眼神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当栗橙羽试着把这张照片放大，她会发现……作为背景的机场跑道后面已在多个不同的方向都燃起了硝烟。

　　那是风雨飘摇的家乡故土。

　　虽然那已是三年多以前拍的剧了，但是为了能够过审，片方一共邀请他回去补拍了两次新剧情，以至于项云楚现在都对《飞虎》的剧情感到记忆犹新。

　　他在这间开在老式住宅区里，需要七拐八弯好几下才能找到的早餐摊子上和栗橙羽细细地解释了一遍《飞虎》的剧情。

　　那是让人感到心潮澎湃又唏嘘感慨的剧情。
　　在说完它之后，两人都在《飞虎》的剧情里沉浸了好一会儿。

　　项云楚：“我最后一次为《飞虎》进行补拍的时候，正好是在进《深圳河》剧组之前。那时候我已经完全调整到了陈一川的状态了。”
　　栗橙羽：“你担心状态不对？”
　　项云楚：“很担心。”

　　项云楚十分坦然地承认道：“两三年的区别，仔细辨认还是会有很多不同的。”

　　栗橙羽这就不同意了。她放下了吃豆花的小勺子，并两只手一起遮着嘴，在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才开口道：

　　“那是你自己觉得。我最近几天一直都在看你演的剧和电影。有好多剧根本就看不出拍摄的先后顺序。”

　　噫！糟糕！
　　说漏嘴了！

　　这下，栗橙羽就又能捂嘴了！她暴.露了自己最近不是因为卡文而断更的真相。

　　项云楚没有很快揭穿她，他只是好笑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等着看她打算怎么圆回来。

　　栗橙羽：“你觉得你拍《深圳河》之前的状态和之前拍《飞虎》的时候有哪里不一样？”

　　项云楚又看了她的眼睛好一会儿，直到特别不好意思的栗橙羽都要低头了，才说道：

　　“拍《深圳河》的时候，我特意晒黑了一点。为了更符合角色的人物形象，还把体型练得更有线条感了。但这些都是外在的。从内在来看，陈一川的这个角色是有一种孤独感的，他的内心也更为强硬。”

　　栗橙羽：“那你在《飞虎》里演的飞行员，他的身上其实是没有这种强硬的吗？”

　　项云楚：“喻子彦出身名门望族，接受过很好的教育。他身上其实是有一种柔软感的。柔软、个性善良、单纯，但是又很执着。”

　　早餐很快就吃完了。项云楚提议趁着今天太阳不大，一起去江边走一走。
　　栗橙羽原本就不想那么快和他说再见，自然是欣然应允。

　　在走去江边的这一路上，项云楚将这部剧的剧情和栗橙羽细细道来。

　　在这部剧的最后一集，有很多是为了能够过审而补拍的内容。但在项云楚看来，那些内容却也格外地能够打动他。

　　多年之后，曾经的战友们终于在老去之后又回到曾经为之战斗过的地方。

　　这些美国飞行员都带着绘有“飞虎”纹饰的，当年的个人物品。他们曾经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即便是在离开这片土地时，也带着对于未来的美好憧憬。

　　只是当他们回国之后，却发现在中国战区的战绩全都不被算在他们的个人战绩里。并且，在那之后这批飞行员也都遭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冷遇，仿佛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不被认同的群体。

　　最后，他们只是聚在一起，举起酒杯，忆往昔。

　　这群老兵们一起去往昔日战友的埋骨之处，并感慨起那名还未来得及真正成名就已如流星划落的天才。

　　而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他们却看到了与当年的喻子彦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于是这群老人们就似乎也回到了曾经的意气奋发时。

　　苍老的面孔变回了曾经的那一张张意气风发的脸，旧日过往也重现眼前。

　　项云楚：“喻子彦当年才21岁，在正剧里也没有娶妻生子。导演想用最后加的那段来暗示我演的喻子彦当年其实没有死。他驾驶的战机被击落，他本人则成功跳伞逃生了，只是他的战友们都不知道。”

　　在说到了这里以后，两人才发现他们走了好久的这条小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又或者说，他们眼见着再往前一点就是能开车、能上桥的大路了，并且前面也还有着红绿灯和人行道。可是！前面却立起了一道栅栏！

　　原来，里面的这条两边有树有花还有草的路根本就不是给人好好走的，外面那条有盲道的才是！

　　可他们都走到这里了，再要绕回去就得往回再走大约二十分钟的路。
　　栗橙羽憋气！

　　她可真是太不想再走那么长一段的回头路了。

　　在这个时候，她就听到项云楚问她道：“我们翻过去？”
　　栗橙羽：“？？？”这种事难道还是有超多粉的男明星可以做的吗！

　　但不等栗橙羽震惊出个结果来，项云楚就已经抓着这道并不高的栅栏，手上稍一用力就很是轻松地翻了过去。

　　在翻过了栅栏之后，项云楚一转身就看到了栗橙羽一脸的弱小、无助、又可怜地呆立在那里。

　　于是项云楚又试探着问道：“那我……再翻回来？然后我们一起走出去？”

　　栗橙羽想的其实是让“飞行员”先走，她作为热心群众可以自己一个人返回去！
　　但话到了嘴边，却是一句：“我……我可以试试看。”

　　幸好，幸好她今天没穿裙子，穿的是一条还挺能活动的蓝色七分裤。
　　翻栅栏这种事，还是可以一试的。

　　但先前项云楚翻起来如此轻松的那道栅栏，在她眼前却成了一条怎么翻都翻不过去的“天堑”！

　　栗橙羽老难了，她先是抓住栅栏摇了摇，确定自己不会一上去就把栅栏给压塌了。
　　而后她就把这道栅栏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

　　可等到她真正抬脚想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把脚踩到那个高度之后，就没法用力把自己带上去了！

　　无助想哭！

　　但在这个时候，栅栏对面的项云楚把手伸了过来，并且左手握着了右手的手腕，给栗橙羽做出了高度正合适的，可以下脚的地方。

　　项云楚：“把脚踩在我的手上，再翻过来就不难了。”
　　栗橙羽：“那、那我翻过来以后呢！那个高度我下不来。”
　　项云楚：“我接住你。”

　　听到那句话，栗橙羽脸都红了。但她还是抓了抓脑袋，又点了点头。
　　她把鞋脱了下来，然后抓着栅栏试着把脚踩到项云楚的手背上。

　　那居然……还特别稳！

　　于是栗橙羽又慢慢地，慢慢地踩着栅栏上面的那一道小坎翻了过去。

　　当她抓着栅栏背对项云楚的时候，她其实是想干脆一点，跳下来的。毕竟，人已经说了，会接住她的。

　　可她就是……不敢！

　　枉她在意象世界里背着个键盘，几十楼的高度说跳就跳，可真到了现实里，她居然离地一米三都不敢跳，怕膝盖刮着栅栏，会给跪。

　　她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渣渣！

　　身后的项云楚似乎是想开口什么，可栗橙羽却是倔强道：“你……你再等我一会儿。等我做会儿心理建设。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可项云楚却说：“橙羽，转过身来一点。一点就好。”

　　那个声音太能让人信赖了。当它传到栗橙羽的耳边时，栗橙羽就真的放开了一只抓着栏杆的手，往旁边转了一点。

　　然后，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在她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把她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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