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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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并不陌生，早就在还是成长期的时候，墨亦白就提出过在大雪封山的时候选一天开宴会，这场一年一次的宴会就叫“年”，然后再将年和年中间的时间定为365天，照搬人类世界公历的那套分成十二个月，过一次年代表一年过去了。这种做法当然是过于的简单粗暴以至于短短十年以后，这个日历就不太对劲了——“年”的时间从深冬变成了初冬。
于是他们就发现四季轮回的时间似乎比365天长那么点，在非常随便的估计（毕竟几乎没有参照物，也别指望目前这个科技水平能推测天体运行然后算公转时间，话说数码世界有没有天体运行这玩意儿还两说呢）之后，他们一天的时间先后改过370天，375天等众多版本，最后定在了目前的372天，十二个月，每个月三十一天。已经使用了五十年暂时没发现什么大的误差，会不会再更改还得再说。
好了似乎跑题了，总之宴会什么的还是举行过很多次的，不过过年的意义更多的在于庆祝丰收和打发时间，这次宴会却另有一个意义——祭神。
如果身在人类世界吧，墨亦白当然可以拍着胸脯说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坚持党的领导坚持马克思主义，一切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啥的，然而到了数码世界就不行了，因为这地方还真有神这么一个玩意儿。考虑到恒常性通常自称为“恒常性”或者“动态平衡”，世界树和荷马也通常直接以名字自称，启示录兽压根儿不可能，那么这个自称神的存在应该不是以上任意一个，当然也可能是年代太早这个神还没给自个儿起名字。
总之不管怎样，数码世界的神都毫无疑问的人类世界英特网集合体的化身，类比一下神话传说，就算不是盘古那种级别的，至少也得是伏羲女娲那种神人。毕竟毫无疑问，墨亦白喜欢的自家这群崽子都是神创造的，甚至她本身和她的同事们也应该是神创造的，按辈分来说他们都叫神一声“娘”全都不为过。就算这个神只管生不管养，到底也没怎么刻意虐待了，就如光明兽所说的，正是因为神的赠予他们才得以在这个世界相遇，说到底他们都得了神的馈赠，若是还执着于脑海里根深蒂固的“神没一个靠谱的”这种思想，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这种事儿，墨亦白还真做不出来。
还有嘛就是墨亦白对于“神”的偏见主要是被封建礼教古代欧洲外加游戏带的，毕竟一提到神就提到宗教，一提到宗教就想到迷信，想到狂热崇拜。什么因为怀疑某人被魔鬼附身就把人打死都是小儿科，中世纪的猎巫运动烧死了多少被当成女巫的女性估计只有死神知道，至于游戏里，出于平衡考虑，有七个boss的噩梦军团背后是没有神作为靠山的——恒常性属于三天使，荷马属于奥林匹斯十二神，世界树属于皇家骑士团，因此世界活动里在家呆的好好的突然被某个神的狂热信徒们冲进来糊一脸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多来几次心再大都得记仇。
所以光明兽提出要祭神的时候，墨亦白心里其实是一阵的警铃大作，尚未堕落的光明兽属于大天使型数码兽，持有仁爱世人的“善”的一面，难保就想不开当了神的狂热崇拜者——要是光明兽变成记忆里天使型数码兽那种把正义与爱挂在嘴边，天天喊着讨伐邪恶就不管不顾糊别人一脸技能的狂信徒，墨亦白绝对会把血吐出来。
所幸的是光明兽的意思是感谢神把他们创造出来让他们相遇，讲道理要是光明兽在理由里添上什么像圣经上的“感谢神赐予我食物”之类的，墨亦白保证把他扔田里好好冷静冷静地到底食物是谁种出来的。
至于怎么扔嘛，她房间里各种乱七八糟足够送自个儿上天的东西还是挺多的，文科没啥好折腾，理工科里数学和物理能折腾的都折腾完了，就剩化学闲着没事干乱弄，会弄出什么东西就得看数码世界按不住牛顿棺材板的世界观赏什么脸了。
好了跑题了，总之感谢神赋予他们生命这个理由还是不错的，的确得感谢啊，人类世界里爹娘生了孩子不负责任随手一扔，孩子长大了也得意思意思孝敬孝敬。神好歹也还知道把这几个幼年期的崽子们交给他们养而不是随手一扔，起码也是费了点心的，至于他们这些出生就是成长期的可能没有人权吧——反正，这个祭神不过是个宴会，墨亦白也实在是不好鸡蛋里挑骨头反对。
刚刚进化到成长期的孩子们还未完全褪去幼年期的稚嫩，稳重什么的也就能装一装，一听到要开宴会高兴坏了。因为开宴会就能吃到平时不让吃的东西，穿上好看的新衣服了。他们平时生产的确过剩，但是过剩的只是些未加工或者初级加工的产品，比如说种下去几乎就不用打理的水果和棉花树，数码世界神奇的世界观导致这些水果虽然和人类世界的有些不同，但是绝对不是纯野生的那种苦涩难吃，充满了驯化过后才会有的水灵和甘甜。数码世界又没有野兽和鸟类，除了鱼和他们这些数码兽，最大的活物就是蝴蝶，根本没有动物会跟他们抢口粮吃。其他的生产资料比如粮食作物，他们主要种水稻、小麦和玉米，这些作物完全略过了育种这一环节，当他们第一次在野外发现这些植物的时候就是穗大饱满得完全不同于书本上才见过的它们的祖先，这么两百年的针对性育种甚至让它们更加饱满了些。这些作物的种植不过是犁地撒种除草和浇水，数码世界神奇的世界观甚至不接受什么泡水发苗的过程，种子放在水里泡涨没问题，反正就是不出芽，非得埋到土里浇水才肯长。最重的犁地的工作哪怕是看起来像个毛绒玩具的豪猪兽都能拖着铁犁跑起来，至于人类世界种植的标配施肥，不好意思，数码世界压根儿没这条件——不管是数码兽的还是昆虫的排泄物都会逐渐游离出数据碎片最后消失，同样的过程也适用于枯枝落叶和剩饭剩菜等所有可以沤肥的东西，而在对一片土地不停歇种植了三百多年的现在，土地里长出的作物也丝毫没有肥力耗尽的模样，也不知道数码世界的植物是从哪里吸收养分的。
蔬菜也基本同理，他们在素食上付出的劳力简直少得能让古代农民嫉妒到掐死他们，肉类更加简单，牛羊肉会在秋季的草原上出现并成长，假如地质疏松容易挖洞还会出现兔子肉，如果还有一定比例的果树的话，还会出现猪肉，不收获就会呆在那里直到第二年秋季继续成长，到一定大小才会停止生长最后萎缩死掉，不需要放牧不需要管理。鸟蛋则是在春天的树上出现，既可以抱回去孵化又可以放着自然孵化，孵出来就是现成的禽肉和禽蛋，甚至可以当成一个大鸟蛋直接吃。
衣服的原材料也多得咬手，墨亦白都可以相当奢侈地扔掉几乎所有的羊毛，只留最里层那一点最柔软的毛织毛衣。丝绸的原材料虫茧只有太多抽不完丝的，就从来没有不够用的时候。棉桃成熟的季节地上全是饱满裂开的棉桃烂在地里，棉花收多了真的来不及纺。
还有金属矿石和非金属矿石，有邪龙兽在挖地三尺都能给你翻出来，自从海龙兽加入之后，邪龙兽甚至把手伸进了水下，现在就只有矿脉太多不知道挖哪个的问题，只要你炉子开得动，要多少矿石他都能给你搬出来。
原材料是真的不缺，但是他们真的缺人工啊。稍微深加工一些的东西，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丝绸就是个平时轻易不用的东西。丝绸的纺织是个精细活，那个织毛衣都扎手指的光明兽肯定不行，邪龙兽恶魔兽两大粗手直接pass，海龙兽压根儿没手，豪猪兽醒着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不忍心压榨，巫师兽勉强会一点点，九成也得报废，熟练工就墨亦白一个。然而以她完全瞎摸索出来的丝绸纺织技术，产量实在是感人。除了丝绸以外，棉布和毛衣还算简单。在墨亦白的强力压榨下，就是挥着大爪子的邪龙兽都能纺毛线织个像样能用的，然而她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压着人家给她纺毛线织毛衣啊，大家都有固定的要忙的事情，大部分时候，全家的衣服都得靠墨亦白一个人。
就算他们能把衣服弄成外观，磨破了可以用自己的数据去补，但是老穿一件衣服也很无聊啊，而且对于过于复杂的衣服他们的核心数据存不下的话就没法保存，什么丝绸的绣花的镶宝石的哪个不需要大把大把的内存去存这些外观数据，所以深加工的衣服全都是稀罕品，有没有全得看墨亦白有没有这闲工夫和心情做。
能保存的衣服尚且如此，其他的就更不必说了，蒸馏之后高度数的酒、反复锤炼烧制的高纯度黄金、完全没法切割只能靠研磨抛光的各种形状的宝石、反复筛选出精细的白面粉混合蜂蜜和鸡蛋做出的蛋糕等等等等，反正只要是人工成本高的全是稀罕品，没办法，就这么几个人还有几个没手的，哪怕当牲口使也没啥劳动力可言。
然而宴会就不一样了，珍藏的美酒拿了出来，限量提供的蛋糕加足了蜂蜜和鸡蛋，反复筛选的面粉洁白细腻，今天就做了一个超大的，还放上了混合蜂蜜和果汁的奶油，浇上了厚厚的的一层巧克力，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提前腌制的肉类或是烤或是煎，香气扑鼻地摆在桌上，摆上新鲜的蔬菜装饰。负责厨房的巫师兽肯花时间做不重样还能吃的东西就已经是很闲的了，他要点科技树，忙起来自个儿都能不吃饭还管的上别人。因此其实他们中间厨艺比较好的反而是脑洞大的墨亦白，然而她更忙，就算下狠心让大家一年到头不换衣服，地毯窗帘床单被套床铺乃至渔网绳索哪个不要她亲力亲为。不过今天这桌是她包办的，前前后后将近花了十多天忙活前期准备，至于那放在计划里的织了一半的床单——崽子们这不都成长期了嘛，多出来五双手不用白不用！就算火波兽太烫不能纺织，他们又不是只缺纺织！太烫正好烧炉子去，秋收用坏的农具还没修呢！
正在胡吃海喝的幼崽能齐齐打了个寒颤。
餐具用的是高纯度的黄金和白银，地毯和挂壁都是仓库里最昂贵的用金丝银线宝石孔雀羽丝绸绣出来的，当墨亦白将最后一道甜品拿出来的时候，穿得几乎可以用五光十色来形容的大家都在桌边一边吃一边打闹。
“这个我来吧。”光明兽直接过来接走了墨亦白的盘子，他今天穿着用丝绸和羽绒编制成的白色衣袍，双手手腕和双脚脚腕上都戴着一枚黄金的圆环，上面有用银粉画成的“光明”“祝福”“健康”等高级程序语言，若是将那血红色的宝石去掉，看起来和未来的神圣光环也不过是高级程序语言更少一点的区别。
“你也别忙里忙外的了，你看巫师兽这么闲，简单的完全可以让他做。”光明兽这么说着，将黄金的盘子放在桌上，脖颈上用碎蛋壳和紫珍珠编织的项链碰在盘沿，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感谢神赋予生命的祭神宴，主题自然得与新生相关，因此碎蛋壳是必定的装饰品。
把烫金滚边的衣领拉下来的巫师兽刚刚切下蛋糕的一角，理所当然地听见了光明兽的话，他眼皮子都懒得抬起来，道：“我刚刚才从实验室出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闲了？”
“在把防火隔离服做出来至少，巫师兽大概是没什么心情下厨了。”墨亦白这么说着，眨眨眼睛：“除非你不介意他把实验室的药剂倒进锅里做成菜端上来的话。”
这话一下子让光明兽笑出了声：“那可真是太可怕了，看起来最近巫师兽还是不要靠近厨房的为妙。”
他拿了点点心和水果，朝着墨亦白挥挥手：“这边太吵了，我们出去吃怎么样？”
里边是有些吵，邪龙兽恶魔兽和豪猪兽看起来都没少喝酒，醉醺醺地大呼小叫，孩子们还不能喝高度酒，不过麦芽啤和果酒就没有限量了，这个年代娱乐活动不多，酒精自然很受欢迎，他们也是脸色红扑扑地几乎要拆了房子，也难为巫师兽还呆的下去。
墨亦白就顺上了果汁和蛋糕，拿了块餐布跟了出去，也没跑多远，就在不远处的花架下坐了下来。
今天就是餐布有银丝绣成的漂亮的花纹，墨亦白将它铺到地上，光明兽就将带出来的食物放在餐布上，在对面的花架上坐下——光明兽的翅膀已经相当的宽大，别说坐到地上，就是站在地上，翅膀尖的羽毛也会拖地，因此为了不弄脏很难干燥的羽毛，光明兽轻易不会下地。
然后他们就开始聊天，墨亦白有些饿了，就着柑桔汁吃了一块蛋糕垫肚子，光明兽就正好说到这里：
“神让我们能在这里相遇，真的太好了，是吧黑迪路兽？”
“嗯。”墨亦白就点点头，当代青年就算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得夸一句女娲好，更何况这边这个造人的女娲是正儿八经存在的。
于是光明兽就说：“但是，我们这个庆祝的宴会只是我们自己享乐罢了，我们要感谢神给我们的帮助，那我们有应该如何感谢他呢？”
“……”
光明兽这话一说完，墨亦白脑子里满满的就是古代最常见的什么杀牲口祭天啦，什么烧纸钱啦，什么上供品啦之类的，然而问题是她也觉得这边的神肯定用不着这些东西。
所以她想了想，道：
“我们幸福美满，神就会很高兴了。”
这么说着，她突然地又有了点想法，于是她笑盈盈地说道：“话说回来，光明兽，我们做木偶玩吧？”
“啊？”
饶是光明兽一时间也没跟上墨亦白的脑回路，不过反正也只是闲聊，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乐意奉陪。于是他们在木料堆里捡了几块边角料，然后光明兽拿了小刀将将这些边角料分别削成头、四肢和躯干，反正只是拿来随便玩的，不需要怎么精细。墨亦白则去屋子里拿了线和颜料，也加入削木料的行列里。
他们的话题就转移到了做什么样的木偶上面，光明兽兴致勃勃地按照人形削出了轮廓，然后又按照兽型削了一个，墨亦白则粗糙地削出了一对翅膀给人型的木偶，再在兽型的木偶上细加工出尖尖的耳朵和狭长的吻鼻，然后和光明兽一起给木偶上色。最后他们把零件串起来，再用线绑住关节，线的另一头拴在木块上，最简单的木偶就做完了，简陋程度大概就是放在二十二世纪白送都没要的那种。
“让我想想看我们怎么玩。”
墨亦白提起兽型木偶的木块，相当随便地勾起控制四肢的线，这个兽型木偶就同手同脚地走到人型木偶的旁边，然后她捏着嗓子捏出尖细的假声：“真是位英俊的王子啊，我有些荣幸成为您的同伴吗？”
这样的举动逗的光明兽哈哈大笑，他也勾起人型木偶的线，让人型木偶鞠了个躬，压着嗓子说道：
“当然可以，这位美丽的王子，您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熠熠生辉。”
然后他们就这么现编现演地演了一出大冒险，两位王子来到一处平原修整，却不想遇到了洪水冲垮了刚刚搭起来的帐篷，原来是上游滚落的巨石堵住了河道导致河水改道。墨亦白临时把一块石头摆在一旁充做“巨石”。接着两位王子合力将巨石搬开，将河水改回原来的河道，最后是非常俗套而烂尾的洪水所经之处的居民前来感谢他们，送上了礼物，皆大欢喜。
这个故事要多无聊有多无聊，不过现编的也别指望能有多好，而且这年代的娱乐活动也不多，反正光明兽还是玩的很开心。
“好玩吧？”墨亦白却已经将兽型木偶放下了，随手丢到了一边。
“好玩。”光明兽还有些意犹未尽，还把人型木偶紧紧地攥在手里。
墨亦白就说道：“我觉得下一次要做个手指头也能动的，不然这么僵硬，很多动作都做不了——毕竟我们才花了多少时间嘛，要不这样，我们把这两个木偶扔了，花个几天再做个更好的一起玩怎么样？”
“好啊好啊。”光明兽点点头，随手就把木偶放在了地上：“我们再多做几个，让恶魔兽他们也来玩，前来感谢的居民都没有人演。”
墨亦白却不接话，突然地问道：“那么，光明兽，你喜欢这个木偶吗？”
“当然喜欢啊？”光明兽有些不明所以：“黑迪路兽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喜欢这个木偶呢？”墨亦白没回答，接着问：“因为它是我们一起做出来的，所以喜欢？”
“唔……”光明兽想了想，说道：“这算是一个原因吧，还有就是，木偶的确好玩啊。”
“那假如我们再花上几天做出更好玩的木偶，我们可以用香木为原料，雕刻出最漂亮的脸蛋，用金色的丝绸拉成头发，像画画一样画上五官，给它穿上漂亮的衣服。它的翅膀会是精细得看得到每一根羽毛，他的手指是灵活得可以抓握，这个木偶属于你的时候，你还会喜欢今天玩得这个木偶吗？”
光明兽看起来很迷茫，完全不知道墨亦白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假如我们真的再一起做出更好看的木偶的话，我当然不要这个了啊，放着又占地方，而且没几天就会坏掉的吧？”
顿了顿，他茫然地问道：“黑迪路兽你为什么这么问呀？你希望我不要扔掉这个木偶吗？可以呀，我也可以把它留下来，你若是喜欢，我也可以陪你喜欢它。”
“不，不是，假如我能做出更好看的木偶的话，我也不会喜欢它。”墨亦白摇摇头，继续无视了光明兽的问题：“那光明兽，你觉得神喜欢我们吗？”
光明兽不假思索地说道：“神肯定喜欢我们呀，我们是他创造出来的……”
他突然顿住了。蔚蓝色的眸子突然地望向被他随意丢在地上的木偶，简陋的木偶凌乱地倒在餐布之外的地上，甚至粘上了泥土和灰尘，然后他又看向墨亦白，蔚蓝色的眸子里罕见地居然带上了些许惊慌失措。
墨亦白却只是笑着看着他，明亮的黄色眼睛在夜里闪着些许莫名的光芒：
“神创造了我们，他会喜欢我们吗？就像你创造了这个木偶，你会喜欢它吗？”
光明兽动了动嘴唇，似乎急切的想找出什么反驳的话，他顿了顿，似乎终于找回了语言：
“不是的，黑迪路兽，我们和木偶不一样，我们有思想，木偶没有思想！”
“神有什么我们没有的东西吗？”墨亦白慢悠悠地开口道：“神总有一些我们没有的东西的，所以他能够创造我们而我们不能够创造自身，我们也是，我们也总有一些木偶没有的东西，所以我们能创造木偶而木偶不能创造自身。我们把这些东西叫做“思想”，那，光明兽，你觉得神会把我们没有的东西叫做什么呢？”
光明兽的额角肉眼可见地有了细密的汗珠，看起来整个世界观都快崩了，他的内心极力地想反驳墨亦白的话，反驳说不是的，他们和木偶是不一样的，他们有思想有灵魂有生命，是活着的存在。但是却又另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地说着，是的，就是这样的，他和那个可以随意抛弃的木偶并没有区别。
“可是……可是，黑迪路兽，还是有区别的！”他仍旧极力地似乎想辩驳什么：“我们的思想能让我们自己动起来，我们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木偶不一样，它是死的，它没有生命，它能动起来是因为我们拉着线！”
“光明兽，你一出生的时候有人教你如何呼吸吗？有人教你肚子饿了要吃东西吗？有人教你怎么走路怎么飞翔吗？”
墨亦白看着他脸色一点一点地差下来，不慌不忙地补刀：“没人教过，但是我们就是知道，那么，是谁让我们知道的呢？木偶根本不会动，是谁让它动起来的呢？”
光明兽就不说话，看起来世界观差不多崩了，思维程序卡死反应不过来了。墨亦白就补上了最后一刀，她笑眯眯地伸出手：“好了，光明兽，把你的木偶递给我吧，它太远了我够不着，我去把它扔了，我们再去做个更好的。”
“我，我。”光明兽慌慌忙忙地将那个脏兮兮的木偶从地上捡起来，却不是递给墨亦白而是紧紧地攥在手里，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用了，我很喜欢它，不用扔掉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徒留墨亦白托着下巴看着光明离去的背影，心想着自己这剂猛药是不是下的太狠了，万一光明兽不崇拜神了变成恐惧神了咋办，毕竟恐惧也是个迷信的来源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到时候再掰就这么决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