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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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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言哥哥，你来了……”
景黛刚踏进堂屋，便见到两个男人端坐在桌前等候着自己。
对于因为常年不断的战事而许久未见的卿逸言亦是万分激动。
未等自家主子冲上前去，梨双赶忙将景黛拉住，打断了景黛下一步的动作。
纵使景黛从小就被娇惯，礼数这些东西也是要有分寸的。
景黛意识到而今的自己也不是小时候了，为自己的失礼有些难为情。
“黛儿见过八王爷、四王爷。”
卿逸言见景黛还同小时候那般冒冒失失，也不觉得失礼：“黛儿同我们还客气什么，来用餐吧。”
景黛走到卿逸言身边，刚打算入座，就听得卿逸尘轻咳了几声，便知趣立刻绕回到卿逸尘身边坐下。
卿逸尘坐在自己的身旁，景黛总觉得有些异样便只顾埋头吃饭。
而卿逸尘则在因方才景黛对卿逸言的热情有些吃味，也不开口，只顾着独自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
卿逸言知晓二人的关系，试着谈些什么但每每张口之时，也只剩哑然。
一桌三人，只各怀心事。
晚膳过后，卿逸尘有事便先离开去书房了。
按理说，卿逸言也该回府了。只是有好些话本该讲的，却因方才的气氛还未说出口，便跟着景黛一同待在堂屋里坐着。
“黛儿，你同逸尘的事，他都跟我讲了……”
景黛明白了卿逸言执意要同自己“叙旧”的原因，便打断了卿逸言的话：“逸言哥哥，如果你要来劝我原谅他，恕我不能。”
“黛儿，四哥也不算过来人，但还是想作为你的逸言哥哥和逸尘的四哥劝劝你……”
“……”
卿逸言讲了不少，待送走卿逸言后
景黛便回屋想要休息。
待躺下后，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许是白日睡的太多，许是耳边萦绕不去的卿逸言的劝告。
“黛儿，遇见彼此不容易……”
“黛儿，你只是一直活在自己父母营造着的环境下，又怎知世事险恶。”
“黛儿，逸尘他救林相心，说到底是为了救你。林尚书和你父亲向来是死敌……”
“黛儿，古人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景黛烦闷的只得起身，从玉壶中倒了一杯清水来。
透过窗影，只见月已上枝头，月光撒满了大半个屋子。
今夜，卿逸尘也不会来。
景黛喝罢水，仍觉得屋子里有些难受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便穿上衣裳，想着出门走走。
卿逸尘被封为八王爷那会儿，景黛早已经同他疏远了。
因此对于这八王府，景黛也从未有机会好好看过。
而今，借着这月色，独自一人走走瞧瞧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八王府的布景倒是同景黛设想的并无多大差入。
风格就同他的主人一般，稳重、大气和简单。
不知不觉间，景黛竟然走到了书房前。
屋里的蜡烛被点着，透过油纸映出了一层层光晕。
只是屋里却不见那道熟悉的人影，景黛心里忽的紧了紧。随后又自嘲着笑起自己的大惊小怪。
景黛走到不远处的亭子处坐下，仲夏夜里清冷的石板竟带来阵阵寒意，刺的景黛有些许难受。
但似乎总有什么羁绊迫使着她安分的坐在亭子下。
景黛只手靠着阑干托着自己的面颊，出神地望着被安放在亭子中央的石碑。
遒劲有力的“相思亭”三个大字，牢牢得抓住了景黛的思绪。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知。
又如何？
树影婆娑叶如剪，遥想往日如昨日。
可终究一切皆是过眼云烟，经不得深究和留恋。
自己同卿逸尘真的能像卿逸言讲的那般，和好如初么……
破镜既已碎，又如何复原。
废纸既已皱，又如何舒展。
夜里风微凉，夹着甘甜的酒香，敏感的情绪像剪不断的潮水，愈涨愈烈。
不自觉，往事再次涌上心头。
不同于白日那段只想着埋葬的回忆，此时的往事竟都是初相识那会儿。
景黛还记得初次见到卿逸尘时，他独自一人安静的站在御花园的那座亭子里练着字。
大抵是注意到有人来，卿逸尘抬头望了一眼。兴许又是因为客套或是礼节，卿逸尘朝着景黛浅笑一下。
也许就是那一眼的深情，亦或是嘴角那微微勾起的弧度，牵起了景黛往后若干年的情愫。
景黛也还记得那会儿缠着卿逸尘一同去教书先生那边听课。
结果因为忙着照顾景黛，卿逸尘一节课都没听写什么。
那日又碰巧皇上心情大好，来检阅众皇子的学习情况。卿逸尘自然是没能答上皇上的问题，还被呵斥了好久。
又也许是在皇上面前，卿逸尘牢牢的将景黛护在身后那一个举动，勾起了一个小女孩的所有安全感。
本有如此多的回忆被埋藏在记忆深处，而自己又何必执着于那一段呢
另一边一直躺在树上喝酒的卿逸尘望着亭子里本缩成一团的景黛忽然莞尔一笑，竟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本是借着月色，想要靠独自饮酒来疏解愁思。可是这酒方喝一半，愁字源头竟自己跑来了。
卿逸尘同景黛隔了也不过几尺，而自己却丝毫看不透景黛在想些什么。
他们，也许隔了几尺。
也许隔了几载疏离的春秋。
亦或是隔了余生的一辈子。
卿逸尘看到景黛突然起身，下意识的将自己垂在树枝下的腿收起，生怕被她发现这里还有人似得。
景黛走出相思亭，抬头望着天边挂着的那轮皎洁的明月。
今日是满月，月正圆，人却散了。
许是出来也有段时日了，景黛便打算回屋休息去了。
刚踏出几步，似乎想到什么似得，景黛又退了回来，透过浓重的夜色说了声：“少喝点酒。”
声音不轻不响，但足以传到卿逸尘的耳畔了。
见自己早已暴露，卿逸尘也没再想掩饰，便跳下了树。
“王妃该早些休息才是。”
“王爷也是。”
见卿逸尘点了点头后，景黛转身离去，未在回头张望一眼。
倘若景黛回头，她一定能读懂卿逸尘眼中那份夹杂着喜欢的悔恨和惋惜。
可惜她没回头。
可惜她本就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