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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衣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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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程潜在明明谷的冰潭隐隐可化出一具支撑不了太久的身体。
这幽潭之中,无日无月,他目之所及也不过是这周遭石壁透出的粼粼的二寸白光。
他自觉无悲无喜,心中满满当当的无知无觉。除了他已经经了五次天劫之外,他什么都不记得。每天在这幽幽冷冷的空气里闭着眼修行。他知道痛,知道冷,也知道自己不断精进的境界,也知道偶尔停下来时,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先牵引他,再包裹他,是慌乱,哀伤,不甘还是渴望呢?他想不清楚,可这也没什么,和那些直扎神识的寒冷与划破血肉挫断骨头的痛一样没什么。
程潜再一次化形,是因为一股温柔的兰花香。那是一段极端温柔的幽香,像暖暖的轻丝蔓轻轻覆在疲乏至极的躯体上,让最警惕多疑的人也就此沉入梦境。程潜的心被这香安抚的无比宁静与安心,他就这样安宁的睡去,可内心又好像有一种隐隐的渴望,越沉溺就越想清醒。
于是,他醒了,呆呆的立在潭水之上,足尖点着水面。
岸边是石,石上也立着一人,静静的与他相望。皎皎衣袂光彩流转,墨色长发垂下,一双明媚的眼睛仿佛带来春风十里。他望着青衫素袍,冰冰凉凉的程潜,专注而温柔。
程潜不自觉的微笑起来,感觉千般思绪都化归于那宁静而汹涌的注视中了。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可到了嘴边又逐渐无可奈何的化作乌有。
他回过神,敛起笑容。轻轻的问:“你是故人吧?”
白衣人开口,声音轻柔低沉。他说:“你猜啊。”
程潜:“……”
他眼中带笑:“我才不是你的什么故人。”
哦?不是故人,那是个颇有些道行的妖精了。只听他又说:“不过我与你是有些渊源的。”
这倒是废话。要么有所图谋,要么是与我有段纠葛,可不都是渊源吗?他兀自又道:“如今我是无牵无挂,无所顾忌,以后就和你一起了。”
程潜:“……”
这……突然内容这么丰富。
程潜:“听这话,竟不知是何方神圣,也说非我故人,又何以出此言?”
白衣男子为这山洞带来几丝明媚,他依旧站立在那,温柔的笑,温柔的意味不明。仿佛他此生除了眼前这人真的是了无牵挂了。
程潜从一种诡异的来自内心深处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慢慢有点别扭,“你干嘛一直笑。”要勾引我吗?看他那个样子还真……说不准。
白衣男子依旧笑:“那是因为我高兴笑。”
程潜好像在此人身上发现了一些不着调的潜质。
他又说:“放心,我定不是伤你的人,也没什么别的图谋。”除了你这个人以外我别无所求。
程潜自然心知此人安全,不然还会让他站在那笑?
不等程潜答话,他又说:“我是白衣生。”
程潜:“哦。”不认识。于是他又自报一声:“程潜。”
那白衣男子依旧带着笑,“我知道。”
呵,你当然知道。程潜回他“自我有意识以来便在这潭中,前尘往事,于我皆已烟消云散,点滴不遗。你来与我捡拾旧事,只怕要伤你一片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