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怎么谈恋爱》深墨酥酥

8、第八章

　　第八章方舒宁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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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孙向夏的眼里，方舒宁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妈妈。她对孙向夏的关心恰到好处，在生活上给予孙向夏充足的自由，只要孙向夏能说出自己做事的理由和目的，不论是错的还是对的，方舒宁都会让她自己承担。同时，方舒宁也是个非常完美的妻子。虽然她没有自己的收入，和一般的家庭主妇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她对待孙宏宇体贴、温柔，从不无理取闹，把整个家都操持得有条有理。孙向夏不止一次的听见孙宏宇十分柔情地和方舒宁说：“宁宁啊，你知不知道，这个家有了你，才是最幸福的事。”孙向夏小时候听到的时候，总会觉得既幸福又郁闷，下一秒就和孙宏宇撒娇：“爸爸，那我呢！那我呢！”孙宏宇总会抱着她挠她痒痒，逗她说：“你呀，你是爸爸最疼的小情人呀！”孙向夏笑呵呵地回答：“那你只能有我一个小情人！”孙宏宇听完后哈哈大笑连声答应着。孙向夏相信孙宏宇当时说的是真心话，她也一心相信自己的家庭会继续幸福下去。

　　但现实敲打你的时候，绝不会先和你打声招呼。

　　那天，孙向夏正在和方舒宁学着包饺子。15岁的孙向夏脸上被自己沾满了面粉，方舒宁给她拿来镜子，两个人看了之后在餐厅哈哈大笑。

　　“妈妈，你还没和我说过你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孙向夏捏着饺子皮，一脸八卦地看着方舒宁。

　　方舒宁笑得很温柔，轻声回答道：“在大学里认识的。”

　　“是爸爸追的你吗？追了多久？”

　　“没追多久。”

　　“妈妈，你这么好看，在大学里应该很多人追吧。”

　　“有几个吧。”

　　“那为什么会选择爸爸？”

　　“我喜欢把事情想的简单点，当时喜欢你爸，也没考虑别人，而且我也相信他会一辈子对我好。你觉得他好吗？”

　　“嗯！”孙向夏笑得特别开心。

　　“宁宁，夏夏。”

　　孙向夏一听到孙宏宇的声音，就赶紧往玄关走，想让孙宏宇一起加入她们。

　　孙向夏一到玄关，就看到了一个面容姣好，但身材有些发福的阿姨，她的身边还带着个小女孩。

　　小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张望着孙向夏的家，看见孙向夏正在审视她之后，她赶紧低下头，害怕得像是要掉下眼泪。

　　孙向夏以为是客人或者是远方的亲戚，忙笑着说：“阿姨好。妈妈，来客人啦。”孙向夏对着餐厅喊了一声后赶忙到洗手间把脸洗了。

　　方舒宁把手洗净后就走到客厅，她看着孙宏宇的脸和林玲、孙曼青，忽然不说话了。转身去沏了壶茶和拿了瓶饮料。孙向夏出洗手间的时候，四个人正坐在沙发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爸爸，妈妈，怎么了？”孙向夏坐到孙曼青的身边，问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孙宏宇看着孙向夏热情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夏夏，她是你妹妹。”

　　“是堂妹吗？我从来没见过诶。”孙向夏给孙曼青剥了个橘子递给她。

　　“是爸爸的女儿。”

　　孙向夏的手悬在半空中，惊讶地看着孙宏宇。

　　“姐，姐，你别误会了。”林玲跪下来给方舒宁磕了个头，方舒宁没有阻拦她，只是表情冷漠地看着她。

　　孙向夏从来没见过方舒宁露出过这种表情，在她印象中，妈妈对任何人都非常和善，周围的邻居们都和方舒宁的关系很好。偶尔方舒宁遇到了烦心事，也从来是笑着解决。孙向夏一直以为方舒宁没有生气的时候，后来才明白，能够忍下来的，就不是什么大事。

　　林玲开始哭着说：“我和宏宇是青梅竹马，以前两个人互相喜欢，处过一段时间，但是上了大学后我们就分开了。那天我们和以前的朋友在一起，两个人喝多了……后来我就怀孕了，我也以为曼青是我老公的孩子。一个月前，我老公带着我去医院做检查，他一直想要个儿子，一直没要上。后来医生告诉他，他没有生育能力……然后他就去做亲子鉴定，发现曼青不是他的孩子。我们就离婚了……姐，你别误会，我不是来破坏你们家庭的。我自己没事，可是曼青是宏宇的亲生女儿啊。我可以现在马上就走，只要能给曼青一条活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

　　孙向夏被吓坏了，她很想把林玲和孙曼青赶出去。她看着孙曼青胆怯地躲在林玲的身后，低声抽泣道。孙向夏看着手里的橘子，孙曼青只拿走了一半，给她留了一半。

　　“宏宇，”方舒宁的语气冷冰冰的，“你决定吧。”

　　孙宏宇抱着方舒宁一直说着对不起，但方舒宁将他推开，眼神里不再有之前的爱意。

　　“宁宁，我知道是我的错，你要打我要骂我都可以。可是，曼青她……她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

　　“是啊，是啊。”林玲赶紧附和道。

　　“你的决定是将她留下是吗？”方舒宁虽然用了疑问词，但语气却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孙宏宇点了点头，“只留下曼青。”

　　孙向夏看见林玲的脸僵住了一半，但很快就换上另一副面孔。“谢谢姐，谢谢姐！曼青，叫爸爸，叫爸爸！以后你就可以生活在爸爸身边了，要记得想妈妈……”林玲抱着孙曼青大声哭喊着。

　　“我不要！我不要！这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孙曼青听见林玲要走，再也忍不住，终于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我忘记关火了，我去看看。”方舒宁站起身，边说边走向厨房。

　　孙向夏愣着迈不开步子，等她走到厨房的时候，方舒宁早以跳下楼。

　　孙向夏一直以为方舒宁的死因是因为父亲的不忠，可当他们变卖这座房子的时候，孙向夏收拾方舒宁的遗物，才知道方舒宁已经患抑郁症一年。

　　方舒宁和孙向夏说过外公的死，也是因为精神疾病，方舒宁家族有精神疾病遗传史。她担心孙向夏也会有，所以叮嘱孙向夏如果觉得心情不好，一定要来和自己说，一起面对。

　　但她从来没和孙向夏说过自己已经患病。

　　孙向夏才明白，方舒宁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生活出现变故，更接受不了那么爱自己、爱这个家庭的丈夫，竟然要接受这个孩子。

　　这个证明了自己的丈夫在婚内出轨的孩子。

　　方舒宁的心，其实是自私的。在家庭面前，她并不需要对孙曼青和林玲有容忍度。她渴望孙宏宇能够拒绝林玲的请求，可是他没有。他接受了孙曼青，在方舒宁的眼里，也就是放弃了这个家庭。

　　孙向夏只是觉得遗憾，遗憾方舒宁当时没想开，没想到自己其实才是独立的个体。孙向夏也十分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去到厨房，早点抱着方舒宁哭一会儿，兴许会有不同的结局。

　　但遗憾和懊恼，并不能改变什么。

　　办完方舒宁的葬礼后，林玲就自然地和孙宏宇成为了一家人，孙曼青成了孙向夏的妹妹。孙向夏不恨孙曼青，她甚至同情孙曼青，她本来就是受害者。一个被抛弃，然后被拾回的受害者。

　　也有可能，是那天的半个橘子让孙向夏没办法恨她。

　　但孙向夏恨孙宏宇和林玲，恨这个伪君子，回家扮演着好丈夫、好爸爸，实际上却和自己的初恋双双婚内出。

　　方舒宁过世之后，孙向夏再也没叫过孙宏宇“爸爸”。她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就好像忽然被强塞进了一个陌生的家庭。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自己承受了孙曼青应该承受的那份尴尬、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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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向夏安抚好外婆睡下后就回家了，她抱着Mango的时候，想起了张羡。

　　张文和邓奥雯最终还是协议离婚了，张羡因为已经成年所以不涉及抚养权的问题，而两个人的共同财产分配问题，双方意见也达到了一致，整个过程算是比较顺利。

　　签订离婚协议的那一天，孙向夏看见张羡抱着自己的母亲的样子，虽然作为张文的代理人，但还是由衷地为他们母子感到高兴。

　　那天是周末，张羡来到孙向夏家楼下，问能不能和她聊聊。

　　孙向夏换了身衣服就带着张羡来到星巴克。

　　随意聊了几句后，张羡忽然正襟危坐地说：“之前去酒吧你喝醉了，靠在我肩上一直喊你妈妈，我出于好奇，就问了点曼青你们家的事。”

　　孙向夏有些愣住。

　　“虽然之前道过歉了，但我还是想再正式和你道个歉。”

　　“算啦，都过去了，不用再提了。”

　　“不一样，我之前是因为愧疚所以道歉。这次我是因为心疼。”

　　孙向夏猛地看向张羡。张羡的眼睛闪闪的，眼珠和眼白分明，看起来十分的明亮。

　　孙向夏低下头，点了点头说：“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张羡也笑了起来，说：“我可以叫你夏夏吗？”

　　“哈？我比你大了8岁，你叫我夏夏？”

　　“我不想叫你孙律师，更不想叫你夏姐姐。”张羡的脸上稍微露出了点委屈的神情。

　　“……反正嘴长你身上。”孙向夏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烧，赶紧再喝了口咖啡压压惊。

　　“还有，我不喜欢你把我当作小动物。”

　　“哦……”孙向夏若有所思地回答，接着说：“可我，蛮喜欢小动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