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
A市是孙向夏从小生活的地方，孙向夏喜欢海，而A市刚好又是沿海城市。孙向夏在小时候，总喜欢放学之后绕上10分钟的远路，看看夕阳的光落在海上。风吹动海面的时候，像极了一条条金色的大鱼。它们浮在海面，远远地停留在海的中央。
这是孙向夏一天中，最开心的时间。
时间过去了很久，可孙向夏每逢遇到心烦的事，便会在海边坐上一会儿。
手机在孙向夏的手上已经震了几次，但她没理会。今天是周末，孙向夏知道一定是她的父亲让她回家吃饭，和那个惹人心烦的继母一起。
孙向夏闭上眼睛，享受着海风吹在脸上。夏天到了之后，海风好像粘在皮肤上，风中的湿度令人愉快。
“孙律师？”
孙向夏猛地睁开眼，面前站了一个少年，因为背对着阳光，她看不清他的脸。
孙向夏眨了眨眼，问：“你是？”
少年侧了下身子，孙向夏看着他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没想起来。
“真是贵人多忘事。”
孙向夏笑了一声，小屁孩还挺冲。
“你还帮我爸打赢了官司。”
“我帮很多人打赢过官司。”
“我爸叫张文。”
“张文……哦，张羡？”
孙向夏想起来那个在她车上哽咽的男生，他和她最后一次说话的时候，语气冷冰冰的。
“想起来啦？”张羡笑了起来，露出干净整齐的牙齿，白净的脸颊上印着西边的太阳，眼睛看向大海，海面上的光令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会发光。
孙向夏看了看沙滩上和他穿着一样校服的高中生，有的人在打水仗，有的人在沙滩上坐着聊天，还有的人在准备着用于烧烤的炭火和材料。
“今天休息呀？这么多同学一起出来玩。”
张羡惊讶地看着她，说：“今天高考结束了啊！”
“哦……噢！不好意思，最近忙晕了，哈哈。”孙向夏笑了起来，“真好啊，你可以过上这辈子最快乐的两个月啦。”
“忙晕了？又帮着人打离婚官司了吧。”张羡的口气里还是少不了挖苦，末尾发出轻微的“啧啧”声。
孙向夏对他翻了个白眼，说：“我打刑事官司也很厉害。”说完之后，心里忽然有些烦闷。
“其实……”张羡又重新看向海面，“我想向你道歉，之前我说话有些重，希望没有惹你生气。”他说完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孙向夏，眼神里诚实地充满了歉意。
孙向夏一愣，摸了摸张羡的头，说：“你这眼神，和我的猫一样委屈哈哈。放心好啦，我从来不和小动物计较。”
“小动物？”
“嗯，你们这个年纪，就和小动物一样。诚实、真挚、勇敢，但同时有些冲动。”
张羡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远处传来的“张羡！别泡妞了！赶紧过来——”羞红了脸，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一群神经病……孙律师，我走了，你……”
孙向夏笑着说：“走吧走……”
“你……”
“怎么了？”
“你……喜不喜欢吃烧烤？”
孙向夏和张羡进到少年烧烤团的时候，烧烤架已经摆好了，几个男生女生在忙着烤食物。孙向夏往前凑了一凑，说了一声：“好香啊。”
男生女生都抬起头看着孙向夏和张羡，男生的眼神里不怀好意，女生则是更多的惊讶。
“这是我的一个姐姐，她叫孙……”张羡转头向孙向夏使了个颜色。
“我叫孙向夏，向往的向，夏天的夏。”
“噢……”一个男生勾住张羡的脖子，语气里充满了暧昧，“夏姐姐噢……”
张羡笑着把男生推开说：“滚犊子，烤你的鸡翅吧。”随手拿起刚烤好的一串豆腐递给孙向夏后，往不远处走去买饮料。
孙向夏接了过来，笑着啃了一口。
“夏姐姐，你是大学生吗？”一个声音好听的女生拍了拍孙向夏的肩膀。
孙向夏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大眼睛女生，脸颊旁的皮肤随着说话的声波，竟然还有非常细小的波动。孙向夏再次郁闷地想到，年轻真好，吹弹可破的皮肤啊……
“我啊，我都毕业五年啦。”孙向夏笑得很标准，像是赌气不让这群高中生看见她脸上这两年开始冒出的小细纹。
“这样啊。”女生笑得阳光明媚，露出嘴角边的两颗小梨涡，“你是张羡的表姐还是堂姐？”
“嗯……邻居，邻居。”孙向夏看着这么好看的女生，开始觉察出一点端倪。“你喜欢他呀？”
“是的。”
孙向夏笑了起来，真心喜欢这个女生。孙向夏以为她会羞红脸，娇滴滴地说声：“讨厌……”，这么果断又直接地承认，反而让人觉得十分有魅力。
“夏姐姐，我叫温栗子，就是我们常吃的那种栗子。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不错，勇于进击。孙向夏边赞赏地点着头，边掏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张羡回来后，孙向夏和他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走之前她看向正在注视着他们的温栗子，也稍微点了点头示意。温栗子笑起来，挥了挥手作“拜拜”状。
####
孙向夏上车的时候，手机的来电铃声又响了起来。兴许是因为被一群少年感染，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索性接起电话。
“夏夏，你今天回来吃饭吗？”
“不回。”
“怎么能不回呢，你妹妹今天高考结束，你忘了？”
“……行吧，半个小时后到。”
孙向夏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海边的高中生，结果发现张羡正往她的车的方向看。
“这小屁孩怎么回事，放着青春美少女不看，看我这个老阿姨。”在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了之后，孙向夏踩下油门，径直开去。
####
孙向夏停好车，在车内呼了一口气，接着打开车门，摁下电梯。
“夏夏姐姐回来啦！”孙向夏同父异母的妹妹孙曼青一打开门就抱着孙向夏。
孙向夏很喜欢她这个妹妹，没有心机，非常真诚。
孙向夏拍了拍她的头，说：“这么开心，考得不错嘛。”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姐是谁！”孙曼青勾着孙向夏的手就往餐厅走。
“爸！妈！姐姐回来啦！”
孙向夏看见孙宏宇露出开心的笑，看见林玲女士露出僵硬又做作的笑。
孙向夏道了一声好，就往沙发上坐，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
“姐，我要是考上A大了，你给我什么奖励？”孙曼青给孙向夏剥了片柚子。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个降噪耳机！”
“没问题。”
“姐，你最好了！”孙曼青像小时候一样，把自己的脸又埋到孙向夏的胸里，猛地一抬头，抱着拳讨教道：“姐，多日不见，您这罩杯渐长……请给小妹一点指引。”说完还郑重其事地磕了个头。
孙向夏终于笑出声，看着孙曼青衣服前襟，说：“您这一马平川，没救了。”
“啊！臭女人！”
孙曼青说着就把孙向夏扑倒在沙发，两个人的笑声溢满在客厅里。
“曼曼！都多大的孩子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孙宏宇的话语里充满了幸福感，边说着边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但这份幸福感让孙向夏感觉全身难受，她坐起身子，说：“饭还没好吗？我还有事。”
林玲从厨房里探出声，说：“好了好了，这汤一开，咱们就开饭。”
耳朵倒是一刻都没放松。孙向夏瘪了瘪嘴，心想。
####
“夏夏，来，吃这个。怎么今天看你脸上都瘦下去了，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林玲站起身，给孙向夏夹了块红烧肉。
孙向夏把肉拨到一边，吃了口白米饭。
“我和林阿姨参谋着咱们全家一起去北京玩一趟，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早点定好机票。”孙宏宇边说边向孙向夏的碗里夹了块鱼肉。
“最近案子比较多，我就不去了。”孙向夏伸手夹了菜，边吃边含糊说着。
“姐姐，你去嘛……”孙曼青把碗筷放下，拉着孙向夏的手，撒娇地说。
“我就不去了，你玩得开心点，好好放松放松。等你回来，姐就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你。”
孙曼青瘪了瘪嘴，嘟囔说了句“好吧”，没再坚持。
“要不等你办完事我们……”
“我不去。”
孙宏宇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了一下后把菜放进孙向夏的碗里，说：“好，好。那下次再找机会，再找机会。”
####
孙向夏回到家里，拿着方舒宁的照片，说：“妈，孙宏宇他们过得很好，比我们当初过的好。”
手机的微信铃声响起。
孙向夏摸了摸身边的Mango，点开手机。
是张羡发来的照片，照片里大概有十几个年轻高中生，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张羡和温栗子靠在一起，温栗子把头搭在张羡的手上，眼睛笑得弯弯的。张羡呆呆地站着，表情木纳，但和下午的时候一样阳光。
孙向夏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加了他的微信。她没有回复，只是关掉手机，把Mango抱在怀里。
“Mango呀Mango，真羡慕你们这些小动物，每天什么烦恼都没有。”
快睡着的时候，孙向夏被手机的微信声又吵醒。孙向夏眯着眼睛，点开。
还是张羡。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其实我都知道，问题都是出在我们家身上，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的对，当时是我太冲动了。”
孙向夏皱了皱眉头，心想，年轻气盛有时候真挺烦的。
她把眼睛睁大了些，回道：“真的没有生气，我可以理解你的处境，毕竟大多数人都不是幸运的。”
“谢谢。”
烦躁。孙向夏翻了个身，关了灯。
手机又响起。
“等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我请你吃饭。”
孙向夏没回复，倒头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