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修理处》诸葛抱富

20、小狐的请求

　　阳光透过空空的窗棂照射进来，虞青翻了个身，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他这一觉睡得可真够安稳——

　　“青爷——青爷！！”

　　个屁。

　　虽然不想起来，但听这声音的力度，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理会他的话，这个声音就会一直存在。

　　虞青从床上翻起来，拖着疲惫的步子打开了门，门外是着急忙慌的梁方海。

　　虞青有起床气，连带着看梁方海都有点不爽：“你怎么有我垂青钥匙的？”

　　梁方海着急地说：“青爷没关门啊，哎呀青爷您就别纠结门不门了，咱们修理处来客人了，是只小白狐。”

　　虞青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哪里还管得上自己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是不是没关门以及梁方海看起来到底可恶不可恶，他只觉得自己的创业生涯开了一个好头，这么久了，终于来了个客人了吗！

　　“走走走，带我去见客人。”

　　白狐这一支最为狡黠，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定是找不到他这里来的，这一来就必然是一个大单子。

　　修理处经过这么多天的招揽和整理，俨然已经成了一副“辉煌”模样，特别是每个岗位上的职工，都坐地稳稳的。

　　虞青满意地感慨：“这杜文州招揽人的速度不错啊！”

　　梁方海笑着说：“杜先生是厉害，却也是因为有咱们手上有情报局的招牌，如果没有那个招牌，恐怕招人这方面还得费好大的劲儿呢。”

　　虞青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看向坐在客人专用沙发上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眼眸微微眯起，又快步走到少年旁边坐下，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少年抬头看他一眼，然后瞳孔地震，差点摔下了沙发：“青青青，青爷！真的是青爷？！”

　　虞青总是对客人有耐心，就算是被妖如此“质疑”，他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收下去，反而心情极好地回答少年：“如假包换，我们修理处从不做那些无用的噱头，既然来了这里那就说说来这里的目的吧。”

　　少年点点头，又小心翼翼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想了想又往右边挪了一小块地方，像是这样更有安全感一点：“回青爷的话，我想……救个人。”

　　虞青露出了好笑的神情，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有些好笑，又或许是觉得这个少年有些可笑。

　　“你这只小白狐——想救人？身为妖族，自然就应该知道只要是妖，就能救人，前不久我才遇到过狼妖用妖元附体来救人，而你……想救什么人非得到我修理处来？”

　　少年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道：“以我自己的力量是救不了他的，他……已经走了，可我，我知道的，青爷法力高强，又和酆都大帝交好，想救一个人的话一定很简单，所以，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把他的魂魄从罗酆山带出来？”

　　“是，只要青爷愿意，那么我……”

　　“那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我这里求我办事要付出的代价很可能是你的性命。”

　　虞青的话并没有吓到少年，少年眉眼弯弯，面上还笑着：“我知道，以命换命，这是救死人的基本代价，我都打听过了，我都知道。”

　　梁方海不解地问：“您想复活的，是您哪位？”

　　倒不是他八卦，而是修理处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也是所有做这行生意的规定，只要有客人上门，客人的要求，以及提到的人的身份都得记录的一清二楚。

　　以免售后不好处理。

　　少年笑意愈深：“是——我爱的人。”

　　他的笑容十分真挚，他许是爱惨了他心中的那个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虞青撅了撅嘴，这接个生意归接生意，被白狐塞单面狗粮算工伤吗？

　　“其实我很好奇，你这样的年纪应该是狐族后辈，狐族修行不易，你如果救了他，你这条命包括你的修为、你的妖丹可都归我所有了，你的亲人，你的父母，他们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少年坚定地点点头，语气没有一丝犹豫：“在我决定要来青爷的修理处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前面的路我可以自己决定，没有任何事物和理由可以干涉我。”

　　梁方海有些感动，他当年要是也能有这样的毅力，现在也不至于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虞青却道：“他不爱你，你爱他，他知道吗？”

　　少年眼中的星星一下子没落，却又在片刻之后重新出现：“知不知道跟我是没关系的呀，我只需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他总会感受到的。”

　　“说的是，”戚淮从外面慢慢走过来，站到虞青旁边，对着少年说，“你，很不错。”

　　虞青偏头看了戚淮一眼，顿时有些莫名其妙，这戚淮什么时候对这些和他无关的妖物这么上心了？

　　还夸他不错？杜文州都没这待遇吧。

　　果然是白狐！

　　少年受宠若惊：“戚先生早上好。”

　　戚淮却没再应他，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虞青身上，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成，”虞青笑笑，“托天气的福，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要不是因为处里来客人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早就起来。”

　　戚淮薄唇微微抿起，似乎是在想事情，半天虞青才听到一个“嗯”字。

　　虞青懒得搭理他，看着少年问道：“把他的基本信息给我，我帮你去问酆都大帝要人。”

　　戚淮本来没打算掺和小猫做生意的，但听到“酆都大帝”这四个字，他眸底闪过暗芒，冲着梁方海使了个眼色。

　　梁方海好歹是在催杀待过的人，稍微一理解就明白戚淮要表达什么意思，于是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对虞青说：“这事就不麻烦青爷了，我之前跟罗酆山也打过交道，就让我去吧。”

　　虞青本来就不想来回折腾，梁方海愿意把这个活儿揽过去他还挺高兴的，于是语气无不轻快地说：“你果然是我的得力助手。”

　　梁方海很高兴，少年也很高兴，戚淮听着虞青欢快的语气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不是方南箫吗？怎么跑我们修理处来了？难道是杜先生新招的……青爷怎么也在这里？！”

　　叶小同志在昨天的时间里去到重症监护室找回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在叶方藤的催促下来修理处办理了入职手续。

　　职位是——天师部副部长。

　　被称为“方南箫”的少年看见叶时泽的时候吓了一跳：“叶时泽？你怎么也在这？”

　　叶时泽有些莫名其妙：“我是这里的员工啊，我不在这在哪里？倒是你，什么来头啊，让我们处长青爷亲自接待？”

　　梁方海好心情地给他解答：“这是咱们修理处来的第一个客人，青爷可看重了，即然是你的故人，那就麻烦你跟这位小白狐好好聊一聊。”

　　“小白狐？？？梁哥你是说方南箫是小白狐？不是吧，我居然没看出来……”

　　虞青瞥他一眼，好心情地说：“你一个半吊子天师能看出来就怪了，既然你认识，那你不如说一说这孩子爱的人是谁。”

　　叶时泽愣了一下，然后面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青爷，他真的要救人？我们修理处不是只管修理妖怪吗？救……”

　　梁方海好意解释：“帮助妖怪完成他们的心愿也在我们的业务范围之内，总之情报局不能做到的我们都可以做到。”

　　叶时泽的脸色更冷了，他看向方南箫，冷声说：“我看你就是被鬼迷了心窍，乔灼哪里配得上你？”

　　看这架势就知道很有故事，虞青往戚淮的方向靠了靠，抬手拉住了戚淮的衣角免得被战斗余波波及到。

　　梁方海也了然地退了两步。

　　其他部门的职员只是轻飘飘往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方南箫却像是没听出叶时泽话中的恨铁不成钢一样，淡声说：“青爷已经答应了会帮我的，你这个时候阻止也来不及了。”

　　“你疯了？”叶时泽气得心口疼，“方南箫，你以为你这样乔灼就会记得你吗？他不会，他活着依旧会跟以前一样，他永远看不到你为他做的那些，你醒醒吧……”

　　“我一直很清醒，我就想救他，不论付出什么代价，”说到这里，方南箫对着叶时泽笑了笑，“时泽，他不像你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他的童年很不幸，我不是他的光，但我想做他的光，你——能明白吗？”

　　叶时泽看着这样的方南箫气得笑出声来，他不了解，不明白：“他可怜，你就不可怜？”

　　“我不可怜，”方南箫还是笑着，“我一点儿也不可怜。”

　　“我说不过你，但我绝对不会让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青爷，这种不合理委托我们可以不接的吧？”

　　虞青此刻脸上也没了调笑之意：“叶时泽，你凭什么替方南箫做决定？”

　　叶时泽一愣：“我……”

　　“他的人生他安排，你这算什么？别干涉别人的人生。”

　　虞青半点情面都不留，叶时泽有些无措：“我，我只是想……”

　　“你想救他，但他选择的是自己的救赎，富家公子哥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小白狐这种为爱献身的桥段我见的多了，你身为天师部副部长，就该有身边人要来求办事的觉悟，下次别这样了。”

　　虞青说完后还拍了拍手。

　　“我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机灵猫。”

　　梁方海：……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沉默就对了，实在不行，那就…… 恭维他！夸奖他！

　　“说得好！”

　　方南箫也跟着点点头：“青爷说的是，这都是我自己选的道路，时泽，谢谢你，梁先生，麻烦记下来吧。”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他叫乔灼，是乔家的继承人，今年二十三岁，昨天出了车祸，在中城市医院里修养，但我知道，他的魂魄已经去了罗酆山，所以还要麻烦梁先生去走一趟。”

　　梁方海摆了摆手：“小事一桩，只是青爷，您看这事多半是要违反酆都大帝的规矩，所以能不能……”

　　虞青看他一眼：“不好意思了，我没存他电话号码，这样吧，你去罗酆山的时候报上我的名号就成。”

　　这笔买卖对修理处来说绝对是赚的，植物人如果有很强的生存欲望，根本就用不着他们去要人，只要□□还在，回魂就会容易很多。

　　“方南箫，你应该知道篡改生死簿的生死寿夭是违反规定的，所以你要渡命给他，你愿意吗？”

　　叶时泽皱了皱眉：“青爷，这借命不是违法的勾当吗？我们修理处也管借命？”

　　“当然不了，我这里的渡命跟邪术借命不一样，方南箫是妖，白狐一族生来就有两年前的寿命，且他修行了这么久，可以给乔灼六十年的寿命，剩下的，都是我们的中介费，以及过程中涉及到的鬼官打点费，方南箫自愿渡命给乔灼，这十分合法。”

　　抓不到漏洞的叶时泽还是放弃了劝方南箫放弃的想法，他只能拍拍方南箫的肩膀，然后一脸坚定地说：“你放心吧，哥在这里，事情肯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梁方海笑出了声：“哟，我们天师部副部长对自己很自信啊，这是好事，不过如果没有一个让你证明自己的机会岂不是对不起你的自信？这样吧，带回乔灼魂魄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副部长去好不好啊？”

　　叶时泽被这句话噎了一下，找不到反驳的点他只能大声地说：“梁副部长！你跟我职位可是一样的，南箫的事当然是跟你们捉妖部挂钩，可不关我的事。”

　　重要的是叶时泽觉得要是真的自己去，能不能安全回来是一个问题，就算他找到了乔灼也不一定能把乔灼带回来。

　　他觉得他一见到乔灼就能跟人打起来，哦不对，跟鬼。

　　死了不是问题，他还会经文 。

　　梁方海：“…… ”

　　这话说的好他妈义正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