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九宗

4、第4章

　　两分钟后，防盗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半边眼睛，颜卿掏出证件递到她面前，

　　“您好，我是锦城警局98片区的队长颜卿，今天接到了一个关于您女儿的报案，来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王丽娟迟疑的看了她们一眼，慢慢的拉开了大门，

　　“警察同志你们先进来坐，我家那口子是开出租车的今天夜班不在，你们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

　　颜卿和莫薇换了拖鞋进了屋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王丽娟穿着睡衣，披着一件毛衣开衫，从厨房给她们倒了两杯热茶，茶水的蒸汽在桌子上冉冉飘起，颜卿把小百科发来的张婷朋友填写的笔录递给了王丽娟。

　　王丽娟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眼神愈加痛苦，张婷的闺蜜两个月前知道了这件事情，但由于张婷一再强调不许她说出去，再加上不想给自己惹来事端的人之本性，一直拖到了现在，再也承受不住良心的折磨来警局报了警。

　　是她在巷子里发现了衣衫不整的张婷，她当时就想要报警却被张婷拉住了，女孩的嘴唇颤抖着，只是一直不停的摇着头，她把张婷送回了家，一个星期后，传来了张婷自杀的消息。

　　王丽娟捏着手机的指节开始泛白，眼睛通红，泪水泛了出来继而开始嚎啕大哭，颜卿过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王丽娟的哭声撕心裂肺，让听着的两人心里很不好受。

　　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王丽娟抓着颜卿的袖子，

　　“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到那个混蛋，不然就算我这条命豁出去，我也会杀了他。我的小婷啊，小婷！小婷啊。”

　　莫薇拿着纸巾替她擦着脸颊上的泪水，

　　“您先别太激动，我们来就是为了办案的，您回想一下，有没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事情？”

　　王丽娟听了她的话迟疑了一下，开口，

　　“我知道一件事。”

　　颜卿和莫薇齐齐的看着她，王丽娟的手指不安的绞着，

　　“小婷她死的时候，厕所里有一根验孕棒，小婷她，怀孕了。”

　　颜卿和莫薇对视了一下，如果张婷死的时候已经怀孕了，那么就可以根据子宫内受精卵的DNA找出那个犯人，但张婷自杀后，父母没有报警，选择了私下解决，张婷的尸体现在已经入了土，给调查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王丽娟还在喃喃的说着，

　　“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啊，出了事怎么也不说，我还以为她是瞒着我们有了男朋友，谁知道，谁知道是发生了这种事，那段时间这孩子该有多痛苦，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太大意了，孩子在痛苦里，我们居然都没有发现。都是我们的错啊。”

　　“您说什么呢？要说错也是那个犯人的错。”

　　莫薇连忙揽住王丽娟的肩膀，颜卿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王女士，您家里有打印机吗？”

　　王丽娟愣了一下指了指一间房门，

　　“小婷的卧室有一台。”

　　颜卿拉开门直接走了进去，莫薇和王丽娟跟在后面，看着她打开电脑，插好U盘，十分钟后，把一张表格和一只笔递到了王丽娟面前。

　　“能不能请您签个字，允许我们开棺尸检。”

　　莫薇这十分钟里也没闲着，把张婷的遗物翻了翻取了一部分放在盒子里，

　　“这些东西我们需要带回警局调查，也希望您允许一下。”

　　颜卿听了回头给了她一个白眼，

　　“你不早说，我还得再填个表。。”

　　从张婷家出来已经是半夜了，颜卿把自己需要上交的两张表格小心翼翼的塞在档案袋里，和莫薇拿着的盒子一起塞进了摩托的后备箱里，老旧的小区里，昏黄的路灯在尽力工作着，头顶的电线像个百岁的老头子，无力的交缠垂叠。

　　莫薇站在冷风里，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颜卿看在眼里，从后备箱里拽出了一件沾满油污的军大衣甩在莫薇身上，莫薇两根手指夹着那件大衣，身子离的老远，

　　“颜队长，我不冷，你收起来吧。”

　　颜卿眨了眨眼睛，

　　“你确定？”

　　莫薇扯了扯嘴角，

　　“我确定。”

　　颜卿突然笑了一下，把大衣又塞回了后备箱，莫薇直觉里觉得有些不对，但又实在不想穿那件大衣，硬着头皮坐上了车子。

　　莫薇看不到的地方，颜卿的眼神有些狡黠，嘴角勾了勾，发动了车子，晚上的风本来就大，颜卿骑得又快，刚开出了几十米，莫薇就觉得自己要变成冰块了，而且自己的前面还有颜卿再挡着，但颜卿身上的温度依然温热，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一百米，两百米。莫薇投降了。

　　同样是警局门口，颜卿穿着笔挺的制服，对面站着莫薇，莫薇裹着一件脏脏的军大衣，穿着不合身的裤子，头发因为静电和头盔乱的像一捧子鸟窝，妆也掉了不少，打眼看上去分外狼狈。颜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憋住笑，帮她拉开了警局的门。

　　负责夜班的SUV和98K正抱着热茶杯坐在位置上打着哈欠，见颜卿回来了，对着他们的老大点了点头示意，看见她身后跟着的莫薇，一开始以为是颜卿抓回来的嫌犯，但两秒之后迅速认了出来，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想要打个招呼，莫薇却低着头迅速冲进了颜卿的办公室。

　　她前二十四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进了办公室换回自己的衣服有把头发妆容打理了一下，拎着皮包和颜卿告辞，从她们进来到现在，颜卿一直在打着电话，她可以听出颜卿连续吵醒了副局，局长，和一个法医。

　　“颜队长，我先走了，明早再来，你也早点下班吧。”

　　颜卿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啊，莫小姐，你以后还是尽量别穿高跟和裙子来警局了，出任务什么的可能不太方便。”

　　莫薇的脸又黑了一度，用机器人的语调回答，

　　“我知道了。”

　　颜卿点了点头，注意力又回到了电话上。莫薇对着空气做了个挥拳的手势，迈着高跟哒哒哒的出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