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 复仇之路》方允沉

11、第十一章

　　梦泽刚进校门，一辆警车停在里面，女生厕所已经围了一圈黄线，周围被一群学生堵住。两个警察捂着鼻子从厕所里出来，站在几根竹竿旁边谈笑。

　　梦泽从人群中挤进去，血淋淋的尸体躺在一张白布上面，前额和右脸的血水已经凝固成了浆，从女生厕所的水泥地上到尸体附近，脚后跟划过了一条很清晰的血迹。

　　一个年迈的医生仔细的检查着尸体的伤口，旁边站着一个和梦泽年龄相仿的人，既不像医生，又更不可能是警察，看样子也只是一名学生，这个男生不知什么来头，没有人赶他出去。

　　“这个人是被杀的。”医生检查了将近十来分钟，向一位警官禀明情况。“通过血迹颜色可以判断被害学生死亡时间是10小时之前，大概是昨晚的九点左右，很明显是被凶手抓住了头发，前额在墙上的尖角上撞了一个很大的窟窿，嘴和鼻子里都有厕所里的异物。”

　　警察还没听完，打了一身寒颤，差点呕吐出来，在一旁僵持了数十分钟。

　　在场的人一片唏嘘。

　　“后脑，胸口，包括裆下都曾被凶手用肢体严重攻击过，凶手目的强烈，故意害人至死。”

　　这个时候，刚挤进来一个人，大喊道:“这不是我们班的何胜吗…怎么死的这么惨…”

　　“还是在女生厕所里死的，你狗仔在里面干了些什么事？”

　　“真想不明白，大晚上的去女生厕所干嘛呢？”

　　没有人在意，一个人从人群中悄悄的退了出去。

　　医生和警察通过现场的一些线索交流了一番，过了很久，校长找来一群保安维持学生秩序。“大家先回去上课啊！合回合的班，马上就要上课了。”

　　“等一下！”那个神秘男生终于发话了，“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个青白色的陶瓷玩偶，如果大家身边有类似的玩偶或者相关线索，麻烦以匿名信的方式交给老师校长或者警察局。”

　　“该死！”梦泽下意识的摸了摸空瘪的口袋，狠狠的锤了几下腿。

　　他往前挤了一步，真想从那个男生手里抢回来。

　　人群里伸出一只手来，把他的外套连带着里面的格子衬衣一把抓住，他被一股力量从人群里拖出来。

　　“你疯了？”

　　梦泽刚回头才发现是许江辰。

　　许江辰的手像钳子一样夹着他的胳膊上，把他往没有人的地方拽，一直走到停车场。

　　“放开我！”

　　“你要去干嘛？”许江辰眯着眼睛很是无语的看着他，“你没脑子啊？”

　　“我怎么啦？你能不能别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你搞清楚，我是在救你这蠢货。你要承认你是杀人凶手吗？”他凶巴巴的眼神总让人想揍一顿。

　　“我就说是白天上厕所掉的，单凭点证据他们怎么抓我。”

　　“哼？”许江辰讽刺般的笑了，“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单纯吗？他们如果找不到真凶，那你就是替罪羊了知道吗？傻货，蠢猪！就像你之前所说，他们没有功夫去查这些小事，就说是鬼神所为。”

　　“所以你承认我哥是被人杀的？”

　　“当我没说。”许江辰对他百般无奈，冷冷的语气责怪他。“放在我这里什么事都没有，你偏偏要拿走，像你这种笨头笨脑的人，不丢才怪。”

　　“这个时候你还事后诸葛亮。”没想到平时总是笑呵呵的梦泽也有生气的时候，一下子怒气冲天，瞪大了眼睛在许江辰面前较劲。“那个东西对于你来说当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看见他就像看见我亲哥一样，对于你这种冷血动物怎么可能懂。”

　　梦泽说完摇头便走，又硬生生被许江辰拽回来。“你再说一遍，你说我不懂？我不懂？”

　　梦泽勾起嘴角，很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嘲讽，头也不回的走了。

　　梦泽进班的时候已经迟到了，班里坐满了人，班主任正在谈论早上发生的事，见梦泽打了报告，他点了个头让梦泽进来，没有半点怪罪。

　　“现在校领导和警察正在你们宿舍检查，通过现场的鞋印，物件，以及昨天回宿舍的时间记录，应该很快便能查出来。学校的人比较多，也容易出事，所以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老师。”说话的是班里的一个特别高的体育生，平时很少来班里上课，即便是来了，也不认真听课。

　　“你说，怎么了？”

　　他还没开口说，他同桌插了一句嘴，“我要换宿舍”。

　　体育生耸了耸鼻子，厌恶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男生。

　　“你们两个人是一个宿舍的吧？”

　　“我不想和娘炮住在一个宿舍，整天冷着脸，像是谁欠他钱一样。”那个体育生说话毫无忌惮，丝毫不给他室友面子。

　　“我也不想跟一个跑完步不洗澡，一件衣服放几天，整天在宿舍瞎唱的人一起住。”那四眼仔平时确实很安静，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没想到怼起人来也是不给一点面子。

　　那个男生在班里一直话很少，班里人都叫他四眼仔，感觉有点装，梦泽对他印象不是很好。

　　“你他妈说谁呢？”体育生先动了手，你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四眼仔把桌子上的书砸在体育生脸上，体育生踹了两口气，瞬间怒了，一脚便把四眼仔踹到地上。

　　“你什么情况？”老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眼神瞪着体育生。

　　四眼仔抹了一把眼泪，把地上的书都捡了起来。

　　梦泽忽然想起被许江辰一脚踢倒的那天晚上…

　　老师都这么说了，体育生自然不敢嚣张。他很不情愿的帮四眼仔扶好凳子，刻意的把桌子往外挪了一点，和四眼仔保持距离。

　　老师指着四眼仔说道:“这样吧，唐一柯，你和若梦泽换个位置。”

　　四眼仔回头看了一眼梦泽。

　　“老师。”梦泽的同桌站了起来，“我和唐一柯换吧！”

　　梦泽的同桌和体育生关系一直很好。

　　“也行。你们位置先换了，至于宿舍，我这几天看看，到时候给你们调一下。”

　　四眼仔搬过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上课认真做笔记，下课做题，确实是一个很没意思的人。

　　梦泽之前打算和他聊几句的念头也没有了，一个死板的人再怎么了解也一样死板，这种人认识了也没多大价值。

　　“这个星期四和星期五，学校将要举行一次秋季运动会，大家踊跃参加，报名的事交给班长负责。”

　　即便昨天在许江辰家睡的很好，一安静下来，看着课本上的电路图，便开始乏困。

　　“梦泽！”

　　梦泽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两节课。

　　“来我办公室一趟。”

　　“额…”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事，但绝对与这次杀人案没有任何关系。即便确信自己的推断，但是他总会想到一些不好的结果，比如，许江辰一气之下把他给告了。

　　不会不会…哪有这么快…

　　梦泽跟着老师进了办公室，老师要他找个凳子坐下来，他觉得和班主任平起平坐压力太大，执意要站着。班主任的淡定也让他放松了警惕。

　　“梦泽啊，这几天还习惯不？”

　　“还行。”他一边答着，眼睛总是到处张望。

　　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习惯就好…你爸和我呀，是老同学，要我帮忙照顾你。你爸说你特别喜欢惹事。我看你性格不像那样，平日里还是多和同学交流，这样才能更好的融入高中生活。”

　　“额…”梦泽只希望以后惹事了他老人家能担待担待，他爱惹事的性格是怎么也改不掉的，只是在班主任面前自然会收敛一点。

　　“这学校的人杂，千万不要惹事，有什么事就一定要先找我。”

　　“嗯。”

　　他一边改卷子，一边和梦泽说话，眼睛时不时的往梦泽身上瞅瞅。“我之前要你周末来我家住，你又不肯来，一个人在学校住还是要注意安全。你哥的事…哎…”

　　“老师，我哥是怎么…”

　　“今天找你来呢。”他喝了一小口热茶，故意转移了话题，不急不慌的从桌子里拿出一包信封，“这是你爸这个月给你寄的生活费，你拿好，别弄丢了，要是平时没钱用了你就开口跟我说。”

　　“好…”刚来学校，什么都要买，这几天过的实在拘谨，不然也不会跟着许江辰骗吃骗喝。“老师，今天要升旗！”

　　“哦，我差点忘记了，要集合了，你先过去吧！”他笑了笑，又埋头批改试卷。

　　梦泽没走几步，被他叫住。

　　“对了…”

　　“嗯？”梦泽疑惑的眼神盯着他。

　　“你爸是做陶瓷的吧？”

　　梦泽心里大量了一会儿，“嗯...”。

　　“这几年生意怎么样？”

　　“一般吧，我爸也没怎么跟我说。”

　　见老师挥手，便走了。

　　在楼梯的转角，正好碰到了许江辰，许江辰从他们班的队伍里走出来，好几个女生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梦泽立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

　　许江辰等班里人都下去了，拉住了他的衣服，让他靠自己更近一点，在他面前小声问道:“怎么，你还生气了？”

　　“你放开我。”他抖了抖衣袖，许江辰的手才松开。

　　“你他妈，你早上那么嚣张对我说话，我都没生气你还生气了，你知不知道要是别人，我早他妈锤死你了。”他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越来越没有了威慑力，

　　“关我什么事，我先下去了。”梦泽撅着天高的嘴巴，在他面前下了楼。

　　“你站住！”

　　梦泽的班主任正好从楼上下来，许江辰立马怂了。

　　他们下去的时候，全校人按照体操队形散开着，今天明明只是升旗仪式，为什么要站这么开。

　　而且学校也没有为升旗仪式做任何准备，校长旁边站着两个警察，一男一女，手里拿着几张复印纸。

　　“我们在女生厕所里面发现了凶手的脚印。”

　　梦泽和班主任并排着从楼梯口里出来，脸色大变。

　　许江辰一路小跑进了队伍。

　　“现在我们派了部分警察和保安在学生宿舍里调查，今天升旗仪式取消，大家需要配合警察调查鞋印。”

　　“这里有警察复印出来的鞋印，请各班班主任分发下去，每班派遣一名学生依次查寻。”

　　昨天晚上，梦泽进去的时候，何胜颅内的血才刚刚涌出来，就算人是凶手杀的，何胜身上流出来的一些血迹也很难踩出脚印。梦泽被凶手推进去的时候，他的脚被何胜牵着，头上的血在他的脚底湍成了一团，他当时就觉得脚底沾黏，也就足以说明这个鞋印肯定是自己留下的。

　　梦泽在所有人面前慢悠悠的往队伍里走，他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他怕别人看到自己抹了碳的脸，他无法伪装出那种若无其事的表情，即便人不是他杀的，但是鞋印确实就是他的。

　　“梦泽。”

　　是班主任在背后叫他，他也预料到了班主任会要他去检查班里的鞋底。

　　“大家拿到纸仔细核对，只要看到相似的，或者不肯配合的，立即报告我们。”

　　梦泽接过纸，上面的脚印就是自己鞋底的脚印。他捂着鼻子从第一排往后一个一个的检查，其实他心里清楚，应该不可能有和他穿同样鞋子的人。

　　“麻烦脱一下鞋。”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人群里若隐若现的唏嘘声从未停过，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正被检查的学生上，大家都在焦急和枯燥中等待着一个让人大块人口的消息，是他的，就是杀了人。

　　“应该不会是他吧，他那个弱鸡只会被别人反杀。”

　　“那他呢？他或许有可能，你看他胖成那样，一拳头就可以把人锤噎气。”

　　“不像他吧，他平时挺好的，也没见什么仇人。”

　　大家都在用第一视觉去揣测着身边的每个人。一声尖叫，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个角落，整齐的队伍中央很快多出了一个圈，这就是人类本能的排斥，凡是一件事情的焦点聚集在了一个人身上，他周围一定会围着一群看戏群众，以前各种不敢骂的话，不敢说的事，全在这一刻大快人口的涌出来。

　　“他，是他。”

　　梦泽也惊呆了，全场鸦雀无声。

　　校长和警察跑了过去，人群中让开一条通道。

　　“肯定是他，平时看样子就感觉不对劲。”

　　“哎，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我前几天就觉得他哪里不对劲，你记不记得…”

　　真相还在路上，可悲的是，这个男生就已经被班里的人说的一无是处了，周围认识他的人一口一句难听的话，平日噎在心里的看法，毫不忌惮的告诉了最近距离的人。

　　校长紧皱着眉头，缓缓的弓下身子，把他的鞋子提起来仔细对比。

　　“老子没有杀人，你眼瞎啊！”

　　“肯定是他。”旁边一群人一口咬定是他，比谁都坚定，目睹了他杀人全过程似的。

　　男生情绪有些激动，特别嚣张的骂着负责检查的女生。在这么多冷脸面前，男孩还是忍不住哭了，哭的很憋屈，也很真实，每个人在权威面前都会害怕。

　　“这个只是有部分一样，前面这一块都不一样。”校长摇了摇头，质问着负责检查的女生。

　　“我…我就看有点像，所以…我…”女生的脸色也红了，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校长把鞋子递到警察面前，警察摇了摇头。周围人按照原来的队形排列开，梦泽接着往后一个一个的检查下去。

　　检查结束，各班把情况告诉了班主任。

　　“大家保持安静，待会就解散了哈！”

　　班主任简单挥了一下手，让梦泽回到队伍里面。

　　女警察不知道跟校长说了一些什么，校长又用广播把刚刚负责检查的所有人，包括梦泽，都叫了回来。站在全校人面前排成一排。

　　女警察一脸严肃的走过来，即便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看着他的眼神，也会又一种让人难以呼吸的压迫力。

　　“你，把鞋子脱了。”

　　“你，把鞋子脱了。”女警察蹲在地上挨个挨个的仔细核对着，。

　　“你…”

　　梦泽整个脸都红了，呆滞在原地。

　　“把鞋子脱了！”女警察命令的语气盯着若梦泽。

　　梦泽抖着腿，把脚从鞋子里抽出来。半咬着下嘴唇，心里的一口气一直憋了好久。

　　“你的鞋…”

　　女警察寻思了一会儿，从地上站起来，“你的有些偏大。”

　　“我…我喜欢稍微大一点的鞋子，穿起来松一点。”昨天鞋子沾满了血，在许江辰家里的阳台上面晒着，梦泽脚里的这双鞋是许江辰的。

　　女警察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又接着检查下一个人。

　　“你的…”

　　许江辰站在人群的角落里，得意的看着自己救下的傻楞，抿着嘴微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