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夜未凉》婉逗

4、明关（1）

　　（四）明关
　　时隔半月，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这个过去的旧上海.......
　　经过那个混乱的晚上之后，我并没有被“黑”掉，第二天，那位大哥果然派人送我去医院进行了检查，当然没有什么问题，除了我那可怜的下巴，而且那个好心的兽医生还特意给我配了几贴膏药，以防我的脱臼复发，那时侯我才知道，兽医生根本不是兽医，他其实姓“寿”，寿医生是他们的“御用”医生，听说是内外兼攻，治疗跌打内伤都很拿手。之后，他们又要送我回家，我自然不知道回哪里，于是决定去找我唯一认识的这里的人—Sophia 嫫嫫。
　　我还一度担心找不到她，Sophia 的中文名简称为苏，所以学校的老师学生都亲切的叫她苏嫫嫫。找到苏嫫嫫后，我只得找了个借口，说我想在上海呆一段时间，所以问她可不可以在这里工作，苏嫫嫫欣然同意，让我担任英文老师，专业对口，我当然乐意，而且还找到了住的地方，还有一笔不是很多但是够用的薪水，于是我暂时稳定下来。
　　“启明，你能帮我带堂课吗？周三，我妈妈要来看我。”说话的是跟我住一个宿舍的，也是学堂□□的孙梓钰，她也是英文老师，比我年长两岁，以姐姐自居，对我很照顾，我也很喜欢这个说话爽朗，很有些西派作风的“现代小姐”，因为接受西方教育比较多的原因，我们还是很谈的来的，梓钰是我在这的第一个朋友。
　　“没有问题，我看阿姨不是来看你的，而是来看你男朋友的吧？”我了然的笑她。
　　“去你的，那可是我的亲妈，来看他做什么？！”梓钰假装瞪了我一眼，不过脸还是红了。
　　“对对，那等你们结婚了，你们不就一个妈了吗？”继续逗她。
　　“没大没小的，看我不收拾你......”说着，就要来拧我的脸。我们笑闹起来。
　　满屋子的笑声暂时冲淡了埋在我心头的一丝阴郁.......
　　在与梓钰的闲谈当中，我知道了圣公女子学堂是一所教会学校，教授英文，国文，数学，化学，物理，音乐等科目的西化学校，学费可是不低，学校的学生也大多数是上海上等阶层的孩子，俗话说的非富即贵，大多是来充脸面的，真正来好好学的没有几个，不过在三年甲班有三个女孩却是例外，学年的榜眼是上海军需处长的女公子，秦梦江；探花是上海制糖厂老板的小女儿苏瑞琴；这个女状元嘛，身份有点特别，明里是锦记棉纺厂老板的张昆山的二女儿，可是在上海的上流社会，又有谁不知道她是钢铁大亨陆秉城二儿子的未婚妻，因为这层缘故，在学校，甚至是在交际场所，没有人敢惹这个漂亮而才气的小姐，据说陆家黑白两道的生意都做，在上海的地位那也是无人能及。我听了倒是很好奇这个名叫张澜的才女。这是我来带三年甲班的课之前，梓钰给我介绍的背景情况，以免我得罪了她们。心想这老师也太没地位了，还得看学生的脸色，不过梓钰一片好意，我也不能辜负，频频点头应下。
　　晚上，梓钰和男朋友约会去了，而我则是为了明天的代课做着准备。来到圣公女子学堂的这半个月，我多是做些助教的工作，还没有独自上过课，我觉得这就是我的试用期，所以格外认真的完成工作，平时在办公室里帮助校对教案，和批改作业，慢慢的和学堂的一些老师渐渐熟识起来，我向来随和，属于“亲和型”的，办公室里除了有一位六十多岁的国文“老师父”之外，大部分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新派老师，都很好相处，还有一位来自德国的物理老师，叫Peter Kittmann,是一位胖胖的年过半百的可爱的老爷爷，听说是苏嬷嬷的老朋友，性格很开朗，大家都叫他“彼得潘”，他自学校的创建之初，就来到上海，因为我的二外是德语，我们还可以用德语交流，很喜欢这个德国的老“彼得潘”！夜慢慢深了，我站起身来，踱到窗边，看着窗外迷茫的夜色，说不清楚心理的感觉，好像也有一层雾笼罩在我的心上，我可以预知这个时代的命运，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我本不属于这里，我看不到我在这里的命运，在这个时代里，我更能感到可怕，一种由心而生的恐惧，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不曾有过的恐惧，是那种在雾色里看不清前方的惶恐……
　　“启明，你怎么了？”梓钰推门而入。
　　“啊，你回来了，没事啊，就是看书时间长了，往窗外看看！”我赶紧收回心头的那一丝忧郁。
　　“真没事儿吗？有事你就告诉我啊。大晚上的窗外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你能看到什么啊？！”梓钰有点担心的看着我。
　　我一愣，是啊，我为什么一定要在晚上看黑暗的夜呢，如果在白天看，那不就是一片光芒了嘛！世界会为我改变，我却可以换个时间换个角度去看它，何必在黑夜里自寻烦恼呢！不禁释然。许是看到我皱着的眉头又转为笑脸，梓钰是一脸茫然，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她是个聪明的朋友，如果我不想说，她也是不会逼问的。
　　“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我今天去了一家新开的菜馆，叫卤水旺，他们家的卤兔肉很好吃，我就给你也带回来一份，怎么样，我好吧？”梓钰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一边解着绳子，一边向我夸这如肉有多好吃，我也释怀了我的烦恼，和她吃起兔肉来。
　　第二天早我起得很早，到院子里晨练，这是我的习惯，心情一好就喜欢早起，早上街上还没有什么人，只有一家刚刚支起来的早点铺子，给梓钰也买了一份她爱喝的豆浆和甜饼，回到房间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小花园，走到旁边不禁停了下来。
　　这座小花园是我在刚来的时候就发现的，只有二三百平米，不过种的花草却很漂亮，布置也很独特，在拱形的过道上面是长着绿色叶子的藤蔓，这种叶子我小时候也见过，妈妈工作的地方就有这种植物，记得每年天气最热的时候就会开满白色的带有沁人香味的小花朵，一串一串的，不禁吸引了我，也吸引了一群群的蜜蜂彩蝶，它的叶子也很有趣，刚长出来的时候是嫩绿的，慢慢的编程深色，形状是长长地船型，在它处于即将变为深绿的时候是我最喜欢的了，因为这时候的叶子最是柔软又不易碎，我常常用这样的叶子放到嘴边吹，就是夹在嘴唇中间，轻轻夹住，慢慢吐气，就会吹出笛子似的响声，小孩子的玩乐，不过我现在也很喜欢。
　　“唧……唧……”吃了几下，我就觉得更像是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我的小时候，真很有意思。
　　“谁，扰人清梦啊！”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花园的深处传来，吓了启明一跳，脱口而出，
　　“谁啊？”
　　“我……”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家伙，揉着像鸟窝一样的头发从花廊尽头的躺椅上坐了起来，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张苍白的面庞很惊悚的出现……

作者有话说

　　我~~~又回来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