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系统》SISIMO

4、CH.4

　　李察愣在原地。

　　其实，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他又不蠢，姜迦然这次走得这样绝然，他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
　　然而，就像是连安杰都不相信那样深爱他的姜迦然会忽然不爱他了一样，李察和姜迦然在一起那么多年，比谁都清楚姜迦然有多爱他……爱情说没有就没有了，怎么可能呢？

　　他们在一起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年了。

　　十年时光，那个在外清冷淡漠的姜迦然，始终温柔爱慕地看着他，十年如一日，从未有过一日改变。
　　李察觉得，爱了一个人十年，已经长到差不多像是一辈子了。

　　没关系，只是他这次气得大了，还是可以哄回来的。李察安慰自己说。

　　“迦然，我爱你。”李察的脸上带着没有休息好的疲惫，但长得好看的人总归是好看的，李察这样长相的人到哪里都该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在这第三星系，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联邦少将的人不多，然而还是有不少人偷偷朝着他们看来，当然，看的不是姜迦然，而是李察。
　　姜迦然固然长得清俊秀气，然而和随随便便站在哪里即便是看不清脸都莫名吸引人的李察比，魅力值就差太多了。
　　于是，在他深情款款说爱他的时候，附近的一队游客群里，甚至有几个女生忍不住尖叫起来。

　　像李察这样的人，即便不去主动做什么，也有大把的人飞蛾扑火，更别说他不仅有脸，还有身份地位权势金钱，全是引人动心的东西。

　　然而，姜迦然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丝毫没有了波动。
　　他曾经恶心到，见李察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就很想吐。
　　现在已经不会了。

　　李察这些年，不知道对多少人深情款款过，爱情于他而言，大约真是最廉价的东西。

　　姜迦然想要挣脱李察握着他的手，可是李察不放，他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李察，我知道你这人有一个规矩，不管和哪个情人在一起，只要他们说分开，你也就洒脱地放人离开，然后转身再不回头。”
　　这是真的，李察确实是这样的秉性，多得是李察的情人觉得自己是他的真爱了，偏偏李察不肯让姜迦然这个原配下堂，于是试图上位的情人们各种手段都用得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算什么，自然也多得是凭借两人爱意正浓，以分手来威胁他的。
　　后来渐渐的，所有李察爱过的人都明白，只要他真的说出了“分手”两个字，那就是真的分手了。

　　李察这个人，多情又绝情，你既说了分手，他也再不会给你半点情意。
　　前一刻还情真意切爱意深浓，下一刻却冷酷漠然毫不留恋。
　　李察对这种行为还美名其曰：尊重也是一种爱。
　　尊重他们分手的意愿，既然他们选择分开，那就分开吧。

　　可李察这会儿听着姜迦然说这句话，脸色都有些苍白，他勉强笑着说，“迦然，你该知道，我的那些……规矩，”他自己说出口都有些涩然，“从不适用于你，只有你才是我从一开始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在遇到姜迦然之前，他就是风流多情的性格，可从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拴住他困住他，更没有人让他生出过共度一生的念头。
　　这世上美人这么多，李察自己都不信他可以十年爱着同一个人。

　　偏偏，世上有了姜迦然。

　　姜迦然对于李察这些脸大如盆的话早就不生气了，最开始那几年李察出轨，还能回来继续对他剖白，说爱他，说他是不同的，说他是此生唯一携手的爱人……他感动过，也相信过他，后来一次两次三次，他气过怒过笑过，到现在，连情绪都生不出什么波澜了。
　　于是，他微笑，“李察，你说过，尊重也是一种爱，既然你爱我，那请你尊重我，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希望你不要再回头了。”
　　李察先是一怔，随即心中一痛，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姜迦然是认真的。
　　非常认真。

　　他们在一起十年，不仅仅是姜迦然了解李察，李察认为自己也很了解姜迦然。
　　他并不是在说笑，说出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愤怒，他是真的希望从此以后，与自己形同陌路，再不相见。

　　在这时，姜迦然又挣脱了一次，以李察强悍的体能，居然没能继续抓住那只他原本想要握一辈子，以为能握一辈子的手。
　　姜迦然拖着行李箱，临走之前，甚至不忘礼貌地和安杰以及李察的副官打了个招呼，然后头也不回，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李察回过头，怔怔瞧着姜迦然的背影，神情惨淡。

　　安杰十分不安，在这次之前，安杰从不觉得李察是个会被感情左右的人，事实上李察看似多情，但从不真的让感情影响到他的事业或者人生。安杰曾经以为，感情于李察而言是最次要的东西，所以他嘴上说着又爱上了谁，却从没想过和姜迦然分开。在他们这些朋友看来，姜迦然确实也比其他人适合李察。
　　这是非常理性的选择，那些外边儿的情人做做情人就好，真要上位了，会影响李察的声誉。有许多情人身份上也不适合，即便姜迦然出身算不上与李察门当户对，但好歹本身条件可以，且过往清白，履历正派，性情稳重。
　　家庭安定，才更利于事业的发展。

　　可是现在，安杰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
　　从李察失去理智硬要追到第三星系开始，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想错了。

　　“安杰。”李察忽然轻轻说。
　　安杰看向他，苦笑说，“哥们儿，你可别吓我了。”你现在，真的是有点吓人。
　　认识李察那么多年，安杰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我想在这里留一阵子。”

　　“别——”安杰赶紧说
　　“少将！”他的副官也惊诧开口。

　　第三星系可绝对不适合李察这样的联邦少将停留，万一出事谁都担待不起。

　　李察看向他们，墨绿色的眼眸深沉平静，“这只是告知和命令，不是征询你们的意见。尼尔，替我寻找一个住处，最好距离迦然现在的住处不远。”
　　“你是真的疯了吗？”安杰着急地说，“我看以前你对姜迦然也不是那么——为什么现在要这样！”
　　怎么说呢，即便是李察一直说他爱姜迦然，但是他们这些朋友也只以为他是以前爱过，毕竟这人变心太快，从不见他真正长久地爱一个人，其中姜迦然已经是最久的了。

　　李察沉默很久，“我不知道。”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他，李察从来都知道自己爱姜迦然的，哪怕他时不时也会为其他美人动心，可他心里是很清楚他爱姜迦然，不能和他分开。
　　这种爱甚至不是很多朋友以为的习惯。

　　他偶尔在外与情人甜蜜，回到家中，只是看到姜迦然那清淡柔和的眉眼，莫名就会感到挪不开视线。
　　尽管与姜迦然在一起之后，他再没有和其他人上过床，但是以前他就称得上经验丰富。
　　没有一个人，会让他在床上这样失控。

　　李察一直遵守着姜迦然立下的规矩，从不与那些情人上床，能抵住这种诱惑，当然是他认为，那些诱惑都比不上姜迦然之于他对于性上的诱惑。
　　十年了，姜迦然的身体仍然对他充满了难以理解的吸引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他只知道不管怎样，他不能让姜迦然离开他。

　　李察苦笑，连他自己也觉得难以接受，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从来不是姜迦然离不开李察，而是他李察——
　　离不开姜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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