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系统》SISIMO

2、CH.2

　　“你们是不是不想干了！他半年前就辞职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李察暴怒地砸了手上的通讯器。

　　姜迦然以前和他一样，都是军方系统里的人，不过三年前已经退伍了，因为那一次他伤得太重。想到这里李察又忍不住抖了一下，他之所以伤得那样重，是因为自己抛下他先救了陈风宇。
　　那是第一次，他觉得姜迦然或许会不再爱他了。

　　之后很久的一段时间，李察都惶惶然没有敢再做出什么事来，他一心一意地挽回讨好姜迦然的心。
　　李察承认自己是个狡猾又自私的人，他不管在外面怎么浪怎么玩，却从来不想失去姜迦然，那么多年，他一次次踩在边缘试探，得意洋洋地发现姜迦然实在太爱他，哪怕他再怎么过分，他也会原谅他的。

　　姜迦然退伍之后，就到了军方投资的一家研究所里工作，不过毕竟是民办机构了，远离了部队，李察对他工作上的事了解也渐渐少了。
　　只对他寥寥几个还算熟悉的同事有点儿印象，毕竟他根本没去过那个研究所几次。

　　李察不知道，姜迦然在半年前就从研究所辞职了。

　　没有人告诉他，姜迦然也从没说过。

　　颓然将自己丢在沙发上，一夜没睡的李察看上去情况很不好，以他的体能，战争中即便是十天半个月不睡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可现在仅仅是一个晚上，他就憔悴了不少。
　　他恍惚间想起，似乎姜迦然已经很久不和他说自己的事了。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竟然不记得了。

　　李察承认自己是个混球，但是，他从没有设想过没有姜迦然的生活。
　　连想都不敢想。

　　安杰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李察。
　　“你这是——”
　　李察疲惫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帮我联系一下迦然。”
　　安杰皱眉，没有继续问他，果断用他的通讯器尝试连接和姜迦然的通讯。

　　“对不起，拒绝通讯。”依旧是冷冰冰的机械音。

　　李察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果然，他连安杰的通讯都拒绝了。

　　“你和嫂子这是闹什么，真分手？”安杰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会分手。”
　　安杰耸了耸肩，“其实我觉得你这样还不如早点儿放迦然一条生路，像你这样混蛋的家伙，也就迦然才能忍了那么多年。”他连嫂子也不叫了。

　　最初李察和姜迦然在一起，多得是人觉得姜迦然配不上李察，毕竟那时候李察是一颗明日之星，英俊耀眼，全星际多少男男女女觊觎当时还是上校的李察美好的□□，再加上他本人那样风流多情玩起浪漫来一套一套的，手段很是高端。相比之下姜迦然虽然长得好资质也不错，却是个孤儿，家世不行，性格又冷淡，看不出有多优秀。
　　那时李察天天和姜迦然秀恩爱，惹得多少人嫉妒姜迦然，排挤为难样样来，但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乃至十年过去，李察仍然是那个风流多情性感迷人的李察，姜迦然那样无可挑剔的温柔和包容，即便是李察的朋友，安杰都对他生出几分叹息钦佩来。

　　李察点燃了一支烟，这个年头烟草是管制物品，他原本并不爱这个玩意儿，这会儿却忍不住狠狠抽了一口，将自己的面容藏在那白色的烟雾后。
　　“我放不了，我爱他。”

　　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开他，李察一直很清楚，他爱姜迦然。

　　安杰嗤笑一声，“可别了，你这个情圣一年可以爱上一打美人。”还男女不忌。
　　李察夹着烟的手哆嗦了一下，长长的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安杰没有发现，继续说，“反正迦然也彻底走了，你也不用遵守迦然的什么不准上床的身体洁癖了，之前不是对兰宁垂涎欲滴吗？真上火了找他来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放心，我是看出来了，那小家伙之前带着点儿矜持那是欲拒还迎呢，摆明了对你是有意思的。”
　　“兰宁算是个什么东西。”李察冷漠地说，“我这辈子想睡的，只有姜迦然。”
　　安杰这才有点儿惊讶了，“哥们儿你不会吧？”

　　他们这群李察的哥们儿都很清楚的，姜迦然有洁癖，他发狠让面前这位老大立下过誓言，不管到什么地步，都不许和别人上床，否则再也不准碰他。
　　所以偶尔李察喝多了，安杰他们都要注意不能令他落入别人的“魔掌”。
　　因为他们是看出来了，李察想的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总之，他就没想过和姜迦然分。

　　但是安杰也很清楚，李察花心地厉害，一年到头总要撩这撩那追求过不少人。
　　只是不管怎样，最后总会回到姜迦然的身边去。

　　也不是没有人闹过，多得是人感叹姜迦然的手段了得，竟没哪个能够真掀翻了他成功上位的。

　　“帮我联系一下戚一。”李察忽然开口。
　　安杰皱眉，最终只能无奈地说，“好吧。”

　　戚一是一个雇佣兵，和李察这种正统军方人士不一样，她的手段多少有点荤素不忌，偶尔也牵扯到一些灰色地带。她原本和李察的关系还算不错，有专业的人脉，不管是谁，戚一真要找，还真没有找不到的。不过，之前和李察闹崩了而已。
　　因为这位原本也是李察的某个出轨对象，不过这段感情只维持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宣告分手。

　　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够忍受一个有家室坚决不离婚又不和你上床的情人，哪怕这人性感到想让人一口吞下去。

　　哪怕有这么一段前尘旧事，该接的生意戚一不会客气，半个小时后，消息就传了过来，还附带她无情的嘲讽。
　　“恭喜离婚啊克尔森少将，这一单给你打八折，就当做是离婚贺礼了。”

　　李察面无表情，看着面前半透明的虚拟屏幕。

　　姜迦然昨天凌晨两点零九分，购买了一张今天一大早前往第三星系的飞船票。
　　那里是知名的佣兵天堂，同时，也是李察这个联邦少将的势力无法触及的地方。

　　现在这个时间，姜迦然早已经出发，他走得这样干脆利落，竟然半点都没有拖泥带水。

　　李察木然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安杰有些不安，“哥们儿，你这样子不太对劲啊。”
　　身为李察的哥们儿，其实安杰并不觉得李察会因为哪个人改变自己，从此浪子回头深情不悔。当年，他们几个兄弟以为姜迦然能做到，因为李察居然为了他收心了三四年的时间，瞧着和那些一心一意的情圣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渐渐的，李察又变回了那个他们熟悉的李察。

　　然而，现在的这个李察，让安杰心脏一阵乱跳，因为李察这会儿看上去很陌生，还有点可怕。

　　忽然，李察站起来，“安杰，我一直以为，迦然爱我爱到失去我就活不下去，”他说，“是我错了，这世上没有谁会因为失去一个人而活不下去吧？”他的唇色苍白，看着安杰的那双眼睛是深深的墨绿色，一时间竟然像是有风暴在那双眼睛中肆虐。
　　“李察，迦然确实很爱你……”安杰无力地说，这一点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不爱李察能忍李察这混蛋多年吗？再圣母都做不到吧。

　　李察这个人确实优秀，整个人都好似璀璨的宝石一样，走到哪儿能够吸引人的视线，这种人做朋友做哥们儿都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做他的情人爱人。
　　卓然出色的样貌和荤素不忌的性格，让他总离不了各种桃色纠纷感情困扰。多的是人飞蛾扑火一样接近他，他要是想要一个人，也往往那样轻而易举。

　　勾人的花花公子魅力无穷，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爱人。

　　李察打开通讯器，让副官准备好他的私人飞船。
　　安杰一下子跳起来，“你疯啦！”

　　作为最年轻的联邦少将，李察风靡多个星系，但同时敌人也很不少，更别说第三星系太危险了，他要是没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那种混乱的地方，那可就精彩了，绝对可以称作近百年联邦的最大丑闻。
　　“你不能去，要被上头知道了，你——”
　　“我管不了。”李察粗鲁地打断他，“再见不到姜迦然，我……”

　　他就要怎样了呢？李察茫然地想着。

　　没有人会因为失去一个人而活不下去，以前他以为迦然是这样，然而并不是，现在的情况明明确确地告诉了他。
　　姜迦然是可以离开李察的，所以他走了。

　　可是，李察不能离开姜迦然，这十年，姜迦然的存在早就融入了他的骨血里。
　　人人都觉得姜迦然爱他胜过生命，唯有李察自己知道，他也是一样的。

　　那个混蛋又花心的李察，其实，爱姜迦然——胜过生命。
　　然而，这话如果说出来，李察觉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在昨天之前，连他自己对这种说法大概也是会嗤之以鼻吧。

　　竟然，谁也不会信呵。
　　迦然，也不会相信的吧。

　　李察抿了抿唇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心里有数。”
　　安杰气急了，“你有数个屁！”这家伙从来肆无忌惮，“你可要想好了，现在是什么时期啊，你爸正想尽办法给你换个驻防地，现在这节骨眼上，闹什么脾气呢！”李察战功够了能力也强，差的不过是资历，克尔森家正想办法让李察能够更进一步，现在正是关键时期。
　　李察勾起沙发上的外套，“我申请假期，你知道的，我大概积攒下了半年的假期，换不换驻防地无所谓，就算是这个少将丢了……也无所谓，”他抓了抓头发说，“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他绝对、绝对不能丢。
　　所以，他要去第三星系。
　　死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