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蛋了[星际]》安非碎夏

41、再见

　　听完陆既阳的描述，白英沉默了很久，突然道：“休学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休学？我的身体状态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陆既阳震惊地问。

　　“不要误会，你这还只是初阶反应而已。”白英把脑袋靠在沙发上，慢吞吞地说。

　　“到了后期会有什么反应呢？”陆既阳想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别紧张，其实严重起来也不过是全身没有力气，每天只想睡觉，不会多么痛苦。”白英歪了歪头，唇角微翘，“到最后大概是会在梦中慢慢失去呼吸吧。”

　　陆既阳看着白英懒得恨不得融化在沙发上的样子，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你……”

　　“我的时间快到了。”白英微笑。

　　因为体力不支，他甚至没有参加今晚的迎年会。

　　“你不害怕吗？”陆既阳问。

　　“生死什么的，我早就置之度外了。”白英闭上眼睛。

　　他从来没有怕过死，他只怕自己死后没有人帮华柏涵。

　　●

　　十二月十九日，下午两点。

　　连续下了三天的雪，整个公寓都裹上了一层银白的雪衣。

　　难得今天出了太阳，华柏涵把办公地点搬到了露台。

　　华柏涵翻看手里的文件的时候，白英就枕着他的腿一边打盹一边晒太阳。

　　白英越来越能睡了，有时候一睡就是十个小时，连饭点都错过了。

　　太阳逐渐西斜，差不多该回到室内休息了。华柏涵低下头，看到白英甜蜜的睡脸，轻轻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触感非常柔软，只是温度有些低。华柏涵把手指移到他的颊边，他的脸颊也很冷。

　　准确地说，他全身都很冷。

　　他不会再醒来了。

　　华柏涵闭上眼睛，轻轻地道：“……再见。”

　　再见，亲爱的。

　　●

　　找不到。陆既阳把整栋公寓都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白英的鬼魂。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找不到？

　　“苏裕，白英消失了吗？”陆既阳问。

　　“只有这个可能了，他的气息全都消失了。”苏裕说。

　　“这不正常，不是说生前有极大执念的人都会变成鬼吗？”陆既阳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你是在找白英吗？”华柏涵刚从外头回来，就听到陆既阳带着哭腔的声音。

　　“殿下？”陆既阳的眼眶发红。

　　“他没有消失，只是去了其他星球而已。”华柏涵蹲下身把黏在他腿边蹭来蹭去的黑巧抱到怀里，“你跟我来书房。”

　　没有消失，去了别的星球？那白英应该会留下一点气息的啊。苏裕看了陆既阳一眼：“跟上去看看。”

　　陆既阳吸了吸鼻子，跟着华柏涵走进书房。

　　华柏涵走到书房的最里面，从书架的最顶端抽了三本破旧的古书出来：“你拿回去慢慢研究。”

　　他一手搂着猫一手把三本古书塞到陆既阳的怀里：“看完你就知道了，你要是看不懂，就让苏裕看。”

　　华柏涵的态度淡定得确实不像痛失所爱。所以白英真的没有消失？

　　陆既阳小心翼翼的捧着三本古书回房了。

　　“苏裕，过来一起看书，答案好像在书里。”

　　●

　　坎德星。

　　新晋恶鬼白英一边蹲在破旧屋檐下躲阳光，一边听着旁边的两个人类用他从没听过的语言交谈。

　　他猜得没错，那道壁垒的后面，果然藏着一个神秘的星球。

　　同一时间，罗兰城内一个极度偏僻破烂的铁匠铺里。

　　“老板，谢谢你的剑。”谢尔真心实意地道谢。

　　“哪里，我才要感谢你的光顾。没有你我都要吃不起饭了。”头发花白的铁匠铺老板笑着摆手。

　　谢尔腼腆地笑了下，将两把刚到手的长剑收进空间手镯，急匆匆地往学校实验室赶去。

　　自从修了占卜术法之后，身边有什么大事发生，他都会有一种奇妙的预感。

　　今天这个预感来得特别强烈，应该是有特别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谢尔首席，呼——你、你来的正好，呼——院长正打算去找你呢。”

　　谢尔刚走进罗兰进阶院的大门，就见一个身穿白袍的金发少女气喘吁吁地朝他跑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谢尔不解地问。

　　“我也不清楚。”少女终于喘匀了气，“另外两个学院的院长都在，应该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谢谢，我知道了。”谢尔神色淡淡地冲少女点了下头。

　　看来他的预感果然没有出错，确实要有大事即将发生。

　　●

　　“我准备休学了。”看完三本古书的陆既阳对华柏涵道。

　　“嗯。”华柏涵的反应十分平淡，好像早就知道陆既阳会做这样的决定，“记得跟苗云墨说一下，如果你不想惹他伤心的话。”

　　“谢谢您的提醒。”陆既阳差点忘了通知苗云墨。

　　陆既阳把看完的古书还给华柏涵，转身离开书房。

　　还要通知苗云墨……真怕他跟着一起休学啊……

　　陆既阳对着光脑做了三个深呼吸，终于鼓起勇气，通知苗云墨自己打算休学。

　　“你要休学？为什么？”苗云墨立刻拨了电话过来。

　　“我没几年能活了，继续在学校里待着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出去多走走。”陆既阳说。

　　白英劝他休学的那天晚上，往他的光脑账户里打了一千亿星币，这么多钱足够他花到咽气了。

　　“既然这样，我也要休学。”苗云墨说。

　　果然……

　　陆既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苗云墨，别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不，陆既阳，我不是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苗云墨的语气很坚定，“我想休学是因为，对我来说陪着你是最重要的。”

　　“……别这么说。”陆既阳觉得头很痛。

　　“不要阻止我，别让我终身后悔。”苗云墨认真地说。

　　“……说不过你，随你喜欢吧。”陆既阳自暴自弃地道。

　　别听他语气凶狠，其实他整张脸都红透了。

　　陆既阳休学了。

　　苗云墨为了陪他，也跟着休学了。

　　陆既阳没有选择去风景优美的旅游胜地，而是去了兽潮泛滥的灰霾星。

　　他希望自己能像烟花一样，即便最终的结果是燃烧殆尽，但在燃烧的过程中能够照亮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