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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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烟灰弥漫。
周蕴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你还敢提她？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铺天盖地的绿色藤蔓涌出，形成牢笼困住姜灵澍。
商以珣刚想动手，就见姜灵澍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插手。
周蕴眼眶充血似得通红，状若疯癫：“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会死，你这个从生母腹中爬出来的怪物！你夺去了她最后的生机！我要杀了你！”
藤蔓化剑，直刺而去。
宋宛然下意识捂唇，惊呼一声，商以珣上前一步，不顾姜灵澍先前的阻拦，雷光已缠上木剑。
但下一刻，剑尖在姜灵澍的身前戛然而止。
周蕴浑身颤抖，双手抱头，似乎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之中。
“阿蕴，我想生下他……”
“阿蕴，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孩子，答应我，好好保护他，好吗？”
“阿蕴，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你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眼前画面交织，耳边喧嚣声响，一会是长姐温柔哀婉的模样，殷殷期盼的嘱托，一会是浸满鲜血的家门，父母族人的惨叫，一会又是婴儿纯稚无暇的面容，懵懂无辜的叫唤。
周蕴死死盯着姜灵澍。
其实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周缨，周缨固然美貌出众，却远不及他姿容绝世，仿佛钟天地万物之灵秀。
他也不像他的异族父亲——那个伪装成普通人，却藏不住狂妄霸道的异族。
哪怕相处多年，周蕴始终看不透姜灵澍。
他出生时就被皇宫里那些老不死的带走，等她费尽心力再见到他，他已经在宫廷里呆了整整十二年。
周蕴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记得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天生异象，星河倒转，他从黑漆漆的庭院里走出来，少年白衣，纤尘不染。
那一夜，皇宫里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数千名守卫，至今生死不明。
在李元帅的支持下，周蕴最终带走了他，将他关在薪火学院的南树林里，一关就是七年。
七年来，她逼他喝药，废他异能，夺走他与外界沟通的一切事物。
他从来不哭不闹不反抗，永远那么淡然无波。
周蕴清楚他有很多秘密。
南树林原本荒芜一片，却在他到来后，变成了如今模样。
但他没有信任过她，也不会告诉她。
姜灵澍站在牢笼中，发带断裂，乌黑的长发落了满身，飘起的发尾隐隐泛蓝，显得空灵而神妙。
他一言不发，却表明了态度。
我就站在这里，杀与不杀是你的事。
周蕴的手掌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怔怔地，露出荒谬的笑，原来人只有逼到这种份上，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
她下不了手，她居然下不了手！
长剑消失，囚笼溃散。
周蕴失魂落魄地往后退，像是疯了一般大笑。
“阿蕴！”
李师气喘吁吁地赶到，一下子拉住她，不停地安抚：“你冷静点，冷静点！”
周蕴盯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我这么恨他，为什么我杀不了他……”
李师拧着眉头，吸了口气，破罐子破摔地道：“如果你真的这么恨他，为什么苦心寻他十二年？甚至不惜求助我父亲，答应他成为薪火学院的院长？你本该远离这一切。”
周蕴如遭雷劈，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反手甩开他，飞奔而去。
李师来不及跟商以珣他们打声招呼，追了过去。
商以珣快步上前，走到姜灵澍身边，扶住他：“你没事吗？”
姜灵澍抬起右手，掌心被风势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不停地在流血。
商以珣立即喊：“宋宛然，过来！”
宋宛然“啊”了一声，忙不迭地跑过来，施展治愈系异能，可过了会，脸色就变了：“奇怪，怎么不见好呢？”
商以珣冷声道：“你认真点。”
宋宛然看着姜灵澍还在流血的掌心，委屈又不解的说：“我可是三级异能者，这么点小伤，又没毒，不可能愈合不了啊！”
封少钦说：“治愈系异能对异族对混血都是有用的，如果失效了，只能是体质问题。”
他们说话时，独角兽忽然跑来，轻轻撞开宋宛然，打断了她的治疗。
尖尖的兽角上，幽蓝的光芒闪烁，渐渐溢散出淡淡的银色光辉，如水一般流淌，轻柔地覆盖在姜灵澍的伤口上。
等到光辉隐去，姜灵澍的掌心已恢复如初，肌肤如玉，完美无瑕。
“咦？好神奇啊！”
宋宛然三人都有些惊讶，纷纷打量起独角兽来。
封少钦双手插兜，探究道：“很多异能者会驯服变异动物做兽宠或是坐骑，但这独角兽太有灵性了。”
姜灵澍放下手，眉眼微垂。
商以珣扶他坐下，说：“伤口好了就行。你们别烦他，都做事去。”
秘密什么的，每个人都有，没必要刨根问底。
不过打架一时爽，修房火葬场。
商以珣看了眼院子里的坑坑洼洼，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抓了宋宛然跟封少钦帮忙装修清理办公楼。
至于姜灵澍，商以珣看他模样实在不像会干活的，更怕他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干脆让他坐着喝茶。
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一道身影来在门外，却是李师去而复返。
商以珣放下手中搬运的石块，打了个招呼：“李院长。”
李师看到院中情形，露出抱歉的神色：“商老弟，我替阿蕴跟你们道个歉，她是冲动了些，但真不是什么恶人。”
商以珣对此不做评价，“李院长，进来说话吧。”
姜灵澍的茶刚刚泡好，不知用了什么茶叶，清新淡雅的香气弥漫，令人的心神都宁静了下来。
李师坐下，欲言又止。
商以珣已经不跟姜灵澍客气了，伸手就去倒茶，却被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拦住，他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怎么，连茶都不让喝？”
姜灵澍不理他，轻摇茶壶，抬手敲了三下。
叶落水沉，传出一股更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就好似传说中的生命之水，吸一口寿命都感觉增加了。
这下子，其他三人也禁不住吸了吸鼻子。
姜灵澍松手，宋宛然眼睛一亮，自觉地担当倒茶重任：“我来我来！”
“这茶水……”
李师喝了一口，惊道：“里面蕴藏着浓厚的生机，治伤有奇效。”
姜灵澍却看向商以珣：“喝完。”
商以珣一怔，这才知道他泡了大半天的茶，原来是给自己的。
先前跟周蕴打了一架，虽说战斗系远胜治愈系，但毕竟是七级对八级，又是重伤初愈，第一次动手，难免受了些小伤。
商以珣笑了起来，目光露出些暖意：“好，听你的。”
李师看了看他们，倒是颇为惊奇。
他记得商以珣性情挺冷漠的，姜灵澍也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没想到这俩相处还真是和谐。
李师想了想，和善道：“灵澍，你还记得我吗？”
宋宛然听见这话，多看了他一眼，心说李院长果然认识灵澍，先前说什么林子里没人都是骗人的。
姜灵澍道：“七年前，我见过你。”
李师连连点头，欣慰道：“没错，七年前，我跟阿蕴一起去接你，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李师跟周蕴不同，他对姜灵澍没有偏见，反而有些莫名的忌惮。
这是个不幸的时代，人人必须杀戮才得以存活，每个人都有不得不说的苦痛与磨难,因而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杀气、戾气、怨气与血气。
唯独姜灵澍不同。
哪怕12岁那年就走过刀山火海，哪怕生来就被圈禁，他依然清透从容，满身淡然，好像圣人一样，怎么看都是干净无暇。
但李师很清楚，他不是什么圣人。
皇宫里的数千名守卫是如何消失的，细想起来，简直令人胆寒。
这是个谜一样的少年。
李师曾跟着老爹闯过天南海北，也没见过这样的风采。
这些年，周蕴自以为在折磨他，其实折磨的反而是自己。
但没有人生来就有罪，就冲着姜灵澍从未报复过周蕴，反而千依百顺消磨着她的怨与恨，李师就觉得这孩子并非没有人性与感情。
如今这情况，李师倒是觉得可以将姜灵澍交给商以珣教导。
想到这里，李师叹了口气，说道：“阿蕴她受了很大刺激，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平复。灵澍，如果你愿意，接下来就先跟着商老弟，看看外面的世界。”
姜灵澍没搭理他。
李师有点尴尬。
商以珣见此，便看着姜灵澍，询问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想去的地方？
姜灵澍的目光落在了灰蒙蒙的天空上，仿佛要穿透浩瀚苍穹，但只一瞬，他就微阖眼眸：“有，但不是现在。”
其他人闻言，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商以珣不在意，很自然地开口：“好，那你什么时候想去，就跟我说。”
姜灵澍点了点头。
宋宛然羡慕极了，心想：“奇怪，我哥对我态度都没这么好，对灵澍居然这么好说话……”
“还有一件事，”李师忽然站起身，意味不明地说：“商老弟，阿蕴苦修多年，虽然是治愈系异能者，但一身实力不容小觑，人域中能稳胜她的都是榜上有名的强者。说实话，今日这一战，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不是哪个七级都能越阶对打八级的，还是压倒性胜利，更何况商以珣年纪轻轻的，比薪火学院的学生大不了几岁。
李师看到战斗结果都被震惊了。
老爹究竟给他送来了一个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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