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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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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绪趴在窗台上望着阴的可以拧出水来的天空厌烦的叹了口气。
她并不讨厌阴天或下雨,她甚至喜欢在下雨时拉小提琴,只是美月现在还未回来。
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她已经不想知道。反正她也拦不住。
所以她也不想再担心美月是不是会淋到雨,即使她知道美月淋了雨就会发烧。
自找的。未绪摇摇头,准备继续拉小提琴。
而此时,昏暗晦涩的天空承受不住雨云,终于下起雨来。大颗大颗的雨滴在砸碎之际发出清脆的水声,很多粒汇在一起形成透明的痕迹,沿着檐角再次坠落和砸碎。未绪一直觉得只有这时,世界才是安静的,苍凉又苍老的安静。也只有这时候,她觉得琴声,那不安定的琴声,会传的很远很远,萦绕在屋梁之间、枝桠之畔,久不散去。
她的小提琴老师曾经问她:为什么你的琴声总带着血腥和不安定,尽管美丽也让人心寒。
她轻笑着回想老师的话,随手拨弄出一段温柔的调子。她依稀记得谁为谁唱过它。是了,曾经美月的父亲对着他美丽的妻子哼唱过这段曲子,女人红红的脸上洋溢着好看的娇羞,可还是伸出手要打他。他抱出身后睡着的美月当挡箭牌,女人只好缩手。而美月被他们闹醒,揉揉眼睛对父母没睡醒的傻笑。这一度是未绪记忆中的珍宝。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这是一首情歌。
老师又说:你弹的情歌也没有一丝温情。
她轻轻哼了一声。惊雷劈过,情人的低语生生停住,在她指间转成雷霆万钧。
果然她是不适合情歌的。因为心脏在不安分的跳动,分泌出带毒的激情在血管里烧。那种柔美脆弱的东西只让她想毁灭。这也是她只会这一首柔软曲子的原因。
最后她停了下来,打算到图书室平息一下涌起的破坏欲,放下琴离开了。
只是她忘了老师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我刚才说的都不重要,你只是想要掩饰。除去这些,其实你也只是不安,害怕自己不是你让人以为的那种人,甚至也可能不是你以为自己是的那种人。明明是那么的脆弱。
一段时间以后,未绪一定会感叹什么叫做机缘巧遇。
现在,她只是踩上梯子,右手搭住书架,伸手要抽出一本厚书。可手指触到架子顶板那一瞬,除了灰尘,她还摸到了其它东西。小心的拿下,是一张纸,落满了灰,要不是摁住它的同时指尖又向前滑了一小下,它是决不会被人发现的。翻过来,其实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刚巧她都认识,左边第二个是她年轻至少十岁的父亲,其余的人,父亲的朋友,时间对他们已毫无意义,十三年前就已尘归尘土归土。
她拿着照片发了好一会呆,深深烙在脑子中的片断纠缠住她不放,腥甜气息萦绕鼻间,她说:够了。
于是挣脱回忆跑回房间,没有忘记把照片藏好。当她抬头向外一瞥,看到两个熟悉身影。
没有多想,她抓起伞冲入雨中。在靠近他们时放慢速度,以散步式的悠闲态度走了过去。
美月看见她,背明显的僵了一下。
她微微一笑:“老师把美月送回来真是辛苦了,这样大的雨怎么不进来坐一下再走。”
“我无意打搅。”嘉月双手插在裤兜中,淋得透湿,优雅依旧。
“说打搅就太见外了,将来可是一家人。”她亮出离“基本无害”还差一点点的表情,扭头对美月说:“你先进去,我还有话想和老师说。”
美月犹豫的接过未绪递来的伞,不想离开。
她摇摇头:“担心?我又不能把他剥皮拆骨。快进去吧。”
待美月走进屋,她把另一把伞丢给嘉月。
“真可惜啊,操姐姐今天不在。她要是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是啊,我也很遗憾,最近有些忙没空陪她。”
“原来如此。怪不得操姐姐这段时间很暴躁,动不动就对美月发火呢。今天早晨她还抱怨咖啡不好喝差点把壶砸到美月身上。她被人迁怒都是你的错哦,姐夫。”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很重而且恶毒,他几乎失笑:“你生气时就会叫我‘姐夫’。”
“生气?不不不,我不生气,男友不保的不是我,被迁怒天天倒霉的人也不是我,我没理由生气。”
“你确实是在生气啊,未绪。因为我的缘故,美月被别人欺负了,所以你生气。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你并不讨厌美月,这样你会好受一些,美月也会好过一点。”
嘉月以为未绪会有冷漠和恶意以外的反应,可她只是阴险的盯着他,最后咧开嘴,说:“我没必要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如果不想□□姐姐到家里照顾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她做的东西可是能毒死人,你已经湿透了。”
“哎呀,我以为我死掉了你会更开心。”
好听的声音穿过雨帘飘进她耳中,可惜似是魔音穿脑。
今天这还有完没完?她冷淡回应:“你的存在是个麻烦,但也能带来更多乐趣,本乡家缺的就是这个。还有,别把你毒害女性的笑容用在我身上,我不是操也不是美月。”
“你的确不是操也不是美月,可在我看来,你们都是被本乡家困住的孩子。”
未绪的眼睫垂下又抬起,嘴角挂上狠狠的嘲弄——说是这么说,可你眼中的怜惜又哪里是三人份的?
“我们也许真的是三头困兽,但你一头也救不出带不走。”她扬起下巴,脸上是冷酷的坚决。
他一言不发,回以微笑。
你脸上是亘古不变的表情,是让女人纵使飞蛾扑火也想要把你死死抓住的完美。
谁抓住你都好,只是不要姓本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