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满歌》暖月歌

12、入京

　　那一夜过后，易君青告诉我们，此次入京是因为京城里的瑞王府上藏了一件宝物，此物可以助玄绯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这样他就不会那么急于从我身上求得灵力。说起这个瑞王爷，听说他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却有人私下说他与皇上的感情不甚好。他曾经也是威名显赫，为国征战四方，但是自当今皇上登基之日起，他却做起了闲散王爷，闭门不出。奇怪的事，当今皇上也似是默许了此事。
　　此次入京，为了方便起见，我和茈儿均换上男装，在入京的路上我们倒是一点都不赶，有时走陆路，有时走水路，一路上游山玩水。初时逛逛街市，我还会被各种新奇的东西吸引过去，但见的多了，也便没了兴趣。一路上宁大哥每天都教我修习轻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茈儿的底子在，我学起轻功来特别快，所以闲暇时候我还会跟着易君青学习一些药理方面的东西。以前听小满说过，易君青精通星象，却不知道他其实是鲜少有不精通的东西。记得有一次，宁大哥和茈儿一大早就没了踪影，我到楼下正看到易君青和小满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我走过去猛地一拍桌子，二人如梦初醒，而我则拿起盘子上仅剩的两个馒头，喝着一碗稀饭悠哉游哉地在桌前坐了下来，任左右两侧投来杀人的目光也不理。小满于是乎嚷着说我没良心，我一时兴起，也与他争辩起来，嚷着说那日我是多么辛苦的为他找治伤的药，又是如何忙着给他弄伤口累得个半死。就在这个时候，易君青的话匣子打开了，他以惊人的速度说出数十种止血消肿的草药，还特别强调有些药是很容易找到的，紧接着他把每种草药的特征都说了个遍，我惊道：“我确实见过其中一些草药。”从此之后我便老是缠着他让他告诉我各种草药，时候久了，我突然发现自己尤其对制毒方面的那些草药特别感兴趣。有一次我问他如果把八角莲和暗月混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他大惊失色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很自然的回答：“最近把你给我的医书看了一遍，觉得很有意思，想试试配一些药。”之后他二话不说把给我的医书收了去，说什么让我再继续看下去，说不定会出个什么制毒高手的，那害的可是百姓。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医书里面的内容我早已是过目不忘了。
　　还有就是那个萧洛辰，自那晚见过他之后，第二天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随着他消失的还有小满和玄绯。小满是他的马跟着他走了这很正常，可是玄绯也跟着他走了，这让我很不甘心。我曾经也问过易君青他们的去向，他却只是说他们自有他们的去处，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便会回来。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也就懒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现下我懒懒地坐在客房里面发呆，听宁大哥说这里已经距离京城不远。现在我们住的客栈处于闹市，坐在窗边可以看见路上各种各样的人，此地名为碧城，因城中的碧湖而得名。碧城因离京城比较近，所以城里的人大多都比较注意打扮。城里大大小小的酒家商铺很多，再加上街上到处可见摆小摊的人，自是热闹非凡，可见碧城的繁华。我这一路走来，各种地方也算是见得多了，觉得以前在村中的日子其实还算过得比较太平。外面的东西虽然华丽，但是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腐败气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很不喜欢。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声，我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看起来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手捧着一个袋子在街上飞奔，后面几个穿着劲装的人一边大喊“站住”一边跑，这本来是已经司空见惯的场面，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现在到处都是乞丐，他们饿极了，偷抢什么都做的出来。可是刚才那个少年一偏头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眼神，那是没有丝毫欲望的眼神，可是他却抢夺了别人的钱袋。我推开窗户，点足飞上屋顶，跟着那个身影而去。那个少年急急窜进一个小巷子然后又拐了一个弯，就这样左窜一下右拐一下，后面追的人大概是被弄得晕头转向，已经看不到踪影，我紧跟着他，这少年倒是挺聪明的，如果我不是会轻功，在屋顶上跟着他跑，估计也早被甩在后面了。感觉他似是绕了一大圈，然后头也不回地朝一个方向跑去。我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跟着他来到一个小草棚，他走到草棚外面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走了进去，我听见他有点生涩的声音：“大叔，你醒醒，大叔！”
　　然后似是有一个人低声呻吟了一声。
　　“大叔，我拿到钱了，你忍忍，我这就去替你买药。”
　　我凝神细听，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你不要为了我害了自己，你定是抢了那些个达官贵人的钱，他们可不是好惹的。我只不过曾经对你略施帮助，那不过也是我的举手之劳，现在我已是快要入土之人，你不必如此。”
　　草棚里面一瞬间沉默，然后那个生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你救了我，举手之劳也好，一时好心也好，我只知道我不会忘记您对我的恩德，知恩图报是我从小就明白的道理，所以我岂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你不管。”
　　这个孩子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一个孩子会有那样的眼神，似已历经沧桑看透一切的空明目光，这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我打定主意，向草棚走去，听到声响，少年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看着我：“你是什么人？”
　　我淡然一笑：“我刚路过此地，正好听见你们的谈话，不巧在下略懂医术，不妨让我看看如何？”
　　他舒展看眉头但仍是神情疏离的看着我：“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说过，刚好听到你们的谈话，看你倒是个懂得报恩的人，所以想替你救救他。”
　　他回头看了躺在草堆里面的那个人一眼，转身看着我：“你帮我可有何条件？”
　　还真是个警惕的人啊，我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本来我只是单纯的想帮他们，既然他现在这样说了，那么我倒突然想到了一个条件。
　　我挑挑眉毛，“竟然你不想欠我的人情，那么我就讲出一个条件，你如果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把他治好。”
　　“不，不要答应他......”躺着的那个人吃力地说道，“我已经是无药可救，不要为了我白白牺牲了自己。”
　　我笑着看他：“你可要想好了。”
　　“我答应你。”他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还是那样无欲无求的眼神，只不过此时透着一股坚定。
　　“好。”我歪着头看他：“我的条件就是你从今往后都得跟着我。”
　　他愣了一下，重复了我的话：“从今往后都跟着你？”
　　“对啊，你以为我要叫你去杀人放火啊。不会的，以后我吃好的你就吃好的，我流落街头你也就跟着我乞讨，懂了吧。”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不过还好他的接受能力很强，很快他就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他朝着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么，现在就请公子履行诺言治好大叔。”
　　我拍拍他的肩膀，走到那人的身边坐下，伸手拿过他的手，一边把脉一边观察这人的脸色，他应该是感染了严重的风寒，而且多天没有进食，脸色看起来偏黄，眼眶已经下陷，如果再不救治，的确是将不久于人世。不过他现在可是遇上了我。自跟着易君青看医书了解各种药材，我已经对医术有了一定的了解，其实我本人是对制毒比较感兴趣，我准备自己研制一些毒药，然后经过试验，看看效果，但是现在一直没有找到我需要的药材。这个人的病其实很常见，不是什么罕见的病症，一般的药铺就可以买到需要的药。我抬头看向少年：“你刚才拿的钱呢。”
　　他递过钱袋，我接过来拿了一些银两塞进衣服里面：“我出来的急也没带钱，我刚拿的那些钱应该够买药，我去去就回，你就在这等着，你这些钱是抢来的，想必他们还在找你，你就不要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
　　我快步走了出去，上附近的药店抓了些药材，顺便买了个药罐子，看街上已经没了那些人的踪影，想必当事人失了那么点钱财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找人追那少年没追着也就此作罢而已。我走回草棚的时候少年正静静地坐在那人身边，听见我的脚步声他立刻起身接过药和药罐。
　　我过去又把了把那人的脉，还好没有继续恶化下去，放下那人的手我转身对他说：“仔细听着，这药早晚煎一次给他服下，我已经把药分成一小包一小包的，你每次煎一包就行了。一定要让他趁热喝。今天给他喝完药之后，给他喂少许清淡的东西吃，他应该已经多日未进食了。七日之后他就能痊愈，到时候你到悦宾客栈二楼最西边的客房来找我即可。”
　　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他那略显生涩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你不怕我离开这里，你就那么相信我会去那找你？”
　　我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一笑：“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