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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离她远些 ...

  •   沉稳有力的脚步踩在黄花梨木地板上,还未见人便闻其声,“翟三公子,你是真残废了,打算下半辈子长在床上?啧啧啧,几个月不下床不出门,可怜至极啊,亏你忍得住。我要是你,死了为算。”

      裴谨川人前惯会装斯文谦和,人后却并不是什么君子。

      到底自小跟着老侯爷习武,骨子里还是个蛮横武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因自小受老侯爷跟翟期疼爱,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没少害翟栩挨打。

      满侯府等翟栩死的人不少,敢当翟栩的面说出来,也只有裴谨川做得出来。

      翟栩面无表情,手上的书顺势扬出去,直朝裴谨川脸上砸去。

      裴谨川轻松地一偏头,躲了过去,书砸在他身后的百宝格上,碎了个插花的白瓷细颈瓶。

      他看了眼地上的残渣,赞叹道:“哟,劲还不小,想必暂时死不了,看来是那些庸医耸人听闻。”

      “让你失望了。”

      裴谨川悠然地坐下,摇头笑道:“失望什么,你活过春天再死也不迟,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无冤无仇,他倒不计前嫌。

      翟栩冷笑了声,挑眉去看裴谨川的脸,嘲讽道:“裴校尉涂胭脂怎么只涂半张脸,一半红润一般黢黑,瞧着不伦不类。”

      那脸显然是刚被打过的,而在长信侯府能对裴谨川动手的,只有那位大小姐了。过去这么多天,他们俩还未和好,这剂药的效果出乎预料。

      裴谨川听出他的讥讽,眼神一冷,无所谓地勾唇:“拜你所赐。”

      翟栩笑的灿烂,抱拳推辞:“客气了,我托人告诉你实情,是怕你蒙在鼓中,做个瞎子可怜虫。谁知道你自己肚量小,介怀至今,惹了翟锦兰不高兴才挨这巴掌。可见,是你自己找打,功劳不能推给我。”

      裴谨川被噎了一口,随即没什么好脸色,面色阴沉:“翟栩,你心肠黑城府深,你是该死才养不好病。这幅模样了还不安分,你的手伸到翟锦兰身上我认了,谁让你瞧着我们不痛快。可四老爷的事情,你也能安排妥当,可见你的耳目真不少。这就是所谓的耳听八方,身残志坚?”

      他只当翟栩是病中闲的,把翟锦兰跟三老夫人的那点小动作,故意派人传进他耳朵里。自然不会想到,翟栩此举与他无关,仅仅是让翟锦兰倒霉几天。

      翟栩既然担下此事,便做足了准备,行事隐蔽,绝不会轻易叫人查出来。可裴谨川知道此事,翟栩也并不惊讶,这家伙最爱潜伏在暗处,伺机抓人的小辫子。

      裴谨川见翟栩没有立即回答,又悠悠笑起来,得意道:“我有个朋友是局内人,他虽并不知道全情,可将话与我一说,我动动手指头也知道,这是你的手笔。”

      “你听闲话的闲情逸致,翟某佩服。”翟栩淡淡道。

      裴谨川“噗嗤”笑了声,好整以暇地叠腿,“以你六亲不认的性子,你替四老爷料理此事,总不会是孝顺长辈。你逮着他的把柄想做什么?”

      翟栩懒得理他,不耐烦道:“我自有我的用处,于你何干?”

      “与我是无关,我是纳闷,翟三公子嫉恶如仇,为何愿意摆平这杀人放火的事。我今日恰好休沐,闲着无趣,想听听你的高见。”

      “可笑。”翟栩冷淡地瞥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不为什么,你不说也成。”裴谨川笑得温润开朗:“你不说,我就把这件事抖露出去,到时候人尽皆知。四老爷自然只会疑心你,你们俩不为人知的交易,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

      翟栩眸子一寒。

      “小时候我就常想,侯府什么货色都有,可他们都是为利为己,你不同,只有你是真的犯贱。从前我不招惹你,你却来惹我害我;与你无关的事情,你从来也偏要知道,也不管知道了与你半分好处没有。”

      “死了父母的人,日子总是无趣。”裴谨川不以为意地笑道。

      翟栩沉默下来,想起父亲在世时常说的话,“若没有你裴叔父,我这条命早没了,哪还有你这个畜生”。

      裴谨川摊了摊手,倾身向前道:“废话说完了?说正文罢。”

      他既然来了,不问清楚绝对不肯走,翟栩忍着脾气开口:“四叔喜娈童,瞧上了手下人的儿子,将那孩子骗到手,却没个轻重玩弄死了。事后又威逼利诱那家人离开宴京,那家人不肯,要跟侯爷讨个公道,四叔狗急跳墙,放火烧死了他们全家。”

      说到此处,他的手紧紧握着拳,翟平山这种草菅人命的人,本不该存活于世,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翟平山尝尝牢狱之灾。

      “此事他处理起来棘手,稍有不慎,便会传进我大哥耳朵里,甚至传出去。我恰好知道了这件事,便主动帮他拦下来,他也不敢不让我处理。”

      “你先稳住他,等日后时机成熟,再拿这件事将他压倒?”裴谨川了然点头,分析道:“大哥哥虽仁德良善,可又孝顺迂腐,即使他知道此事,也会护好四老爷。”

      “谋害亲叔叔的胆子,我没有。”翟栩冷然否认:“四叔想要我夫人的贴身女使,我为了保住她们,才拦下这腌臜事,牢牢抓住他的把柄。你把我想的太坏了些。”

      “哈哈哈哈哈——”裴谨川仰天大笑,拍着大腿,像是听了有趣的笑话一样。

      他心里有数,不去辨翟栩那句话真假,只是忽而转口道:“方才我在路上瞧见个美人,跟了她一路,才知是你媳妇。三嫂可真好看,名唤姜沁言是吗,这名字也不错。性子又好,比你讨人喜欢,我让她喊我谨川,她也喊了,那叫一个温柔似水。”

      翟栩冷厉地盯着他,一字一顿:“离她远些,否则我弄死你易如反掌。”

      “哦?”裴谨川笑着起身:“这话耳熟,十六岁那年我跟你说顾岚不适合你,你却当我想沾你的心上人,也跟我说了这话。”

      “所以你去跟我爹告状,我爹得知后骂我狼心狗肺,将我一顿毒打,罚我跪了三天祠堂。”翟栩回忆道:“你搬弄是非的本事堪比妇人,父亲觉得我们家欠了你,每逢大小事,打的都是我。”

      翟谨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哎,说那些前尘往事做什么。我可没有旁的意思,夸夸你夫人而已,你看你,小人之心。”

      说完,他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昂首挺胸走了出去。翟栩听到他在廊上高声道:“三嫂,谨川走了,改日再来看三哥。”

      不知姜沁言回了句什么,他又朗声笑道:“三嫂不必留我,谨川告辞了,改日必来。”

      不是他小人之心,裴谨川是个什么德性,他比谁都清楚。裴谨川小时候,但凡在他面前夸奖过什么,转头总能抢过去。珠宝、奴仆、兵器,他不缺,却爱抢。

      直到父亲死后,大哥将他送去军营,他忙了起来才逐渐安分下来。

      人人都道他跟翟锦兰青梅竹马,可翟栩知道,这份情反而是翟锦兰上心多些。裴谨川看似包容宠溺她,实则并不深情。

      故而,翟栩听不得他夸姜沁言。

      以前的那些东西,他夺去了也就夺了,翟栩虽生气却也觉得无妨。可姜沁言……裴谨川若敢有什么歪心思,他必不会顾着上一辈的恩情。

      翟栩冷冷望着地板上的花瓶残渣,起身下床,快步走过去捡回自己的书,回到床上继续翻阅。

      等姜沁言进来,见到的便是翟栩一张冷漠的脸,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不明就里地看到地上的碎片,喊素儿细心扫净,心里揣测方才发生了什么 。

      “这是怎么了?”

      翟栩沉默,抬头看她眼,拍了拍床榻边。姜沁言便过去坐下。

      翟栩认真与她对视道:“以后躲着些裴谨川,不见他最好。”

      见姜沁言不理解,翟栩又耐心道:“更不准对他笑,你可知道?”

      姜沁言一句“为何”咽了下去,先是点了头,而后才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裴谨川彬彬有礼,满面健朗的笑容,开心进来高兴离开,谁知他们并不和睦。

      翟栩冷笑:“整我最多的就是他,他的亏我没少吃,你不能吃。”

      翟栩也有吃亏的时候,姜沁言反倒佩服起那裴谨川,原以为他挨了打还要笑,日子过的很艰难才知。听了翟栩的话才知,那也是一位不能惹的主。

      侯府的人个个不简单,她听翟栩的就是,于是软声“嗯”了声。

      翟栩默了一会,突兀开口:“你现在想报恩吗?”

      姜沁言:“……”

      “我去给你下碗面?”怎么每天都要报恩,生活真是越来越不易。

      翟栩摇头,脸色正经地近她的耳朵道:“恩人想亲你一口,你可允?”

      他的唇几乎贴在她的耳上,热气直往里钻,姜沁言忍不住往后缩。

      她之前细想了遍,那日田氏交代她做的事情,翟栩应该并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轻易停下。想必是田氏好意,想撮合他们。

      于是闹了个乌龙。

      这是头一次,翟栩主动提这种要求。

      姜沁言面上染了层霞色,心道你若想亲亲就是,我又不敢跑,问个什么劲啊。

      翟栩又问了遍:“行不行?”

      “嗯——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离她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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