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昨日之日

2、第二个梦

　　从噩梦中醒来后，林染在床上静静坐了几分钟。
　　林染抬手揉了揉眉心，又按了按太阳穴，这才缓解了几分浑浑噩噩的不适感。
　　林染摸了摸自己已经湿透的睡衣，黏溺感让她更加不舒服，没有多加思考，她掀开被子径直去了卫生间。
　　打开浴室的喷头，温热的水从头顶直直淋下，从头到脚的温热终于覆盖了先前的湿冷。
　　林染没有过多地在喷头下待着，她冲了三四分钟，随手抓了块干浴巾擦了擦身子然后披着浴巾回到卧室，打开衣柜，随便找了件睡衣套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林染后知后觉竟然有些口渴，嗓子有些干哑，又慢慢踱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这才感觉好一些。
　　其实林染好久都没有做梦了，至少噩梦是这样的。
　　可是最近，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进入睡眠就开始做梦，各种各样的，或悲或喜……
　　每晚的梦让她睡得其实并不好，白天里她精神都不算好。
　　这让林染有些焦虑和苦恼。
　　她按了按手机的按键，屏幕亮了，已经6:35了呀，该准备准备去上班了呢。
　　林染进入卫生间洗漱完毕，开始对着镜子在脸上涂涂抹抹。
　　因为噩梦的原因，镜子中的人脸色有些苍白，本来饱/满的唇也没有多少血色，这让林染看起来气色真的很不好。
　　林染平时其实不太爱化妆，都是涂抹点水乳霜，最多再擦个防晒隔离霜，随手涂个口红，这样显得气色好很多便出门了。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林染搞定好一切后看了看镜子中的人，其实林染长得不算多么出众，人群当中一眼看上去没有多么让人惊艳，可是细细看来，却是属于耐看型的，没有那种张扬的美，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舒服的美。
　　镜子中的人皮肤是有些病态的白皙，可是这并不影响这张脸的气质。
　　她一头黑色微卷的及肩长发被随意地扎成低马尾柔顺地垂在脑后，露出了秀气光洁的额头，再往下是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却没有多少勾人的意味。
　　小巧高挺的鼻梁下本来是毫无血色的唇，却因为涂了口红的原因，倒是多了几分性感。
　　林染换上了衣服，提着包包出了门，顺便在楼下包子铺买了包子和豆浆，这是她的日常早餐搭配，可以在等公交车的几分钟里把早餐解决掉。
　　林染上班的地方在距离她家有十几分钟公交车程的昆城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
　　林染也是昆城人，在昆城医科大学毕业后凭借优异的成绩进入到二院工作，成为了一名医生。
　　其实也不是医生，算是康复治疗师，林染大学念的是康复治疗学专业。
　　算算今年23岁的林染也工作一年多了，工作上虽然算不上有多出色，但也还算是中上游吧。
　　或许这和林染的性子有关，她好像就是那种做事永远都是温温吞吞的，但是每件事做起来也不差但也绝不是优秀的那种，换句话说，她不出彩，不冒尖儿。
　　其实林染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她没有那么大的抱负，她更想过一些安逸的小日子。
　　晚上睡眠质量不好的林染，导致的就是整个白天都浑浑噩噩的，但是不得不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患者。
　　下午五点半，不用上夜班的林染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脱掉白大褂，消毒，洗手，换衣服，回家。
　　回到家已经晚上七点半，林染在厨房随便煮了点东西吃了便早早地躺下了。
　　她很困……
　　但是，睡不着。
　　因为害怕，对，害怕，恐惧。
　　怕再次进入梦靥，那种感觉，让林染即使精神和躯体都很疲惫了也无法入睡。
　　她害怕自己在梦中那种孤立无援又束手无策的煎熬和挣扎感……
　　林染看了看床头柜，苦笑了下，似低语又像低嘲般说了句：“呵，还是躲不过你！”
　　说罢便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小瓶子，从里面抖出两小粒东西，顺手拿了一瓶冷水喝下便拉过被子躺下了……

　　厨房的煤气灶上煮着东西，锅里面不断冒着热气，香味随着“咕嘟咕嘟”的声音传入林染的鼻子里，“好香啊~。”
　　林染边切菜边在喟叹，真好，妈妈肯定也喜欢的。
　　对的，林染在给妈妈熬汤，妈妈最爱喝的排骨汤。
　　林染是跟着妈妈学的，以前妈妈每次做汤，她都要围着妈妈和她一起打下手，顺便在厨房顺手捞食，像只小馋猫。
　　林染把做好的汤装入保温杯里，小心翼翼地提着它去了医院。
　　林染的妈妈住院了，是的，而且病情不是很乐观。
　　只是林染还不知道。
　　林染像往常一样来到医院，还没到病房呢就看到好多人围在病房外。
　　林染问其中一个护士，“护士姐姐，怎么了呀？”
　　“小染呀……你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是不是，妈妈……？”林染有些不相信，更多的是恐惧。
　　“小染，不要担心，医生在呢，你妈妈会没事的……”说完又看了看林染手里的保温杯，继而又说，“小染带了东西来给妈妈对吧？走，姐姐先带你放好，等下给妈妈喝好不好？”
　　林染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她跟着护士姐姐过去把保温杯放下便去到病房门口站着。
　　等着命运的宣判……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出来了，看着林染，只是摇了摇头。
　　林染不懂，摇头是什么。
　　怎么会呢？
　　她要进去看妈妈，她还等着给她喝自己做的汤呢，她还等着妈妈夸她“妈妈的乖囡真厉害。”
　　可是林染进去就只看到了妈妈憔悴病态的面容。
　　林染进去时，她的妈妈还有些意识的。
　　可是她却不争气地哭了起来，即使知道这样会让妈妈更加自责和不放心，她依然哭了。
　　“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林染泪流满面，哭花的脸让人看着都心疼。
　　“小染……别哭……往后啊，一个人……要好好儿的……”
　　“妈……妈妈……”
　　林染哭的泣不成声，她伸手去握住妈妈的手，想要妈妈再和她多说几句话，可是，她的妈妈走了。
　　走了。
　　只有手心里还留着妈妈的余温。
　　慢慢的，连余温都消失了……
　　林染一直守在妈妈的床前，不知道待了多久，记不得了，只知道自己从撕心裂肺的哭喊到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可是外婆进门来抱着她说的那句，“染染，我的可怜儿呀。”
　　就这一句话，让林染再次哭的泣不成声。
　　她没有妈妈了！
　　那种心痛到快要窒息的感觉又来了，好痛好痛，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林染在不断挣扎着……

　　林染“噌”地从床上坐起，抬手一抹，原来是自己的眼泪，她又做梦把自己哭醒了……
　　回头一看，枕头上也是一大片水渍，泪水又打湿了枕头。
　　林染想，有多久呢？
　　有多久没有梦到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