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怪有染》方执

34、癫狂

　　照片。。。照片。。。

　　谢蒂在路上边走边琢磨，却琢磨不出个所以然。那天是和陆妄徊约好的，所以陆妄徊出现在天悦城很正常，看她的照片有什么意义呢？

　　孙洗尘没有详细的去说都查了陆妄徊什么，却独独提到了照片。谢蒂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还是孙洗尘太老练，只能去城隍庙调案卷。

　　然而，她在城隍庙什么都没看到，理由是她的级别没资格调阅。

　　谢蒂觉得这一天转悠下来，怎么跟白折腾似的，看看时间，回家做饭。

　　一想到小书呆，本来有些不愉快的情绪也变好了，好在自己也不是一无所有，将来再把老爸找回来，一切看上去还是很美好的。

　　谢蒂买了菜，下意识里走到陆妄徊家门口，却又停住脚步。

　　她突然想起身后那扇门才是自己的地方，其实她很希望在这套无比熟悉的房子里做饭，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安逸，但是，她不能。

　　现在的身份不允许。

　　她抿了抿嘴唇，转身回了自己的房子，做好了三菜一汤，这才敲了陆妄徊的们。

　　放置饭菜的时候，谢蒂很安静，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陆妄徊也没有说什么。

　　在谢蒂的印象里，陆妄徊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不说话很正常，就是总觉得他的眼神不太对。

　　两个人默默的吃饭，陆妄徊吃的很少，谢蒂忍不住开口“不合胃口？”

　　陆妄徊用呆呆的眼神看看谢蒂，看看饭菜“不是。”

　　“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好好恢复，多吃一点。”

　　“哦。”

　　陆妄徊应了一声，又吃了一口却把碗筷放下了。

　　谢蒂一双妙目扫来扫去“你看上去，不大对劲啊，和我这个害你受伤的人一起吃饭让你不舒服？如果这样的话，我可以回去吃。”

　　“不是。”

　　“那是什么？”

　　“额。。。”陆妄徊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情不是落在我一个人头上。”

　　谢蒂不解“我是驱魔人，跟邪魔外道打交道是我的本分，你不必多想。”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陆妄徊摇摇头“我说的是我女朋友，她叫谢蒂，我想你听说过。”

　　谢蒂的心一紧，低下头用筷子调戏碗里的几颗菜“当然听说过，天悦城的案子很出名，我知道你们俩是一对，她怎么了？”

　　“她去世以后，那个案子被你们城隍庙调走了。”陆妄徊停顿了一下“现在我也被玄门的人伤了。”

　　“所以，感觉很奇怪，好像我们俩突然之间不再只是凡人。”

　　“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会和这些完全不想干的人，不想干的事。。。。。。我这几天总在想，那个伤我的人，是不是也和我女朋友有什么关系。我会想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谢蒂一直都知道陆妄徊考试很厉害，总是能拿到奖学金，不过课本以外的东西实在不擅长。

　　听着这番话，她很开心，因为陆妄徊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她也很心疼，让一个只会读书的人面对勾心斗角甚至你死我活的事情，实在为难。

　　谢蒂想说莫修与天悦城没关系，可是她又想到了契爷，一下子就不敢确定了。

　　思索半晌，谢蒂才开口“那个伤了你的人，他死了，事情已经了结，你不必再多想。”

　　陆妄徊绞着双手“那个人是谁？他怎么死的？”

　　“这是城隍庙内部的事情，我不能向你透露，不过我可以保证，你只需要做回你自己就行了，一切都结束了。”

　　“还没结束。”

　　“没结束？”

　　陆妄徊的抬起头看着谢蒂“是，没结束，我女朋友是自杀，她很阳光，也很坚强，她不会轻易自杀的，我不相信她是杀人凶手，她的死一定和城隍庙有脱不开的关系。我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没结束。”

　　陆妄徊的眼神是坚定的，谢蒂上一次见到这坚定的眼神，还是在他说爱她的时候。

　　刺痛，谢蒂的心就像撞在了仙人掌上，一阵阵的刺痛。

　　她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怕自己表露出什么“玄门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凡人该管的，这件事情自有城隍庙处理。”

　　“我不想管。”陆妄徊的声音突然大了不少，谢蒂知道，陆妄徊这是生气的表现。

　　陆妄徊似乎察觉到不应该对谢蒂那么大声说话，又变回平常的样子“玄门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但是谢蒂是我女朋友，我只管这一件。”

　　谢蒂心里更加刺痛，用怒气遮掩自己真实的情绪“你想怎么管？”

　　“你见过法术吗？见过妖魔鬼怪吗？知道什么是幻境吗？知道像宴会厅那么大的棺材里面会装些什么吗？”

　　“我相信，你女朋友不会希望你掺合进这些事情里，好好读你的书，好好过你日子，让她走的安稳些。这才是你该做的，明白吗？”

　　陆妄徊没有反驳，但是眼神依然坚定，两个人对视着，谁也不让着谁。

　　一时之间，安静的有些让人尴尬。

　　“砰砰砰”外面响起敲门声，打破了两人对峙。谢蒂去开门，原来只是送邮件的。

　　她把邮件递给陆妄徊，看着他拆开，谢蒂能看到邮件里面是一张录取通知书。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你考上硕士了，恭喜你。”

　　陆妄徊看着通知书，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谢谢，有了它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谢蒂挑挑眉，觉得不对劲“能给我看看吗？我还没见过硕士的录取通知书是什么样子的。”

　　她结果录取通知书，上面写着燕京大学法学硕士专业。

　　谢蒂立刻就有要炸的感觉“法学？我记得你之前报的可不是这个专业。”

　　“嗯，我改了专业。”陆妄徊笑意不减，似乎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你知道的，有些案子是模糊的。”

　　“那种案子不是凡人的法官或者玄门的判官单独审判，而是联合审判。”

　　“我女朋友的案子应该可以申请联合审判。”

　　“只要我学好这个，将来我就可以上诉翻案。”

　　“她曾经问我，为什么要考硕士，其实我自己不知道。我当时说也许将来可以做个老师，因为她说的对，书本以外的东西我不擅长。”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总有一天我会还她清白的。”

　　谢蒂听着陆妄徊的话，恨不得立刻抱着他，告诉他自己不是苏红袖，告诉他不要继续执着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

　　于是，她扔下“糊涂”两个字，摔门而去。

　　陆妄徊看看犹自微微颤动的房门，重新拿起碗筷，细嚼慢咽，眼神时明时暗，不知在做着什么打算。

　　这无可厚非是陆妄徊一场精彩的表演与试探，结论只有陆妄徊自己清楚。

　　谢蒂不傻，只是所有人都有着秘密，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点上一根烟，心里抑制不住的烦躁。

　　契爷会不会随便选人？当然不会，在知道契爷和自己的亲生父母有某种关系时，谢蒂就不敢再认为自己的死和契爷毫无关系了。

　　就在肖婧婷死后，谢蒂曾经想过，刘劲手里有炮烙柱的消息是从哪来？

　　刘劲从哪里得到的炮烙柱？

　　契爷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炮烙柱里面的信息是指向肖婧婷？

　　如果炮烙柱里的信息是契爷安排的，那这个人的心机之深不是用老谋深算四个字就能说清楚的。

　　从带着《玄吾浮屠经》进城隍庙到得到城隍玺书，一步都不能错。

　　如果炮烙柱里的信息是巧合，那肖婧婷就是命该如此。

　　一个把阴谋与命运完美利用的人该有多么恐怖？

　　可惜，谢蒂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契爷通过肖婧婷交到谢晒手里的。契爷已经不会再允许谢蒂出事，无论是谋略还是命运，肖婧婷都必须死。

　　她死了，这个秘密才会安全。

　　谢蒂明白的是，契爷做这一切的目的之一，就是把他和自己以及城隍庙捆在一起。

　　那么，作为自己男朋友的陆妄徊是一种怎样的处境，不敢想象。

　　所以，看到那张录取通知书，听到那番话，谢蒂内心翻涌不息，她不敢在陆妄徊面前继续坐下去，害怕自己会发疯一样的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唯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不断告诫自己，自己疯了不要紧，不能把自己最爱的人害死。

　　尽管，这个她最爱的人，正如契爷所说“他不是你所认为的人。”

　　抽着烟，发着呆，手机一阵响动，谢蒂拿出一看，是个新闻推送。

　　谢蒂没有心情关心垃圾新闻，不过还是被这条新闻所吸引。

　　新闻标题是“世间最悲悯的那个人离开了”

　　标题下方的小字里有肖婧婷的名字。

　　谢蒂打开细看，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新闻里详细描述了肖婧婷悲悯世人的种种善举，歌颂她给世间带来的无数美好。

　　最后，以万分惋惜的口气写下结论。

　　肖婧婷做着对人间来说无比美好的事，可她是一只怨魔，每一件好事的背后都是肖婧婷要自己承受违背魔道带来的痛苦。

　　在无数次的自我牺牲之后，肖婧婷魔气散尽，归于虚无。玄门乃至凡人，都带着无比悲恸心情缅怀这位堪称伟大的。。。。。。仙佛。

　　谢蒂看完新闻，仰头怔怔的看着天花板，长长的吐出一道烟雾。

　　这是一个多么疯癫的人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