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百川》翘屁柯基

6、第 6 章

　　任川本来和谢洋约着一块去吃饭，但是中途谢洋家里来了亲戚，一个小妹妹念叨着要找他，谢洋只好去了。任川一个人在街上乱逛，准备去商城配个新耳机顺便理个发。上个月经常去的理发店强行卖给他一瓶299的护发素之后他就再也没理过发，谢洋说现在哪家理发店都这样，不是办卡就是卖护发素卖洗发水，全是听都没听过的杂牌子，托尼轻飘飘开个口：“给您用这个好点的护理一下哦”，就是一笔交易达成。任川想到这儿就觉得憋屈，倒不是买不起，只是这种半强迫的消费令人反感。
　　结果走着走着看见一家非常惹眼的理发店，门面很简约，从玻璃门里看到里边装修的很不错，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门口立着的七彩荧光牌：“不过度鼓励办卡，不强制消费，不做多余护理”。
　　“行吧，就你了”，任川嘴里嘟囔着，拍了张荧光牌的照片发给谢洋。
　　进门的时候任川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结果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的除了他自己的外套，还有一张终身会员卡。
　　那个女老板，死活要塞给他的，还免了他的单。
　　因为任川顶着一头湿乎乎的毛，帮她撵走了找事儿的两个混混，事后老板娘非说他长得像以前的同学，强行免了单，任川剪头发的过程中她也一直在旁边偶尔搭几句话，最后还真三言两语扯出了关系。
　　那个“以前的同学”，就是任川他爸。
　　已经走出了一条街，任川看着手里的会员卡，摸了摸有些扎手的头发，还是把那张卡放进了钱包里。
　　这个时候对面迎面走过来一个帅哥。任川忍不住多瞅了两眼，帅哥也一直在看他，任川琢磨，刚从理发店出来，脸上不至于有东西吧。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对方面无表情，只一直看着他，江海也起了兴致，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和勾引。
　　两个人几乎是注视着彼此擦肩而过。
　　任川穿上外套，准备回家养老，肩膀却被人轻轻拍了拍。感受得到那力道里隐藏的善意，他转过身，身后是刚擦肩而过的小帅哥，一双眼睛笑的眯起来，轻声问：“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
　　任川脑中“嗡”一声炸开了弦，自打觉醒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想到还能在大街上碰见这种“艳遇”，对面男孩子长得好看极了，高二高三的年纪，穿着黑白套的运动服，脚下一双运动鞋是他喜欢的那一双，连过长的头发丝都那么好看，简直像照着他心思捏的，就连额头上那一颗小小的痘印，也长得别有风情。
　　小帅哥又笑了笑，任川低头划开手机，点开了自己的□□二维码。小帅哥低头扫了码，退后几步冲他挥挥手，“再见”！
　　任川没来得及在合适的时间做出回应。
　　他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像谢洋一样，陷入早恋的泥潭里。因为在小帅哥和他打招呼的几秒里，他连怎么讨好未来婆婆都想好了。

　　回到家小帅哥果然给自己发了消息，任川一边打字一边打滚，和名叫江海的小帅哥交换了各种安利和游戏账号，约定等小帅哥不忙的时候带他练级之后满怀期待的睡了。
　　第二天，他们天南海北扯了一整天，小帅哥的网名从一个句号变成了海纳百川。
　　第三天，开学了，任川和谢洋一块踏进新教室，在讲台上看见了正在发书的小帅哥。两个人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开口。
　　第四天，任川桌子上多了一块抹茶慕斯。
　　第五天，任川桌洞里多了一套卷子。
　　第六天，任川桌洞里多了一张小纸条。
　　第七天，任川登录了□□。看到了江海发的一堆消息。
　　两个人就这样过了一整年，像网友一样在Q上聊天。江海白天不带手机，但是他总有各种办法递些小纸条到任川手里。任川收到后想回，又嫌弃自己的字不好看，还怕别人看到，就索性给他发消息，江海放学回家看到就回复他，两个人总是聊到深夜，直到江海因为上课打哈欠被提问，任川才反应过来，一到十点半就道了晚安，不再回消息。
　　可除了和江海聊天之外，慢慢的，他竟然找不到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在晚上解闷儿。
　　他们两个会在电脑上打开同一部电影，同步播放着，一边看，一边打字和对方吐槽，那个无聊的假期，他们两个甚至一起看了《东门无爱》。两个人谁也没有提起约会，见面，在一起。但是任川值日的时候江海总是会留下来帮他，任川最初是不好意思说话，慢慢的江海也习惯了，任川也觉得很舒服，他什么都不用说，只一个眼神，江海就明白他是想拿扫帚还是嫌弃地上脏，他叹口气，江海就看得出他是想喝吃雪糕还是没吃饱。
　　高二结束之后，江海不再和他一起看电影，而是和他一起看学习视频，一起学习，一起做题，江海看了他几乎所有的试卷，给了他很多帮助，几乎是手把手的带他突击。开学测试，如江海所料，他的各科成绩都比上学期好了很多。
　　所以，不管他听不听，想不想知道，关于他作弊的各种说法就一直没消停过，各种花招没有最新只有更新，谢洋听着不爽也是正常的，他自己也不爽，但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不是下一次就考不出这样的好成绩，哪怕是为了江海熬几个通宵替他整理的卷子，他都不能退步。
　　想到刚开学几天江海眼睛下的乌青，任川突然直起身子，张了张嘴，谢洋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怎么了？”
　　任川垂下眼，摇摇头，“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去书店逛逛。”
　　谢洋张大嘴巴：“不是吧哥，你还是我哥吗？你现在心里还有我吗？一个假期啊，你连我的面都没见，这会儿好容易出来玩玩，你说去看书？”
　　任川点点头，站起来把可乐喝光，“去找我对象玩。”
　　“不是未来对象吗？”
　　“没区别。”
　　“哦。那我结账，你走吧。”
　　任川拍拍他的肩，走出了台球厅。
　　外边起风了，有点凉爽，任川带上耳机，准备走过去，反正书店和这儿只隔了一条街。他有点开心，有点期待，拿起手机给江海发了个消息，就调高了媒体音量，随便点了首喜欢的歌走了出去。
　　所以他没听到背后呼啸的风声和江海叫他的声音。
　　他被一把推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转身只来得及看见江海抬起腿踹了舔狗肚子一脚，然后抬起手生生的挡住了寸头的棍子。
　　任川耳朵里还响着震天的音乐，江海大喊了一声“谢洋”，但他却像个聋子一样什么也听不到，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他几乎爆发了所有打架的潜力。他趁寸头挥舞棍子的势还没收回来，上去给了他面门一拳，寸头还没来得及作反应，他迅速绕到寸头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耳机掉了一个，他才听见江海急促的呼吸声。
　　早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台球厅老板就拿起手机探出头来，现在挂了电话，他让店里的人接替了谢洋和任川，拍了拍任川的肩膀：“小哥，我给牙哥打电话了，他待会就到。”
　　任川死盯着江海的胳膊，他的右手正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老板看他脸黑的像锅底，忙上去抽了寸头两巴掌，任川只当没看见，老板嘿嘿笑着还没开口，他突然反应过来老板嘴里的“牙哥”是谁，就挥挥手，“我先带我朋友去医院可以吗？”
　　老板忙让手底下服务员开了车过来，亲自拉开车门送他们三个上了车，车子开动之前还嘿嘿笑着说：“小哥待会还麻烦您和牙哥说声，您这不是在咱们店里边出的事哈，以后你们三位再来店里一律八折！”
　　任川没回话，只低声道了句谢。
　　谢洋在副驾驶不敢说话，江海一坐下就仰起脖子喘了口粗气，任川犹豫了几秒，没动他的胳膊，只环住他的肩，江海扭过头看他一眼，将自己的头倚在了任川肩膀上。仁川低下头看见江海额头上的冷汗，抬起另一只胳膊拿袖子给他擦了擦，谢洋在后视镜里看着他的动作，将嘴唇抿成一条线，没说话，却在座位旁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任川。
　　任川没看到，江海却伸出另一只手接过，“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