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前传--但为君故》淡酒清欢

21、第二十一：青君之宴

　　嫦娥确实去了周王宫赴宴，但不是赴姬发之约，而是赴王后青君之约。
　　这王后，全名商青君，乃是商朝丞相商容之女，会武艺，有贤德。
　　当初，商容为保护被陷害的纣王王子死谏而亡，之前叮嘱妻女投靠西岐。
　　于是，青君带着母亲逃到西岐，只是刚到西岐，青君的母亲便病故了。青君将母亲下葬，并在西岐城百姓的帮助下，安了一个家。
　　其时，文王姬昌在姜子牙的提议下，发动百姓修建灵台，祭祀商容等商朝死难忠臣。灵台修成后，青君前往拜祭父亲商容，巧遇了前来灵台视察的姬发。
　　两人都不曾想，万里晴空，忽然天雷滚滚，风雨大作，二人因同在灵台下躲雨而结识。更始料未及的是，天雷劈塌了灵台的一角。
　　姬昌发现灵台坍塌，大怒，有人趁机颠倒黑白，说是姬发与一女子在灵台下私会，惹怒了上天，平息干戈唯有杀了此女活祭上苍。
　　姬昌命人捉来了青君，准备把她祭天，姬发再三求情，许愿只吃月素食，清修一月作为代替。
　　周文王妻太姬听闻有一女子与姬发在灵台下躲雨，触怒了上天，满怀好奇心，往监牢里探视这名女子。
　　待见了青君，王后太姬大惊失色，忙让人将青君放出来，还将她带到姬昌面前，说她乃商容之女，忠臣之后，绝非什么妖孽。姬昌庆幸自己没有做出傻事来。
　　青君担心姬发，于是要求前去探望许愿在净室青修的姬发。两人一番交心，遂生情意。
　　青君聪慧机警，武艺了得。不只一次救姬昌，姬发父子二人的性命。青易平易近人，待人体贴周到，王宫上下都很喜欢青君。姜子牙也很欣赏青君，认为能母仪天下者，非青君不可。
　　姬昌临终前更是留下遗言：“青君贤惠，可母仪天下。”
　　周文王薨后，姬发继位为周武王，娶商青君为王后。
　　贤王后相邀，嫦娥焉有不去之理。
　　况且，青君托侍女送来了一样非比寻常的信物，乃是一块玉符，一面刻有周王室特有的图符，另一面郝然一只五彩凤凰。
　　这一趟王宫之行，嫦娥是免不了的。
　　嫦娥行云至宫墙外，为表示尊敬，落下云头，拿出青君给她的信物给宫人看，让宫人进去通报。
　　杨戬脚程快，专门在宫门口候嫦娥。嫦娥一来，他就从墙角走了出来。嫦娥还在生杨戬的气，对他视而不见。杨戬见嫦娥不搭理他，兀自生着闷气。
　　这时，姜子牙来了，见嫦娥人在宫门前，诧异地问：“仙子也是来赴王后之宴的？”
　　嫦娥点点头，还把信物给姜子牙看了。
　　姜子牙的表情凝重起来，杨戬见那物，更是脸色难看。
　　姜子牙看杨戬，怒容满面，心知将杨戬支开，是不可能的。姜子牙看嫦娥，放下心，有嫦娥在，杨戬掀不起浪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有青君宫里的女侍来领他们进宫。
　　姜子牙走在前面，嫦娥和杨戬并排走在姜子牙身后。
　　女侍向姜子牙透露，青君最近身体抱恙，又不敢让忙于准备东征的姬发知道，怕他分神。
　　姜子牙问：“病得很重吗？”
　　侍女抹一把泪，哽咽道：“今晨，又吐了一回血。”
　　姜子牙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想。帝后生隙，这可不利于江山社稷，姜子牙暗忧在心。王后青君骨子里是个傲气的，若不解开她的心结，恐怕她宁愿死，也不会再做姬发的妻子了。
　　姜子牙回头看嫦娥，嫦娥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姜子牙心稍安，故意走慢一些，以和杨戬商讨东征为由，拖慢他的速度，让嫦娥先行一步。
　　嫦娥才是今天的主角，他们随后到，才显得不尴尬。
　　听宫人报嫦娥来了，青君亲自下厨，煮了一桌的素菜，又备了一壶素酒，然后派近侍去请姬发过来。
　　勤政殿，姬发正忙于政务，突然有人来报，王后请到到朝阳宫。姬发满腹狐疑，青君不爱搭理他，已经好几个月了。他也好几个月没有和青君亲近了。
　　也许是青君想开了，原谅他了。说不定今晚，他不用一个人孤枕难眠了。这一想，姬发脚下带风，飞一般走向朝阳殿。
　　姬发到朝阳殿，见大殿内摆了一桌的好酒好菜，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于是，他挥退近侍，直接进内殿，青君正在梳妆。姬发想青君定是为他而妆办，心里雀跃，从后面一把将青君抱住。青君不防，被姬发吓了好大一跳。
　　姬发抱住青君，就要与她亲热，青君偏头躲开。见青君还是如此漠然，姬发沮丧极了，他靠在青君肩头，噎声道：“孤就要出征了，与自己王后亲近一下都不行吗？”
　　“大王，臣妾身体委实抱恙。”青君冷冰冰道。
　　姬发只觉得一盆冰水当头泼下，浇了个透心凉。姬发心里难受，抱着青君不愿意撒手，撒娇道：“王后就答应孤吧！”
　　“殿下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呢？”青君到底心软了。
　　姬发双目一凛，肃然道：“我们确实该要个孩子了。”如果他回不来，他的王位，还有五十多位兄弟接替，不用担心。
　　可青君呢？
　　他可不愿意，兄弟们把他的妻子一并接手了。
　　然而，青君生得这么美！恐怕难逃此厄运。
　　姬发暗下决心，一定给青君一个孩子，到时候，她可以立自己的孩子为王。姬发相信青君有这个能力。这样，就算他回不来，青君也不用受辱。
　　姬发在青君颈窝里吹气，手探到胸前。青君看着镜中的自己，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孩子，那是个很遥远的梦。她这样的身子，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姬发将青君转过身来，唇舌相交，甜甜蜜蜜。这时，殿外突然有人报，嫦娥仙子到。
　　青君推开姬发，赶紧整理形容，看到自己被姬发亲得有些肿的嘴唇，恼怒地瞪他一眼。
　　姬发瞧见青君娇憨之态，愈发动情，连听到嫦娥来了，都没反应。现在，他只想抓紧时间和妻子亲热。奈何青君没给他机会，起身就走了。
　　青君拎着姬到大殿，嫦娥已经在殿中等了片刻。
　　青君只听闻过嫦娥，有说她美貌过人，世间无双的，也有说她医术超群，慈悲为怀的，不曾见过嫦娥本人。
　　青君曾以世间最美好的形貌，描绘过嫦娥。虽然，青君嫉妒嫦娥，但不会故意丑化她。她相信，嫦娥定是比她好上百倍，否则，她怎能从她这里夺走姬发的心呢？
　　姬发每夜望月的习惯，已成为她心里的隐伤。
　　现在好了，她身患绝症，命不久矣。
　　青君是很敬佩嫦娥的。
　　嫦娥替城中伤命治病，几宿不合眼，可谓不竭尽全力？神仙大多倨傲，看不起凡人，谁能像嫦娥一样把凡人的生死也放在心上？
　　嫦娥为西岐借聚仙旗，可谓不大义凛然。
　　她是天仙，会法术，还能做到许多她做不到的事。
　　有她辅佐姬发，必然事半功倍。这周国王后，也没有比嫦娥更合适人选了。
　　青君想，她何不为姬发一试，求得嫦娥为后。
　　“这就是天仙了。”青君乍见这样一位美人，不禁感叹。嫦娥比她想象的还要美上一千倍。
　　姬发则很客气地向嫦娥见了个礼。然后，用狐疑的目光看青君，为什么要请嫦娥来。
　　“嫦娥见过王后娘娘。”嫦娥向青君躬身一拜，行了个大礼，双手捧上玉符，沉声道：“此物贵重，嫦娥受不起，特此原物奉还。”
　　姬发见那玉符，双眼几乎要瞪出来了，那是凤符，代表了后位，与他的王符是一对。青君为什么要给嫦娥？姬发瞬间明白了什么，难以接受道：“你要走了吗？你不做孤的王后了吗？”
　　姬发悲痛欲绝：“青君，你不要我了吗？”
　　青君阖上双目，两道清泪划落。青君凄声道：“青君怎不想助我王君临天下？只是，悠悠苍天，薄于我也！”
　　“怎么了？”姬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君转身落泪道：“青君时日无多，有心无力。君王另择良妻吧！”
　　青君悲恸至极，终于撑不住，吐出一口血来，身体不支，倒进姬发的怀里。
　　“孤不要。”姬发见青君倒在他怀，奄奄一息，顿时犹如晴天霹雳，不敢相信地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为王，你为后，相互扶持，一直走下去的吗？”
　　这时，嫦娥清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回响：“王后娘娘，多思多虑，积劳成疾，又久郁在心，气血亏损，伤了根本，不得长久了。”
　　“仙子，可有办法救我贤妻？”姬发难怀希冀地问嫦娥。
　　嫦娥一脸悲悯，摇摇头：“晚了。”
　　嫦娥的声音，犹如丧钟，姬发仿佛犹如身置冰窟。他不敢想象没有青君，过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这时，姜子牙和杨戬进得殿来。姬发看见，他奉若神明，无所不能的相父，忙抱着青君，跪在他脚边求道。“相父，救救我青君，姬发不能失去她。”
　　姜子牙捋一捋长须，神色异常凝重，姬发怕从姜子牙口中听到，他不想听的话，忙又跪到杨戬脚边，恳求道。“杨戬，快帮我向相父说说，他最能听进你的话了。”
　　杨戬见姬发甚是可怜，忍不住看一眼嫦娥，才道：“武王东征在即，国不可一日无国母，师叔想想办法吧！”
　　姜子牙看嫦娥，嫦娥会意，走过来，对姬发道：“若想断此病根，王后娘娘须与贫道去了，断绝红尘，修身养性。”
　　青君悠悠转醒，听闻此言，大喜过望道：“愿追随嫦娥仙子。”
　　瞬间，姬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嫦娥施法将凤符变到姬发手里，向青君招手道：“过来吧！”
　　姬发埋头，握紧凤符。青君从他身边走过时，姬发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好歹夫妻一场！”姬发涩声道。青君停住了脚步，姬发深吸一口气，将凤符塞进青君之手，沉声地：“无论在野，在朝。今生，姬发的王后都只有青君一人。”
　　青君忍不住回头看姬发，良久之后，收下了凤符。
　　姬发放开了手，偏过头去，决绝道：“此一去，万望保重。”
　　青君鼻翼抽动，眼泪泉涌而出，抱着姬发的臂膀道：“姬发，青君哪里也不去了。”
　　“可是，这样你会没命的。”姬发努力忍下眼里的泪水，替青君擦干眼泪，含笑道。“你放心吧！姬发会照顾好自己的。”
　　青君哭得更厉害，摇摇头道：“你最傻，最笨了。我才放心不下。”
　　嫦娥淡淡一笑：“贫道瞧王后娘娘有慧根，想度娘娘出红尘，成就逍遥道。可惜，娘娘尘缘未了。”
　　“仙子，你要救救我青君。”姬发恳切道。
　　“也该是贫道与王后娘娘有缘。”嫦娥自袖中取出二物，一枚寇色丹丸：“贫道离瑶宫时，带上的一粒灵丹，可为娘娘续命十年。”姬发拜谢嫦娥，接过灵丹。
　　嫦娥将一张丝帛交与青君，道：“这卷经文，讲静心养气，固本培元之道，只要娘娘早晚默讼，定能身康体健。”
　　青君展卷，但观：“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推而变化顺矣。天地万物，生生不息，若有其理，万法归一……”青君再往后翻：“阴阳者，相感而应耳。故阳不得阴则不喜，阴不得阳则不起，男欲接而女不乐，女欲接而男不欲，二心不和，精气不感，加以卒上暴下，爱乐未施……”青君看到此处，连忙合上丝帛，偷看嫦娥，嫦娥自是光风霁月，青君偷偷红了脸。
　　杨戬见姬发夫妇心结已然被打开，毫不耽搁，拉起嫦娥就走，恐生变故。嫦娥左右为难之下，答应了姬发和青君所求，就荒唐了。
　　姜子牙见杨戬走了，想自己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于是询问：“王后娘娘传老臣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青君本想为姬发求嫦娥为后，然后兜了一圈，凤符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手上。果然，属于自己的东西，别人夺不去，青君望着姬发，释怀一笑。
　　青君笑道：“无事，青君就是想请您用一顿饭，说说东征的事。”
　　“老臣领命！”姜子牙领会青君之意，欣然领命。
　　私下里，姬发怕青君心里还有疙瘩，便道：“嫦娥仙子再完美，也非姬发心底的人。青君，姬发心底的人一直是你啊！姬发不能失去的人，也是你啊！”
　　“青君知道。”青君自信一笑。
　　“那么，我们的孩子？”姬发挑眉暗示。
　　青君想起了嫦娥给的经卷，红了脸，不敢看姬发，但却往姬发身边挪了一小步。姬发领会，抱起青君进入鸳鸯帐后。
　　朝阳殿内，情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