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织几重春》壹朵

16、方向

　　在宫里闲逛了几日，将颜喜阁附近的地形已经完全牢记于心。
　　颜喜阁离后宫和议政殿是极远的。它就象个华贵的驿站，远离皇城的中心。想来也是，皇亲国戚大都与阴谋息息相关，怎么也不能够放在皇寝附近。来个宫变或暗杀不是极容易？我在心里自猜自想，前世可是被诸如此类的电视剧薰染的够呛。而且，已经也看过几次，父母被刺杀的场景了。
　　一股树木的清香吸入肺腑，啊，原来不知不觉中又走到神树下。才不过短短四五天，就被我迅速的养成了这种反应：只要在这树下，我的思绪总能变得格外清澈安宁。
　　明天开始要去书院读书。邪妖告诉我六更就得到书院。这几年下来，我已经养成习惯在五更就起床练功。对于睡觉，我已经没有前世那种巴不得一辈子睡床上的惰习。这种感觉很奇怪，在清晰的分晰着前四世的人生经历时，就会相应的关系到生许多悔意，也更加明白许多的人和事。总是想如果，如果这样，如果那样，如果再有多一点时间，诸多的如果。每每想来，便对各种欲望，诸如睡欲，贪欲，情欲，权欲，充满了恨意。其中种种微妙的情绪，实难细说。
　　我摸着神树喃喃道：“当我还是一朵花的时候，没有能够思考的大脑。那时的我只有一种本能，哪里有阳光就向哪里伸展绽放。于是盛开又枯败，这样过程整整循环了100年，在当时也不觉得痛苦乏味。其实那才是最单纯的快乐，就象现在的你这种姿态。几百年后我不再是花而变成了一个人，我有了思维，我懂了欲望，我明了悲苦。我开始羡慕你羡慕以前还是花朵的自己。你若真是神的耳朵，你将我的迷茫告诉他。你若真是神的耳朵，你问他我该走向何处？可好？”
　　神树随风吹走几片落叶，风夹杂着绿叶，带来春天特有的清香味道。我闭上眼，神树，这就是你的安慰吗？我收到了。
　　缓缓依着树下石凳而坐。据说有1000年寿命的神树，真的有很长很长的年月。看过了多少的兴衰，岁月变迁。也许我只是一朵花的时候，也曾如此与你相伴相依过，不然你怎可以给我如此安宁的温暖。
　　“你很喜欢往树下跑。”邪妖远远的走来，人未到声音已经先到，打断我思绪。
　　“彼此。”我淡淡的说。邪妖今天穿了一身的紫衣，站到树粗糙的躯干旁边。很鲜艳的冲击，却让人无法讨厌。其实他的美丽真是百看不厌的。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邪妖挨着我旁边的石凳也坐了下来。突然想到那天父母与陈逾风所预测到可能的战争。来了宫里四五天了，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打？陈逾风猜测的是不是正确的？
　　“云国好玩么？”沉默一会，漫不经心的问他。
　　邪妖说：“我八岁那年去过。很繁华，很自由。”这个问题他却想了很久才回答，眼里略带向往的光芒。
　　“我想去。”我晃着脚：“你说母亲会答应吗？”
　　邪妖很快速的说：“不会，云国和烈焰国即将开战了。”
　　“真的？”看来陈逾风猜测果真没错。
　　“父皇刚还在和风相讨论是否让西门将军去救援。”邪妖凝神看着榕树，复杂的神情浮在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怪异的感觉，皇家的孩子天生是适合早熟这个词语的。
　　我轻轻哦一声，不再说什么。
　　知道了战争又怎样呢？真如折所说的当个和平卫士？我没这么大的能耐。也许，我该给自己找个方向。怎么办呢？我将自己依靠在榕树弯曲的枝丫中。我很不快乐，很思念某样事物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很没有动力。我不在乎死亡，因为我知道了我还有很多个下辈子。我没有多余的欲望，因为我知道那一切都将变成一场空。好吧，给我快乐吧。让我的生活充满快乐，这也许就是人生的意义。
　　真正的快乐是内在的，只有自己心灵认可的快乐才能温暖自己。如果这样，我的人生该怎样去前进呢？我到哪里，寻找谁，给我如此温暖的快乐？我的弟妹们？他们迟早要长大，会离开，会有自己的生活。
　　去找一个如神树般给我温暖的人？恐怕没有这样的人存在。那就让我去看遍这个奇异世界的所有风景，去认识那些美丽有趣的人们，我要让我的足迹行走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这样或许会比较好。最起码等我下辈子时，也许就能够在心里存储许多的奇闻异事，供自己开心。而不是象前四世，带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触动一下都觉得在分骨挫筋。
　　那么，这一世，我要纯粹的活着，只为自己。神树，你给我见证，可好？
　　“你见过西门长思了？”我回神，邪妖正目不转晴的看着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见过。”那个小孩子在搬来的第二天就见到了。和无暮一般大小。于是和无暮一见投缘，就象二块超强磁力的铁块，啪的一下就粘在了一起。二个人一起蹲马步，绕院跑圈。这些孩子都是极其寂寞的，父母因为安全问题，不会让他们出府去玩；又因为自己事务繁忙，更没时间陪他们。所以二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一见面，就极其的喜欢上了对方。
　　值得一提的是，西门长思身边的待卫，好象长思喊他做历叔。实在是和空阶同个级别的高手。还有烈谦身边那个隐形的高手，这个世界高手真多啊。恐怕，这就是战乱时期的独有特色，高手如云。
　　“你似乎很容易就发呆。”邪妖笑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看着他美丽的笑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美丽的孩子有了联系。心里突然有了兴致泛泛的感觉，对这世间的来来往往。手摸在榕树上，柔声说：“我明日再来看你吧。“转身便回了瑶碧院。
　　回到院子里，意外看到无暮和西门长思耳红面赤的扭在一起。
　　我看向站在一旁的缕。缕轻轻回道：“少爷说要与西门少爷认真打一场，打赢的就是老大。”
　　小孩子就是好，思维简单，那慢慢打吧，这是属于你们的快乐童年。
　　我朝房间走去，听到西门长思一声高呼：“我赢了，我赢了。雨姐姐，我赢了。”
　　回头看到西门长思一脸开心模样，手上脸上全是灰尘和伤痕，无暮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笑着折回到长思身前，丝毫不吝惜我的夸奖：“真厉害。你以后就是无暮的老大了。”对于孩子，我总是愿意多讲赞赏的话。
　　长思重重的嗯了一声，一脸自豪：“我要象爷爷一样，变得更厉害，保护许多人。”
　　我摸摸他的头，笑说：“那也要保护我。”
　　无暮在一旁显得有些委屈，倒也不失风度的说：“我输了。”然后倔强着：“我一定会变得更强，才不要你保护，我会保护好姐姐。”
　　看着无暮一脸的不服输，也许内功心法可以教给他了。适当的竞争有助成长。
　　长思牵着无暮的手：“那我们一起变强。”
　　二人傻傻的对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