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悲欢》浅草茜茜

37、长情不寿悔恨常伴 人生亦有苦乐悲欢

　　那时候杨戬五识皆封。
　　东华帝君却通过那金色法印与杨戬神魂交谈。
　　“为何要答应羲和逆改天道？”
　　“因为天道不公。”

　　东华长叹，“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女儿。”
　　杨戬黯然：“我知道。”
　　东华明白，吸收了宝莲灯法力的杨戬，已经凭天目看穿了一切。
　　“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女娲亦是好心为之……”
　　守在杨戬床边的玉鼎发现他的眉头紧蹙。
　　“她本不会这样，她本该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杨戬语气带了怒气，却也被深深压了下去，“有些事情，若是让杨戬去做，哪怕赔上这条命，我也认了。”
　　“可是你们不该，将他们也牵连进去。”

　　“天作孽，尤可违。”

　　“人作孽，不可活。”
　　杨戬轻笑：“原来人作孽与否的判断标准，竟是天道而不是善业。”

　　杨戬亲自送寸心回了西海。
　　“把你的大爱留给大家吧……”没想到在这最后，她才懂了他。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弥补的机会。
　　她含着泪，笑着说出这句话。她是说给自己听得。本该悔恨和痛苦的一句话，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口。
　　她在海里伫立许久，看着岸边那个久久不忍离去的身影。
　　是我欠你的，你又何必如此愧疚。

　　杨戬知道，寸心没有怀上他的孩子。
　　那唯一一次的云水之欢后，他们再没有机会做这些恩爱夫妻间的欢愉之事。
　　可是当他用天目试探那孩子的身份时，发现的确有着寸心的气息。
　　她唤他爹爹，唤寸心娘亲。
　　这也是一个家。

　　她唤他一声爹爹，他就给她一个家。

　　就算明知这不是他的骨肉。

　　后来，他因怒沉香不识大体心怀恶毒，收宝莲灯和开天神斧于天目中，得到了上古天道中的法力，才看透了这孩子的真身。
　　泥塑之身，融合了寸心的精血。
　　只有女娲。

　　“杨戬是不是还要感谢女娲娘娘，多谢她毁了寸心的精魄，用她的血气照着杨戬的模样捏出了一个孩子？”
　　这般的考虑周到细致入微，若不是筹划千年万年有余，又怎会如此？！
　　“她永远也不会长大了。”

　　东华帝君沉默，他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羲和做事向来狠绝，本君劝你好自为之。”
　　正待离开，却听得杨戬道：“杨戬尚有一事请教帝君。”
　　“可有方法护住抽离魂魄不灭？”

　　“此金色法文乃我蓬莱禁术，若是一魂在外仍可有其护法元神填补其中。”
　　“若是那一魂被灭，也只能维持三个时辰。”

　　杨戬拿到那伏羲印的时候，三个时辰早已过去。

　　他缓缓站起身，袖口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手臂上失去金光的法印纹路。
　　杨嫣一惊，那不是，她用灵草汁日日擦拭的法印吗？
　　难道，那不是五识封印的法印？

　　玉鼎也注意到了。
　　“戬儿你！……”

　　原来那些之前有那么多的迹象和预示。
　　不是杨戬藏得深。
　　而是他们的不在意。
　　玉鼎知道这法纹，他只道是五识封印的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没有人在看一看他的手臂？哪怕是问一句，也许就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结局了。
　　是他的大意，亲手放杨戬离开了光明。

　　戬儿，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就是为了能一个人走上这条不归路吗？

　　三界因果，轮回报偿。
　　众生皆苦，善恶阴阳。
　　天地无极，融合道分。
　　无谓所尝，无有虚妄。

　　杨戬一挥袖袍，遮住了那金色法印，一掌送那伏羲印入了那昆仑山的遮天结界。
　　三界因果化作万千咒印可在了天地之间。

　　“羲和。”

　　“莫做后悔事。”

　　星罗棋布的咒印之中打开了一道狭长的裂缝，彩光露祥云，金辉重覆盖上了这片灵山。

　　“你们终于来了……”

　　彩色霞光之后，露出了女娲伏羲二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