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神话》V.V.

4、我要的神话

　　照旧是一年级留下来清扫整理。幸村这一次格外卖力，几乎什么事情都在抢着干，完全不让别人插手。其他几个人越看越不对劲，桑原直接是一脸被吓到的表情。最后，幸村居然试图一个人一次把所有球都搬回去，真田从边上擦过，把他手上的筐子撞翻了。
　　黄色的小球蹦蹦跳跳地撒了一地，滚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所有人都站在那里，球从他们脚边滚过去。他们复杂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面对面站着的幸村和真田身上。
　　幸村低着头，终于没有像刚才那样疯狂地把所有球都捡起来。
　　真田瞥了一眼众人：“……还不去捡回来？”
　　大家这才还魂了一般，大惊失色地跳起来：“哎呀！——全撒了啊！——”，四散跑开去收拾一场子的网球。很不幸的，柳闭着眼睛踉跄了一下，又绊倒了一筐，这下真的有得收拾了。
　　“我先回去了。”
　　幸村突然淡淡丢下一句话，拿起自己的外套就走了。
　　收拾得很欢的众人一瞬间又愣住了。
　　“我也回去了。”
　　真田弦一郎也没头没脑地说，拿起自己的东西走了。
　　傻在那里的其他人……
　　“——喂！我说！”丸井突然反应过来，懊恼地把手上的球狠狠往地上一砸，“——我们干嘛要听他们两个的话啊！”
　　“没办法啊，”仁王一脸苦笑着揉揉满头混乱的银发，“总觉得……今天他们两个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嗯……”桑原愣愣地点头表示赞同，“而且总觉得……不照做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我说你们，”柳莲二轻快地将手上抱着的球倒进篮子，“不快一点的话，校门就要关咯~”
　　“啊！——是了是了！！——”

　　幸村一个人在街道上慢慢走着，真田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幸村的家很远，要乘电车，但是今天他好像打算走回去。天已经黑透了，还没有走到。
　　“我没事，你不用跟着我。”走着走着，幸村突然停下来，说。
　　“这样是最好的结果。”真田说，“你不可以在那么多人面前打败福田！”
　　“是么，”幸村转过身，淡淡笑道，“那么真田，你认为我是存心放水么？”
　　“我不这么想，”真田坦率地说，“但是柳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我相信其他前辈心里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幸村轻轻哼了一声：“我所在意的，一直只有胜利这一件事而已……只要最终的结果是获胜……”
　　真田走近，凝视幸村表情复杂的脸：“幸村，你已经是一个神话了……但是你不是神。”
　　幸村的表情闪过一丝诧异。他怔了几秒钟，突然呵呵笑起来。
　　“真田，你今天说话的口气特别像柳莲二啊。”幸村笑道，“你真的以为我很难过么？……我只是……有一点点不甘心罢了……”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以现在的你，只要再加少许时日，一定可以站在全国网坛的顶峰。到了那个时候，现在的小小失利，又算什么呢。幸村精市，你随和的表面下，到底隐藏了一颗怎样贪婪的心呢？
　　“喂，真田，”幸村笑完了，突然说，“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的话么？”
　　真田走到幸村面前，正色道：“——称霸全国。”
　　幸村点点头，将视线凝聚在远方黑暗的夜色中某个不知名的小点：“……我希望立海的每个人，都要战无不胜。”
　　“我帮你！”
　　真田脱口而出。
　　“谢谢你……真田只要一直这样下去就可以了，我也会一直努力下去的。要立海战无不胜，我必须到达顶峰，才不会被任何人超越。”
　　真田走上去，扶住幸村的肩。
　　“哎？”幸村一怔。
　　真田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他默默地把手放下了。
　　幸村低低垂下眼，温柔地笑道：“总觉得……这点小小的野心，即使告诉真田，也很安全呢。”
　　“你想做什么尽管放心的去做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真田硬硬地说，“只是记住你的话——不要被任何人超越。”
　　幸村轻轻笑了一声：“……那是当然。”

　　幸村没有食言，不仅在立海，甚至是在整个高中网球界，都知道这一届的立海一年级出了三个天才：计算机一般精确的柳莲二，武士一般强大的真田弦一郎，还有一个，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幸村精市。
　　不打球时的幸村是完全温柔无害的，甚至看上去身体不大好，可是只要走到球场上，就会完全脱胎换骨成另一个人。口风酸的人称呼他为传说里的“魍魉”，大多数人对于这个年轻的天才的统一称呼则是——“神之子”。
　　神之子，幸村精市真的已经成为一个神话。
　　期待已久的关东大赛终于到了，立海大附属对上了青春学园。
　　幸村看到了被称为神一样的选手的手冢国光，也看到了被称为天才的不二周助。可惜这场比赛，他们没能遇上，立海大已经胜出了。青学的队伍良莠不齐，还不成气候。
　　意外的是，回去的途中，幸村、真田和不二居然在电车上遇见了。
　　“啊，你们好。”不二认出是立海的人，笑着打招呼。
　　真田低低“嗯”了一声。
　　“你好，不二君。”幸村也友善地伸出手去，“久仰大名了，你打得很好。”
　　不二笑笑：“是么，可惜我输了。”
　　双方进入沉默。幸村看着不二的脸色，后者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仿佛在遐想地微笑，电线杆的影子映着橙色的夕阳，在他脸上飞快地掠过。
　　“不二君，你真的尽了全力么？”幸村忍不住开口问。
　　“嗯？”不二转过脸来。
　　“你的实力，不在手冢之下吧？”幸村说，“如果你再尽力一点，青学说不定有转败为胜的机会——你没有这样想过么？”
　　“呐，立海获得了冠军，你们不是应该高兴么。”不二岔开话题，云淡风轻地笑道，“手冢很强……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啊。”
　　幸村正色道：“你不会觉得对不起一起努力的队友么？”
　　不二微微低下头去，依旧是笑道：“嗯，有一点吧。”
　　幸村的脸色沉下来：“不二君，你打网球，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那样的才能，为什么不好好发挥！
　　“幸村，我们到站了。”真田出声打断。他察觉到幸村不寻常的怒意——不二那种对网球漫不经心的态度触动了幸村的底线。
　　幸村的脸色稍稍松动，他冷冷笑道：“后会有期，不二君。我期待和你正式比赛的那一天。”
　　“嗯，后会有期。”不二也笑道，然后突然说，“——我觉得网球真是是很快乐的运动啊。”